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面楚歌
之后的路就变得异常地平静了，走出官道就进了平川县，遥远地见到“平川”这两个大字，就意味着即将踏出燕峒的地域了，从平川的一端，到另一端，再走一段路就是传说中的半月栈道了。 只是因为当年洛青峰和秦晋、卫世阳那一场昏天黑地的大战，半月栈道已经鲜有人走，虽然是四季常青，延绵数里的墨绿色，但从未有人觉得这样的场景有多明媚。这是用鲜血浇灌出来的绿色。 四个人为了掩人耳目先后进入了同一家客栈，由君末阳和萧残影分别开了两间上房，洛晨和寒枫雪随后潜入到房里。 “洛晨，”君末阳倒了杯水，抿了一口，然后叫他。 “嗯？”洛晨拍拍手看着打理好的床铺随后转过头来看向君末阳。 “我们，是走半月栈道还是……绕道？”君末阳抿了一口水，在那一战之后，平川的人们就在半月栈道的十里之外又修建了另一条道，用以通往丹云州。 洛晨看向君末阳，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味道，正想开口，却听见敲门的声音。 三短一长的暗号。是寒枫雪他们。 洛晨走过去开门，却见寒枫雪气冲冲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的萧残影。 寒枫雪进门坐下，抢过君末阳的茶杯一口喝了下去，“洛晨，我要换房间，你或者末阳过去跟这个家伙一间！” 君末阳抬了抬眉毛，问：“这小子又干什么了。” 寒枫雪想解释，却又突然挥了挥手，“反正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你们谁过去？” “好吧，那我过去吧。”君末阳说着起身去拿他的长枪和行李。 “不行，让洛晨过来。” “为什么！”君末阳感觉被嫌弃了似得。 “洛晨厉害，有安全感，嘿嘿嘿……” “我记得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应该是我吧。” “唔，是么？光是修为高而已，要不你和洛晨打一架试试，然后我再决定谁跟我一间？” 君末阳有些无奈地看向寒枫雪，表示已经深刻了解到他的痛苦了。 “好吧好吧，那还是我过去吧。”洛晨拿起柜子上的剑，推着萧残影出了门，却听见一旁君末阳咬牙切齿地跟寒枫雪说，“我真的很想揍那小子一顿。” 寒枫雪无奈地抬眼看他，“保不准又躲到洛晨身后跟咱们叫板。” 洛晨关上门，临走前看向君末阳，“走半月栈道。” 谁也没有提起当时面对巨大的危难时候洛晨说的那一句“用我一命，换三个离去”。但是他们都知道，若是洛晨想要，他们的命随时可以奉上。 不单是洛晨，换了剩余三个，谁都是一样的。 而此刻的丹云州正中心，那座极端奢华的宫殿之内正在进行着秘密的会议，坐在首位的赫然是当今最强联盟天盟的盟主，席松浩。 他把自己遮掩在一身黑袍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林长老，那些小鬼们应该都已经在路上了吧？” “是。”下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伛偻着身躯有气无力地答应道。 “是否已经派人对他们进行sao扰性拦截？” “是。”依旧只是简短的回答，仿佛再多一个字，就会接不上气。 “那么这第一关不合格的，就派人护送回家吧。” “是。” “洛青峰的儿子，可来了？” “重点照顾。” “是。” “还有秦晋和卫世阳两个的儿子，也给我关照一下。” “是。” 西南马峪卫家。 卫世阳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身前跪了一个百姓打扮的人正在向他汇报些什么，“家主，我们的人已经潜入平川，只要洛晨他们一到，我们必定会发现，届时只要故技重施，在半月栈道上这么一堵。” “呵呵呵，做得好，下去吧。”卫世阳笑得很和蔼，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翳，当年那一战，卫世阳和秦晋纷纷重伤，洛青峰跌落谷底，尸骨无存，本以为天下格局就此改变秦、卫两家联手，平分燕峒，吞并天盟，可是却未曾想到那个一直被认为是空壳子的盟主，暗中的势力竟然如此强大，堪可匹敌当世两大超级世家。 这一身伤，将近十八年了，却还没有痊愈。 “席松浩，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卫世阳的拳头越攥越紧，直到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 东南颍川秦家。 秦晋坐在书房里，面前放了一本老旧的本子，却始终没有去翻一页，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良久，秦晋才有了动作，他抬起手，身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袍人。 “左护，你带一队人马，前去半月栈道，”他合上了面前的书，看向面前这位护法，“这次不管是卫家还是盟主的势力都会大范围出动，你们不要暴露人前，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即可，等到时机成熟，顺手带走几个也是可以的。” “是。”左护法顿了顿，又开口道，“主子怎么如此肯定，洛晨会走半月栈道，而不是燕云谷。” 确实，后来修建的路位于燕云谷，是一个伏击的最佳地点，居高临下又可以前追后堵，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何把所有力量都放在了半月栈道，若是对方选择了燕云谷一路，那么自己等人就是白费力了。 “洛青峰也死了十八年了，传言其子洛晨孝义两全，智谋，武力都远胜常人，就连秦家也难以拿出一人来可与之相比。洛晨，简直就是洛青峰的复刻版，甚至可能还要更高一筹。这样的一个人，定然是极其傲慢的，他们这帮小子，包括宫儿也好，商儿也好，都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又有家族作为后盾，更加地肆无忌惮。所以，洛晨会去亡父生前最后一战的地方祭奠一下，是必然的。” “属下明白。”左护法眼中也闪过一丝得意，“主子高明。” 这样一来，不需要费太多力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好处，甚至还能够嫁祸他人，让他们自相残杀。 看着左护法闪身离去，秦晋勾起嘴角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一想到洛晨身死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陆的场景，洛家洛青云定会红了眼地对卫家和盟主一脉进行打击，一个洛家，足以把这天下掀个底朝天了。 秦晋独自笑了一会儿之后脸庞却突然地僵硬了下来，有些无奈地叹道，“青峰，你洛家究竟是走了什么运，二十年前死了个你，却留下一个更具威胁的洛晨……” 秦晋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无尽的伤感。 而洛晨此刻还在和萧残影君末阳他们打闹着，全然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怎么样的劫难，虽然一路走来他们足够小心足够谨慎，但是毕竟只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心性，在短暂的安逸之后便立刻就忘了所有的烦恼。 也许这家旅店的老板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燕峒，赫赫有名的洛家大少爷，以及燕峒五族的三家继承人都停留在了他这个小小的地方。 “洛晨！”嬉闹中的萧残影突然严肃了起来，“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 洛晨并没有多地感到惊讶，“一定是卫家和秦家了，平川位于燕峒的边界，他们想要下手的最早的地方便是在这里了。” “若不是残影，我们根本感觉不到那人的存在。”寒枫雪坐了下来，“看来他们出动的人，有些强大了。” “没想到他们这么心急啊。”洛晨自嘲地摇了摇头，“我洛晨的命，说来倒是也值不少钱了。” “我们怎么做？” “不用管他，暂时他们还不会出手。” “嗯”三人点点头，分别在床沿坐了下来，很有默契地开始修炼元灵之力，看似大大地放松了警惕，但是却时刻调动着空气中的元素力量随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进行防御或者反击。 这一修炼，从晌午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期间萧残影不断示意：“监视的人没有放松警惕。” 君末阳把“龙火飞扬”的力量不断地压缩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他在众人中间战斗力是最强的，但是如萧残影所说，真要和洛晨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原因就在于他所学的招式，贯彻了君家一脉相承的火元素的破坏力，却始终无法做到精准地控制。 用简单的话说就是：极具破坏力的无差别大范围攻击。 而面对像洛晨这样身法极好速度极快的对手，君末阳全无半点优势。 这是洛晨之前对君末阳说过的：如果你能够把空间中一丝一毫的火元素都利用起来，那么当你成长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完全有可能把君家带上和洛家平齐的高度。 这句话放在当世，是谁也不敢想象的。但是洛晨说，别人做不到，末阳你一定可以。 “嘭……！”一声不算大的爆裂声，君末阳手里的小火龙炸裂开来，引燃了他坐着的床单。虽然他已经极力地把火元素散去，让破坏降到最小，但还是不能精准地控制每一缕细小的能量。 “啊……着火啦！！救火，快救火！”萧残影跳着脚从床上跳起来。 洛晨见此手一挥，一道道蓝色的光芒从空间中溢出覆盖住了黄红色的火焰，将其熄灭。 残影见状拍了拍末阳的肩膀嘲笑道：“末阳，我知道你不行，但这也不是你的错。”他假装惋惜的摇了摇头，“你就是那么弱。” 寒枫雪收了元素力量，睁眼说，“阿残同学，我记得，那是你的床。” “啊！？”萧残影回头看了看一半烧焦一半湿的床铺，顿时愁眉苦脸起来，然后又嬉皮笑脸地转向他们：“嘿嘿，今天晚上……你们谁……” “不行！”寒枫雪愤愤地说，想起刚不久前被他赶出了房间。 “不行！”君末阳紧跟着表示自己的立场。 “洛晨……”萧残影眯着眼睛贴了上去，“让我挤挤呗。就一个晚上。” “不行！”洛晨指了指外间的椅子，示意他睡外面，“你还是给我守门吧，他们都是来要我的命的。” 萧残影顿时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大喊着“你们欺负人”然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