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官的感受
“你用的不留好了吗?” 田川问。 “留好了。” “那好了。” 田川说着,把身份证的复印件和原件都装在了自己的衣兜里。 怎么一个星期以后她还朝他要身份证的复印件呢? “复印件你不是已经印好了吗?怎么还朝我要复印件呢?” 田川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 “上次那不是给你印的吗?这回是人事局要。” 马大姐在电话里说。 “上次不就是因为人事局要复印件,你才朝我要身份证的吗?我说我要五张剩下你用多少印多少,怎么你没留吗?” 田川还是没好气地说。 “我没留,都给你了,人事局刚才来电话,说上午必须送过去。”马大姐着急地说。 “我现在下乡,回不去,你自己想办法吧。” 田川坚定地说。 “你回不来我有什么办法啊,身份证也没在我手啊。” 马大姐有点委屈地说。 “印身份证是上个星期的事,我已经给你一回了,可你没印,现在你又朝我要,你早干什么去了,一个身份证要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吗?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我和你说,我回不去,一切后果由你承担,如果这件事办不好,你的报帐员就别干了。” 田川挂断了手机。 田川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以前他没当官的时候看见什么不合理的事就写文章,然后给报纸投稿,报纸给发表了他就觉得出了一口气,在文明办的时候有一次他到百货商店为女儿买一个田字格,售货员带搭不理地给他拿了一个田字格,他看了看,对售货员说,这个本的格有点歪,没成想售货员却说了一句“我看你的眼线歪。”把田川气死了,因为这点事他也不能和售货员打起来呀,售货员还是一个女的,一个大老爷们和女人打什么架呀,回家以后他越想越憋气,我可是学过木匠的呀,说我的眼线歪,太瞧不起人了吧,他写了一篇文章,叫《从眼线歪想到的》,投给了邑州日报,不几天报纸就给发表了。他不知道那个服务员是不是能看到这篇文章,但文章发表了他就算出了一口气,但其实最解气的方法不是写文章,而是当面和她理论一顿,但一个大男人因为一个田字格和一个小女人理论好象不太好。 但现在有所不同了,他当官了,有权利了,可以训斥别人了,起码是可以训斥他的职工了,他们有了错误他可以批评他们,可以和他们讲清厉害,可以说他们错误的严重性,如果他们不服,还可以处理他们,可以罚款,可以停止工作,可以叫他们下岗,这真是太痛快了,别人当官是为了名,是为了权,他当官就是为了这种感觉,为了能把自己的意志痛快淋漓地表达出来,能够把自己的想法变成自己的行动。 他想把自己的痛快说出来,那样才是真正的痛快,但是和谁说,身边没有那样的人,他觉得他的痛快只有和章楚涵说,不能和别人说,因为说出自己的痛快就要贬损别人,说别人没水平,没修养,没素质,而这样的话只能和章楚涵说,他和别人说怕别说他瞧不起人,哪怕是和王影说,也怕王影说他瞧不起人,他觉得和别人说容易叫别人站到别人的立场上而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 这天上午,环保局有一个股长拿来一个环评报告要在报纸上公示,田川一看报告内容是关于建立工业园区的,以前关于这一类的内容报纸也登过,但这一次环保局的要求有点过分。 “你看这样行不行,田局长,这份报纸我们只要五份就行,你能不能只给我们印五份。”股长说。 “五份报纸怎么印啊,我们报纸是发行五千份,我们给你五份报纸不就完了吗。”他说。 “我们领导的意思这张报纸不能叫老百姓看见,但又必须送给上级审查,所以只能印五份。”股长说。 “报纸是有编号的,也是有日期的,只印五份别人就看不到报纸,那别人要问报纸哪去了,我们怎么回答?” “那这样行不行啊,你报纸照常出版,另外给我印五份,随便编一个日子就行,就是为了送给上级审查。”股长说。 “你这样说是作弊行为,报纸不能这样干。” 股长从皮夹里掏出来一个信封,估计里面就是钱了,看那厚度,能有一万元。 “请领导帮一下忙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信封递给田川。 “兄弟,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是叫我犯错误,这个你装回去,省着你也犯错误。”
“这是小意思,你不要客气。”他说。 “大意思小意思都没必要,我们按原则办事就行了。” “其实这都是政府行为,也不是我们环保局的事。”股长说话有点软中带硬了。 “如果你那么说报纸是党委行为,党委是管政府的。”田川不软不硬地说。 “既然田局长这样说那就只有领导出面了。” “反正你来是不行,至于领导出面,那就等出面再说吧。” 这位股长一看田川身不动板不摇就悻悻地回去了。 在二十年前邑水曾出了这样一件事,县委统战部组织了一次劳务输出活动,每人交五千元钱,说是可以到俄罗斯工作三年至五年,至少一年挣十万,县电视台,县报社都刊登了广告,其实当时人们也有警惕意思,也怕被骗,但因为这回是县委统战部组织的,报社和电视台都做了广告,估计是没什么假了,所以也就有很多人报名了,当时下岗的人很多,所以报名也很踊跃,统战部一直是一个比较冷清的部门,单位就三四个人,也没有车,但自从开始了劳务输出以后,统战部突然火了,一天车水马龙的,时间不长部里还买了一台二一三吉普,有时部里几个人开着车就走了,也不知办什么业务去了,弄得大院的人们都好羡慕。但好景不长,组织劳务输出的真正老板跑了,把钱都卷走了,人们就开始上访,有的找统战部,有的找电视台,有的找工商局,有的找报社,弄得一时是满城风雨,最后整来整去,矛盾都集中到统战部了,因为电视台报社的广告都是统战部做的,工商局说统战部是县委单位,我们还有什么信不着的,统战部就说我们给你们找老板,一定把钱追回来,听说老板跑北京去了,有人看见老板了,身边有两个小姐伺候,老板都七十多岁了,两个小姐伺候受得了吗?果然受不了,过了一些日子,老板死了,这件事也就算终结了,统战部长受了处分,吉普车也给没收了,但老百姓的钱没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