第十二章 似水流年(十一)
第二天刚到学校，凶杀事件就在学校里传开了，一上午之后，事件的版本已经有五个之多，并且一个比一个有情节，一个比一个更狗血，好在基本的时间地点人物没变，要不然张家俊都怀疑是不是同一件事。 随后学校开始下发通知，严禁学生们在学校讨论这件事情，各班班主任也开始排查各班同学，看看有没有和这件事有关的。家长们也纷纷紧张起来，在晚自习下课后，外面来接送孩子的家长多了好几倍，人山人海的甚是热闹。 对于学校的排查，张家俊默不作声，虽然他曾经见过刘天一他们打架，但是这事没人知道，而且这件事好像和杀人也没什么关系，张家俊自然不会主动惹祸上身。 紧接着，学校开展了一场清理校园恋爱的行动，各个班由班主任牵头，对那些正在恋爱的以及酝酿恋爱的小情侣和准小情侣们开展专项打击。 这自然是由凶杀事件引起的，经过这两天的调查，刘天一事件肯定已经水落石出，校方掌握情况后，发现这场凶杀案主要成因竟然是学生间的情情爱爱导致的，这自然让校方领导火大，出了这档子事，学校的名声得受大多损失，今年争取的先进肯定没戏了。 所以，学校开始对谈恋爱严打，觉得这帮子学生天天是吃饱了撑的，不好好学习谈什么恋爱？看来是学习压力不够大嘛！ 而且这件事也让领导们产生忧虑，学校里到底有多少学生在谈恋爱？学校的风气是不是已经败坏？不严打怎么树新风？ 其实校园里谈恋爱的比例并不高，文科班里多一些，理科班基本没有，而那帮体育生自己瞎搞大家早就知道，他们不好好学习，整天荷尔蒙分泌过剩，带队老师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对于严打行动，确实是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学校里恋爱的风气，让一些秀恩爱的小情侣由明转暗。不过，这次行动也同样打击了一些可怜的“单思狗”，例如张家俊。 张家俊不知道班主任是怎么知道他暗恋赵雅茹的，反正此时的他正站在班主任的对面。 班主任斜靠在椅子上，大背头梳的和皮鞋一样亮，他右手扣了扣桌面，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赵雅茹？” “啊？”张家俊装傻充愣现在练得已经炉火纯青。 “你别装，你天天在同学们面前宣扬这个事，你知不知道有多坏的影响？”班主任接着说道。 张家俊心里一想，往日里自己没怎么说这事啊！哦，对了，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倒是喜欢拿这个事来开玩笑！完蛋了，现在怎么办？ 班主任见到张家俊不说话，就认为他默认了，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学校禁止谈恋爱吗？你天天不好好学习想什么呢？你有没有想过，没有物质基础的恋爱就像空中楼阁.” “李老师，你冤枉我了，我不喜欢赵雅茹，这都是班里同学开玩笑的！”张家俊打断道。 班主任立刻不开心了，心里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小子还不承认，这是什么态度？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你不喜欢人家，怎么会有这些流言蜚语？你接下来还想怎么样？人家学习可不像你！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前程，但是，你不能拿别人的前程来开玩笑！你的态度给我端正点！没老实两天又回到老样子了，上次你爸来开家长会，回来没有好好教育你吗？”班主任怒道。 想到去年年关的一顿打，又想到自己确实连表白都没有，现在却被当成企图恋爱分子来“严刑拷打”，张家俊心里充满了委屈，不由得眼圈都红了。 “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明天交给我三千字的说明书！把你的想法都给我写在里面！”班主任说完拿起水杯喝了口茶。 张家俊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回去上课去！记得写深刻点。”班主任把张家俊撵了出去。 回到座位的张家俊是怎么想怎么难过，怎么反思怎么觉得委屈，这算什么事啊？班里面有很多人暗恋赵雅茹啊，你铁拐李怎么不一个一个把他们叫出去骂一顿呢？为什么偏偏找他张家俊呢！ 而且，他自己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做啊，难道喜欢人家也是错的吗？这里到底是学校还是寺庙啊？大家都剃光头当和尚好了！这样还不够的话，干脆都切了******当太监吧！张家俊越想越窝火。 这么一顿批评后，张家俊平时连正眼都不敢看赵雅茹了，有时两人在楼道上碰见，张家俊立马把头一低，从其面前快速走过。 同时，他把平时挂在水笔上显摆的小吊坠也藏了起来，再也不在别人面前提到赵雅茹三个字。而只要他的狐朋狗友再以赵雅茹来开他的玩笑，他也立刻翻脸不认人，几次之后，大家也知道了他的态度。 就这样过了一周，连凶杀事件的风波也学校里平息下来。