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鲛人之泪
樽燃刚说完，又摇了摇头，“时间不对，屈家村才几天前的事。” 漠飞扬道：“你们还记得侯爷府的人怎么说的吗？类似屈家村的事件，最近大半年里，已经发生过多起了。” 樽燃恍然大悟，说道：“对啊，也可能是别处的受害者！屈家村已全村被杀，而这个下单者，说不定就是唯一的幸存者了！” 这就意味着，要想追查到凶手，这或许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漠飞扬去找掌单长老木铁背登记，又询问下单者的情况。木铁背说那人什么信息也没留下，只说若有人接了单，他会主动联系。 “对了，我猜他可能来自沿海，因为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海腥味！” 出了单楼，来到求应大街，已是午时，准备去附近的远芳斋用膳，却有几个人围上来，挡住了他们的路。 一人懒洋洋地上来，懒洋洋地问道：“你们谁是漠飞扬啊？” 漠飞扬看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副欠扁的样子，冷笑道：“你大爷我在这里！” 那小子晃荡着凑到漠飞扬面前，嘿嘿两声，说道：“小子，我……” “啪！” 他刚开口，就被漠飞扬狠狠扇了一个嘴巴。 “说人话！”漠飞扬喝道。 那人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摸着自己的半边脸，怒道：“你……” “啪！”又一巴掌。 “好好说话！”漠飞扬哼道。 那人挨了这两下，整张脸都麻木了，摸着都像不是自己的了。“是是是，漠……漠帮主，鄙帮帮主有请！” 樽燃问道：“你们是什么行会？” 那人答道：“是……是跳跳帮。” 漠飞扬冷笑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跳跳帮还是蹦蹦帮，本大爷要去吃饭，有事你让他自个来。”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远芳斋。 在用膳时，他们讨论跳跳帮到底有何用意，漠飞扬边夹菜边说：“我不管他要干什么，总之，谁要是阻止我吃饭，我就吃了谁！” 话刚说完，只听“嘭”的一声，他们所在包间的大门就被人踢开了，十几个壮汉蜂拥而入，为首一人，圆滚滚的身体，叉着腰进来，活像一只茶壶。 “漠飞扬，你给我滚出来！”那茶壶尖声尖气地说话，像水烧开了发出的鸣叫声。 漠飞扬瞟了他一眼，“要说滚，显然你比较擅长。” 樽燃低声道：“他就是跳跳帮帮主，人称跳跳大王。” “跳跳大王？就他这副身材，还能跳起来？我看叫弹弹大王还差不多。”易痕放声大笑。 跳跳大王听出他在嘲讽自己，大怒，“北唐大人说你们很嚣张放肆，果然不错！” 他所说的“北唐大人”，想必就是北冥帮的北唐鲸。漠飞扬还记得，当初野火帮挑衅木水帮，背后就有北冥帮在暗中支持。自己灭了野火帮，北冥帮自然怀恨在心，只是有求应阁在，不好大肆闹事，何况以他们的身份，也不屑于对付我们。 而现在，自己刚刚拒绝了“最强联盟”，引得求应阁长老不快，这时北冥帮才“出面教训”，就无所顾忌了。当然，他们不会亲自出马，自有跳跳帮这样的马仔替他们当打手。 漠飞扬冷笑道：“原来是北冥帮放出的一条狗啊！” “你骂谁是狗？”跳跳大王大怒，一挥手，他手下十几个人就扑过来，稀里哗啦一声，整张桌子都被掀翻了！ “小子，给我记住了，下次放聪明点，得罪北冥帮的大人们，就别想在这城里混下去！”跳跳大王指着漠飞扬的鼻子，大声呵斥。 漠飞扬依然安坐如故，等他吼完，才悠悠然道：“你也给我记住了，下次见到我，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你什么意思？”跳跳大王愕然。 漠飞扬邪邪一笑，忽然一拳轰向了他的圆肚子！ 跳跳大王早有防备，整个身子忙向上弹起，竟然跳得还挺高，躲过了漠飞扬这一拳。怎么说，他也有蓝树四品的实力。在胖子界，能跳得那么高的，的确不多见。 “哼，想打中我，再练个十年吧！”跳跳大王得意地说道。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脸色一变，身体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像一座rou山，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他明明已经躲开了那一拳，可为什么还有一股极怪异的劲道，如鬼魅般尾随着，将他从空中扯了下来？ 漠飞扬霍然跃起，等他刚落地，便抬起脚跟，像小鸡抢米似的，一脚又一脚地踩在他的大肚皮上，嘴里喊着：“叫你打扰我吃饭，叫你打扰我吃饭！” 漠飞扬踩得性起，根本停不下来，跳跳大王发出杀猪般大叫，场面极度凶残！跳跳帮那些壮汉完全吓傻了，樽燃等人也暗暗地摇了摇头。 最后，漠飞扬终于收脚了，他舒了口气，说道：“终于爽了！” 离开远芳斋的时候，漠飞扬对掌柜的说：“今天跳跳大王请客，你向他要去。”说完便扬长而去。 樽燃和易痕在他背后齐声道：“流氓！” 回到木水帮，等了一天，有人送来一个请柬，诚邀四位帮主去某家客栈一叙，落款只有一个“海”字。 海？木铁背似乎说过，那个下单人身上有股海腥味，莫非就是他？ 四人按照请柬上约定的时间，来到那个地方，却是一家小客栈，位置比较偏僻。 