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旧病复发
次日早晨，远景何晃晃，旭日照万空。 因昨天的事而睡过了头，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的林寒升无精打采地走在校道上，两旁的小草粘满了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露珠。渐渐地几抹阳光透过教学楼之间的楼隙照射在校道上，霎时间，粘满露珠的小草由于光的折射和反射，宛如两条巨大的银白色玉带，镶嵌在校道的两侧，人在上面行走，犹显光芒万象。远处的秋风轻轻掠过人们的每一寸肌肤，虽然还没有古诗里那种萧瑟悲凉之感，但亦让人深切地感受到深秋nongnong的凉意。 由于快要早读了，路上的行人很少，不想再一次迟到的林寒升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突然，校道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花边布鞋，一袭墨绿长裙，瘦瘦的脸蛋，不长不短的青丝……双脚并拢，双手紧握着几本课本，朝林寒升的方向望了过来。“咦？那个不是晓瑜吗？”林寒升自然自语，心想：都快迟到了，她怎么还在这里的。 “林寒升，挺早的嘛，你的字典不是只收录了迟到，早退，旷课，逃学……之类的词吗，还怕什么啊？”纪晓瑜一反常态，狠狠地盯着林寒升，冰冷的脸上挂满了怒气，只是脸色有一点点苍白。 此时的林寒升有了昨天的经验，所以不像昨天那样傻呆呆地站着任凭纪晓瑜训话，立马反应过来，轻轻地推了几下纪晓瑜，假装很乖，很诚恳的样子，“晓瑜，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努力改正的。今天我之所以会差点迟到，是因为我昨晚一直在想着今后如何努力学习，如何改掉自己的坏习惯。我的决心，有苍天为证，有日月可鉴！呃……即使是海枯石烂，狗急跳墙，粉身碎骨，我的决心绝不动摇。我……” “哎，你又乱用成语了，没文化真可怕，叫你平时努力读书你又不听。”纪晓瑜“噗嗤”地笑着打断道，脸上的冰开始融化了。 “那就赶紧和我回教室一起努力读书啊。” “等等——” “你不信我？” 看着纪晓瑜将信将疑的眼神，林寒升继续乘胜追击，打出了感情牌，“别人可以不相信，但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决心啊。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什么人，对你好不好，你应该很清楚，再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是不是？” 纪晓瑜咬咬嘴唇，脸上的怒气已消了一大半，虽然还是有点不满地看着林寒升，但林寒升知道她已经心里已经不责怪自己了，只不过口头不说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快要迟到了，林寒升肯定会继续跟她消磨下去，彻底把她征服才鸣金收兵，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得意，但迫于迟到后班主任和万俟轩强大的压力，只好说：“晓瑜，你看我们快要迟到了，不如先回教室吧，免得班主任又cao心啊！”“cao心”二字林寒升故意拉得很长。 “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但你要跟万俟轩道歉。”纪晓瑜一本正经地说道，在阳光的照耀下，脸色更显得苍白。 “行，没问题。不过当务之急呢，就是快点回到教室，不然真的会迟到啦！”林寒升又是一阵的催促，表面上显得很平静，其实心里非常焦急：妈啊，这次可千万别迟到了，风头火势会变烤猪的。 意外的是，纪晓瑜并不急着回教室，而是很淡定地站着，“急什么啊，俗话不是说嘛，淡淡定定有钱剩。” “晓瑜，你——”林寒升吃惊地望着纪晓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句话是从纪晓瑜的口中说出来的，“你再不走，我可要像汉高祖刘邦那样‘脱身独骑’了。”但还是拉着纪晓瑜的手往教室一路狂奔，“小傻瓜，快走啊！” “停——停一下！”纪晓瑜用力拉了一下林寒升的手，但林寒升因为怕迟到，牵着纪晓瑜的手得太用力了，纪晓瑜险些被他拉倒。 “我已经向班主任请病假了，你是我的专属陪同人。” 这时的林寒升总算松了一口气，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转即又紧张地问道：“你病了？难怪你脸色这么苍白，我原本以为你是生气才会这样的。” “有一部分是被你气白的。”纪晓瑜娇嗔道，刚刚说完身体摇晃了一下。 林寒升迅速扶了一把纪晓瑜，关心地问道：“我现在就载你去医院，校医医术不精，只不过偶尔撞到几只死老鼠，侥幸医好了。” 很快，林寒升从车库里拿到了车，以脚踏风火轮般的速度往医院里拼命地赶。 “寒，我觉得越来越冷了！我不行了。”纪晓瑜艰难地开口，声音很小，但呼吸声却很沉重，抓着林寒升衣服的手也开始有点发抖。 林寒升又是一惊，因为害怕纪晓瑜会抓不住而摔下来，只好立刻停了下来，心想这女孩怎么说病就病的，而且病得这么严重。没有多想就把自己身上仅穿的那件洗得有点褪色的灰色长袖衬衫脱下，穿在了纪晓瑜的身上，还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嗯。”纪晓瑜十分安详地微笑道。 然后把自行车上锁，随手扔在了路边，扶着纪晓瑜心急如焚地朝马路尽头看去，过了几分钟竟没有一辆车经过，眼看纪晓瑜似乎越来却虚弱了，林寒升故作轻松地朝她笑道，“晓瑜，你坐过11路车吗？” “什么是11路车？”纪晓瑜强打起精神，但还是敌不过重如千斤眼皮。 “这就是11路车！”话还没说完，就抱起了全身乏力的纪晓瑜往医院一路“裸奔”。 “今天我就让你体验一下它的刺激。” 纪晓瑜双眼紧闭，嘴角泛起幸福的笑容，林寒升的双脚像是安装了马达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街上行人个个翘首冷眼旁观，似乎在看一场真人马骝秀。不一会儿，豆大般的汗珠从林寒升的额头，鼻尖渗出来，汗水逐渐流落在他的胸前。寒凉的秋风如同无情的刀片一样，在林寒升的脸上肆意乱刮，但他全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让纪晓瑜有事。 “嗒——”一滴汗珠从林寒升的下巴尖滴在了纪晓瑜的脸上，泛起的汗花重重地砸在了纪晓瑜脆弱的心房。纪晓瑜猛然清醒，用尽仅有的那点力气硬是睁开了双眼，想伸手替林寒升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去再也无力气提起沉重而娇嫩的小手，“寒，慢点，别，别累坏了。”声音几乎被呼吸声盖住。 “你不会有事的，撑住啊，很快就到了。”语气哽咽，腔不成调。 再也听不到纪晓瑜的回应了，耳边的风却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