至于杀人者赵天一的下场，自然是被抓到了牢里。 听说目前正在打官司定罪的阶段，各方流言说法不一，有的说这孩子死定了，一死一伤，故意杀人罪，挨枪子是免不了的，就算家里有钱也得死缓；有的说他家里确实有钱，只要舍得掏钱，最后买个无期徒刑应该不是问题，先把命保下来，之后再慢慢减嘛；还有的人说，这家伙家里真的很有钱，愣是把他改成了未成年人，这不，《未成年人保护法》里面说了，未成年人犯罪，应从轻处罚。 刘天一的事件一段时间内成了群众们的饭后谈资，大家纷纷通过评论这件事情来表达自己对于现实的看法，从反对校园暴力到抨击社会的不公，各种舆论不断。 不过，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谁试图蒙蔽群众的眼睛，谁就是在自取其辱。 张家俊不关心这件事，他继续过他独行侠般的生活。 这天下晚自习，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座位上多看了会小说书，等到四下里同学们都走光了，他才慢腾腾的站起来走出教室。 而这时，赵雅茹正站在教室外面，很明显，她就是在等张家俊。 张家俊立马想往回缩，赵雅茹这时开口了：“张家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啊？没有啊！”张家俊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最近见到我你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赵雅茹问道。 张家俊狡辩道：“没有，我最近对谁都是这样。” 赵雅茹显然不相信张家俊的鬼话：“你说实话，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我现在给你道歉。” 张家俊揉了揉额头，说道：“大小姐，我真的对你没有什么意见，你别想这么多了，我回去了，宿舍马上锁门了。” “张家俊，你就这么烦我吗？你今天只要说是我烦你了，以后我保证不再问这件事。”赵雅茹依依不挠道。 张家俊没办法，只好半真半假的说道：“班主任说我在追你，会影响你学习，我自己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为了让他放心，我只能这样，我不是有意惹你不开心的，事情就是这样。” 赵雅茹一听，想了一下说道：“那你和班主任说实话不就行了，我们本来就是同学关系，解开误会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张家俊心里是拔凉拔凉的，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说了，虽然我平时喜欢开玩笑说喜欢你，其实我不喜欢你，可他不信，还让我写说明书，还说要请家长，我当然害怕了。” “这样的话，那我明天再去和班主任说明一下！”赵雅茹说道。 张家俊阻止道：“大小姐，你就别没事找事了，我这几天都被班主任烦死了，你就让我消停几天吧，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挺好的，你好好学习吧，以后考上好大学，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要和我纠缠这样的事，以后会没有出息的。” 这话说得也是够狠的，赵雅茹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那里。 张家俊摆摆手，说道：“别说了，我回去了，你家里人也应该等急了，快回去吧。”说完，张家俊便转身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张家俊心烦意乱，看见有的小年轻三五成群的靠在树上，嘴里吞云吐雾，他一转身，也到小商店里买了包七块的黄山烟。 回到宿舍后，彭勃已经泡完了脚，正在翻书做习题。张家俊知道这时候彭勃是没有时间听自己心情的，他推开门，自己一个人倚在红色的铁栏杆上，看着漆黑夜空里的点点繁星，默默地点上一支香烟，没吸两口就呛得他咳嗽不止眼泪横流。 他抹了抹眼泪和鼻涕，苦笑着，默默地对自己说了句：“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张家俊知道，他和赵雅茹之间不会有什么交集，本来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在经过班主任的这一次打击之后，原本的回忆也将会烟消云散。 他心里很失落，也很遗憾，他很想做些什么，但是面对冰冷的现实，他只有默默地承受。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张家俊此时心如乱麻，这在他看来是重要的事，其实这只是他成长过程中经历的一小部分波折，还有很多值得珍惜与感悟的事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