进入客栈，里面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见有外人进来，只抬头看一眼，便只顾自己闲聊，——都不像是那个下单人。 去问掌柜，因为不知其名，只说是个带海腥味的人。掌柜的摇了摇头，说从未见过。易痕想到，那人身上的气味，普通人可能闻不出来。 坐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接洽。易痕有些不耐烦，站起来舒活舒活筋骨，这时，从大堂里面跑出来一个少女，神色有些慌张，不小心撞到了易痕身上。 “抓住她，快抓住她！她是个妖怪！”这时，里面有人大声呼喊道。 妖怪？众人一听，唬得跳了起来。易痕顺势抓住了那少女的手腕。 从里面追出来的，是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见少女被扣住，忙道：“好了好了，你逃不掉了！” 漠飞扬询问发生了何事，那中年男子喘着粗气，说道：“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刚才我去解手，回来就见一只小猫窜进了我的房间。一开始我没在意，进去后却看见那只小猫变成了一个女子，——就是她，偷走了我塞在枕头底下的钱袋子！” 易痕在那少女身上一搜，果然搜出一只钱袋子。 “你们看，是不是，是不是？”那中年男子叫道。 易痕又用力一拧，那少女痛叫一声，原本娇嫩白皙的手变成了一只黑乎乎的猫爪！ “啊！”众人大惊失色，忙往边上躲去。 那中年男子虽然也害怕，却又很得意，嚷得更大声了，“我没说错吧，她是妖怪，她是妖怪！” 那少女却哀求道：“大爷，行行好，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偷你的钱的。” “什么叫没办法了，偷东西还有理了不成？你是妖也不能偷东西！”中年男子气呼呼地说道。 漠飞扬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少女道：“是这样的，我爹爹得了重病，——不，他是人他是人，他对我很好的！可是我们没钱请大夫，我才……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如果没撒谎，倒是一只有情有义的猫。漠飞扬让易痕放开她，又将钱袋子还给那中年男子。 “我这里有钱，你拿去请大夫吧。”漠飞扬取出一沓玉币，也不知有多少，就递了过去。 那少女眼汪汪地看着漠飞扬，连声道谢，“这位大哥，我是妖怪，你也愿意帮我吗？” “我管你是人还是妖？”漠飞扬叹了口气，“还不快去给你爹治病，在这浪费时间！” 那少女大喜，拿着那些钱，飞也似的跑了。 “我怎么有种上当了的感觉？”易痕摸了摸头皮，“她不是在骗我们的钱吧？” 漠飞扬道：“算了。要是真给她什么爹爹治病，也是好事。” “可如果不是呢？” “那就当作是她的演出费吧，至少她的演技还不错。”漠飞扬叹道。 樽燃也道：“可惜咱们要等人，不然跟她去看看。” 就在这时，那少女竟又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从那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那男子径直走到漠飞扬等人身边，说道：“四位帮主，在下海云舟，正是求应阁中下单之人。这边请！” 原来他就是姓“海”！ 海云舟将四人带到后院他的房中，先抱歉道：“实在对不住，刚才并非小女有意欺骗，是在下对各位的一番考验而已。” 那少女对四人行了一礼，还特意冲易痕眨眨眼，易痕浑身一哆嗦。 海云舟道：“实不相瞒，在下的确不是人类，而是东海中的鲛人！这位妙妙姑娘，是我收的义女。” “你说的考验是……”漠飞扬问道。 海云舟道：“自古妖人不两立，如今我有求于人类，难免有所顾忌，所以设下一局，想考验一下你们的性子。” “你担心，如果我们知道你是妖，不但不肯帮忙，反而会对你有所不利？”漠飞扬道。 “惭愧，惭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漠飞扬点了点头。 海云舟微微一笑，“从刚才看来，诸位对妖族并无多少成见，我也就放心了。” 接着，海云舟便将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原来，海云舟有个幼子，小名细细，十分宠爱；半年前上岸游玩，便从此再无任何音信。海云舟踏遍菊、桃、梨三大州，终于在一个多月前，得知细细被卖到了妖市。 在桃州、松州交汇处，有座乐善城，乃是整个桃州最大的妖市所在。海云舟查知，细细大概就被其中一家叫“多宝斋”的行会给抓走了。 “乐善城中高手如云，如果我去救，恐怕自身也难保，所以才烦请你们出马。不知几位帮主意下如何？”海云舟道。 漠飞扬笑道：“我们接了单的，没理由不答应啊。” 一开始，他们推测会不会跟屈家村的案子有关，现在看来，是毫无相干的两件事了。不过，接了人家的任务，总该尽力完成。 海云舟喜道：“太好了！你们肯出面，事情就好办。只要找到我儿，出钱买下就行了。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有这些东西！” 他闭上眼睛，双手摊开，掌心向上，平直胸前。过了一会儿，便见他的眼角处，流出了两道泪水。 泪水滴落手心，哗啦啦的，变成了一颗颗光华璀璨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