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饭庄掌柜

    歌台前早已挤满了人，由于曾有许多前车之鉴，所有客人都知道这里不是可以撒野的地方，因此无人胆敢挤倒花墙，只能将身子紧贴花墙，透过花间的缝隙睁大眼睛向内望去，不用说都想一窥玉鸾芳容。但这一来便起了冲突，许多人为争位置大打出手，好在立即被人扶下，当然他们并非突然放乖了，其实是被人点了xue道身不由己，而点xue和掺扶的正是此处看场之人。这时一阵急彭快弦，歌台中忽然起了一股清香的浓烟，乐声也变得极为轻柔，随着客人们歇斯底里的欢呼，一阵清亮婉转的歌声从歌台中传了出来，客人们再也无暇争执，纷纷极力向里面张望，可是幽暗的光线和浓烟的笼罩虽然营造出一种朦胧的美感，却也让人无法看清歌台里的一切。不仅如此，许多人的眼睛被浓烟一熏肿得像核桃一样，并且猛掉眼泪，客人们自然更是怨声四起。正当大家的心情越来越焦躁时，曲子陡然一变，换作了本地的吴侬小曲，玉鸾别有韵味的浅唱低吟登时将人带到了阳春三月，人人眼前都出现了蝶舞莺飞暖风醉人的美景，最妙的是全场瞬间平静下来了，再也无人吵闹。然而再听下去就生出了难以言喻的飘飘欲仙之感，继而全身酥软昏昏沉沉，不出片刻便倒在地下不省人事了，很快被人一一抬走。黄重山等一觉歌声有异迅速回到雅室，打算运功与之对抗，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刚刚催动真气便睡过去了。不过他们内功深厚，不久便先后醒来了，哪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床上。其中尹志光是与两位陌生男子在一间屋里，黄重山亦跟一个陌生人同屋，唯独叶天扬和李志光占据了一间。叶天扬随即传音与黄重山和尹志光取得了联系，他俩便到叶天扬的屋里会合了。

    黄重山道:“想不到玉鸾的歌声竟有催眠之功，连咱们都着了道。”

    李正光道:“咱们刚刚毫无防备才会被其所趁，倘若以后再来，只要提前运功护身，未必一定无法与之抗衡。”

    尹志光道:“那咱们此刻就走还是……？”

    黄重山道：“别人还在酣睡，这时出去对方定会怀疑咱们并非寻常的江湖人，即使这回不加阻拦，我等下次再来也会被其盯上，这就因小失大了。既来之则安之，咱们索性待那些人醒来后一起出去会帐，然后离开。不过咱们现在也莫闲着，不如趁这时候把今夜的收获捋一捋，我先抛砖引玉。大家都看到常喜的身手了，以她的武功来看，估计常春她们三个也不会弱。几个侍酒丫头都有这等本领，这里的实力可见一斑，我看多数的武林门户都没有这等实力，由此已可断定“金枝皇后”号必是金龙会的产业。此外我感到金龙会中有两股甚至更多势力在争权夺利，例如白冰与常喜等人分明属于不同的系统，而且彼此的矛盾似已很深，若有一个引子不难将其点燃。而玉鸾有这等匪夷所思的本领，恐怕也是此间的重要人物。”

    尹志光道：“假如我没猜错，玉鸾的歌声能催眠并且可以使人上瘾，是因为她唱歌时施用了迷心大法！”

    李正光道:“迷心大法！那是邪功了”

    尹志光道:“正是。先师生前对迷心大法稍有了解，他曾言道此功十分不易对付，但是极其难练，当年邪派中只有日月教教主将这门功夫练到了最高境界。玉鸾既然练成了迷心大法，在这里的地位绝不会低，若是首脑人物亦不出奇。而且其实常喜等人侍酒时使的也是迷心大法，她们定是想用此功将咱们催眠，套出咱们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幸好她们的火候远远不及玉鸾，咱们才能轻易破解。不过练有迷心大法说明她们绝非普通的丫头，否则白冰断不会对其如此纵容。”

    李正光道：“难怪方才常喜她们个个媚眼如丝，还借斟酒之机以发丝轻拂咱们的脸来撩拨咱们，敢情是以此弥补她们的迷心大法火候不足的。幸好你传音让大家别看她们，才未着了她们的道。”

    尹志光道：“嗯，她们的迷心大法修为尚浅，需要对方看着她们才能将其催眠。”

    黄重山道:“可是她们使的怎么与玉鸾完全不同呢？”

    尹志光道:“据先师说，迷心大法有许多重境界，玉鸾能将其化于歌声中已是练到了极致，而常喜她们的程度尚在媚功阶段，属于下乘。”

    各人恍然大悟。

    尹志光道:“不过我想不通对方为何不让客人们一睹玉鸾的真容，他们每日都让客人失望而归，就不怕客人以后不来了吗？难道玉鸾长相丑陋无法见人？”

    李正光道：“不，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因为一个人无论长得多美，看多了都会觉着不过如此，所以他们就给客人来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保住了玉鸾的神秘感，生意自然长做长有。比如这次没见着玉鸾，客人们又会期待下次来时能够一睹芳容，这不仅不会赶走客人，反倒是留住了客人。再说客人们虽然无法看清玉鸾，但是迷心大法造成的幻觉同样能给他们愉悦之感，而且来过一次就会欲罢不能，他们自然不怕客人流失。”

    这就是江湖和人生的阅历，尹志光和叶天扬的心里暗暗佩服。

    黄重山道：“天扬贤侄，那你有何发现？”

    叶天扬道：“从炯炯有神的目光和稳健的步伐不难看出这里的杂役和丫头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我数了一下仅是今夜见过的仆役就有数十人，也就是说这里起码有数十名颇具实力的武士，如您所言这里的防卫力量的确非常可观。我看“金枝皇后”号不仅是金龙会的产业，多半还是它一处很重要的生意，我们如果对这里采取强攻，即使能够成事自己的伤亡也必不小，以我们现有的人手实在经不起这等损失，甚至到时金龙会还会趁机上门决战，因此我们只宜智取，不可硬拼。”

    几人听得频频点头。

    尹志光又道：“还有件事也很奇怪，玉鸾与常喜等人都练有迷心大法分明是源出一门，纵然饭庄和金枝苑分属不同的系统也不会毫无联系，我想金枝苑的人必定知道咱们在饭庄打架之事。他们既知咱们是江湖中人，将咱们迷倒后至少也该盘问一番，为何没有下文了呢”

    黄重山道：“他们当然知道那事，不仅如此，金枝苑中处处都有机关和暗门，所以彩凤才能倏来倏去，这说明整个金枝苑都在他们的监视中，连咱们方才运功抵抗迷心大法必也逃不过对方的眼睛。不过这里的客人许多都是江湖中人，他们不让人看清玉鸾本就为了买卖，他们巴不得客人们天天来送钱，自不会把衣食父母如何，我想只要不是存心闹事的人，他们都会任其离去。再者，他们或许对自己的防卫实力十分自信，不惧别人有何图谋。”

    李正光道：“那他们会不会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等下故意让咱们走，却派人暗中跟踪，以此摸清咱们的底呢？”

    黄重山笑道：“无妨，一会如果真的发现有人尾随，咱们就带他夜游全城便了。”

    叶天扬想到一事，道:“对了，二位叔叔，尹兄，有天道气功护体不是诸邪难侵么，为何我会被迷心大法迷晕玉鸾的年纪看来与我相仿，难道功力会比我深得多？”

    黄重山道:“贤侄，邪功与正道武功完全不同，这两者交锋有时并非完全比拼功力，而是看谁能克制住谁，倘若你的天道气功炉火纯青当然诸邪难侵，可现在玉鸾的迷心大法已是登峰造极，你的天道气功的火候却还差了几分，加之事先又没运功防御，克不住她亦属正常。”

    叶天扬道:“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他突然竖起耳朵，一听立道：“尹兄，隔壁你屋中之人好像醒了。”

    黄重山道：“看来贤侄的功力已经相当可观。听总镖头说你的功力增长极快，那么无需太久你的天道气功就能达到诸邪难侵之境了。”

    叶天扬大喜道:“好啊，到时候我要再试一试玉鸾的迷心大法。”

    黄重山等都笑了，尹志光道:“那我去跟隔壁那两位说会话，待我与他俩熟一点了，咱们便跟他俩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