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破例办事
“有多少人进职称啊？” 她问。 “全县有一百来人。” “怎么有这么多的人啊？” “今年扩大了范围。” “那你能忙过来了吗？” “晚上干呗。” “别人不帮你吗？” “我是兼职称办的主任，职称办没有别的人。” “那你可以和领导申请要人啊。” “我喜欢一个人干活，别人干活我也信不着，所以我也不申请，我宁可自己忙一点。” 章楚涵沉吟了一会，心想，如果我在宣传部就好了，我一定帮你，你也一定喜欢我干活，我们在一起干活得多愉快啊，可她又想，宣传部不是文明办了，一大帮人，偏偏你帮田川呢？别人会怎么看，在一个晚上，别人都不上班了，就你俩来，能行吗？ “职称办是不是挺有权啊？” 她又说。 “初级职称基本上就是县里说了算了，中高级得市里和省里。” “张主任他是想直接进助理政工师，所以他找我。” 她很自然的把话题转到张主任身上。 “他不是政工员吗？” 他问。 “不是。” “他是大学本科吗？” “也不是，他连专科都不是。” “如果不是本科按理不能直接进助理政工师。” 他加了个按理俩字，看来他是不想回绝章楚涵，章楚涵是谁呀，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能回绝她吗？但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所以他也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他也知道，所以他来找我，他知道我和你关系好。” 田川很感动，她是第一次说她和他关系好，也许是以前没有机会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能给他进就给他进，我不也闹个人情吗？” 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进是能进，但需要做假，做假都得我给他做，他自己也做不了，因为市里初级职称只是审查，档案都是我们建立，只要档案建好了，他们就审查不出来了，但关键是有没有人告他，如果有人告他了，什么都完了，一切都露了，把我也装进去了。” 他向她讲明了厉害关系。 “那怎么能知道有没有人告他呀？” 她也是为他着想，不能因为一个职称的事而影响了他的声誉或者说是前途。 “看他们单位有多少人进职称，都是什么级别的，和别人有没有竞争关系，如果别人和他是一个条件，别人进了政工员，他进了助理政工师，别人就有可能咬他，一咬他我就不好办了，主要是和他一个单位的，别的单位还差一点，因为别的单位和他不是很了解，但别的单位也不可不防，万一要是有个同学啥的互相都了解，一打唠，进的职称不一样，就有可能来找我，再就是领导同意不同意，主要领导得同意。” 他又详细地给她说。 “还有这么多说道啊？进职称有什么用啊？涨工资啊？” 她有点打退堂鼓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她怕对不起田川。 “是啊，中级就相当于正科级的工资，所以人们都积极进呢，挠一个正科级非常不容易，进一个中级职称相对就容易多了。” “那是不是应该给他叫来和他说说啊。” 她觉得她不能为他做主了，需要他本人谈。 “可以。” 章楚涵给张主任打了电话，张主任不一会就来了。 张主任说他们单位没人和他竞争，工人都没资格进职称，管理人员，主任已经是中级了，会计走的是会计系列，所以也不会有人告他，田川说既然是这样我可以给你直接进助理政工师，但这只是想法，还得看实际工作中有没有变化。 章楚涵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了，你还得加班呢，田川说回去吧，他俩就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章楚涵又回来了，说：“张主任一定要给你五百元钱，说就不请你吃饭了，他看你太忙了，也没时间吃。” “给人家拿回去，我要人家的钱还有你谭镇长的面子了吗？这面子是给你的。没有你说话，他一千元我都不能给他办。” 他说完有点后悔了，好象他在章楚涵面前表功似的，但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他刚当上职称办主任，一门心思把工作干好，报答领导对自己的信任，他怎么能干违规的事呢？一旦要是东窗事发，他是不是要重蹈老主任的覆辙。 首次破例 116 “他非要给你，我说不用，我怎么的也得给一下啊。” 她解释似的说，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凭她和田川的关系，真的不用张主任给钱。 “你说给了，他不要，不就完了吗？回去吧。” 他平静地说，并撵她回去。 她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走吧，我还加班呢。” 他用双手扶着她的肩，他有二年没有触摸过她的身体了，他借机弥补一下这二年的想念。 她走了。 “我送你。” 他又接着说。他忽然想到这是一个晚上，虽然走廊里亮着灯光，院子里也亮着灯光，但毕竟是寂静空廖的，这时哪怕是有一点小动静都会吓着她的，那样他会后悔不叠。 “不用。” 她明显是客气，听那声音，她就不是真心的，她还是希望他送她，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了，他为她化解了多少险情啊，她都历历在目。 “还是送你吧。” 他随意说着，知道她也不会使劲拒绝，这么多年了，她心里想什么，他都是知道的，有时候语言只是起一个强调的作用。 他把她送出了楼门。直到他看到她走到了张主任的身边，他才上楼。 这是他接手职称工作以来的第一个违规承诺，也只有章楚涵，别人他是不轻易违规cao作的，因为领导是很信任他的，他要把职称工作做好，要挽回职称工作的不良影响，但章楚涵找他，他怎么能不答应呢？他不答应叫她这个副镇长在张主任面前多没面子。 他很庆幸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报答章楚涵了，当他的公开课方案被全语文组的老师所否决的时候，当他的自信心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自己所怀疑的时候，是她的一句“我和你的观点是一致的”使他又鼓起了自信，又找回了自我；当他万分苦痛的时候，当他在南山坡上独自徘徊的时候，是她的身影的出现使他一霎那摆脱了孤独；是她的一个提议，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报纸上发表了文章，而且是国家级的报纸，这对于他以后改行到县委起了莫大的作用；在他陷于全语文组的冷漠所包围，已没有勇气去北戴河旅游的时候，是她坚决地说：“我和你一起走”才叫他度过了这本来非常尴尬的三天，并且，这三天，使他享受到了一个少女的胸怀。这些美好的记忆形成了他大脑的基本色调，当他痛苦的时候，他会用这些记忆去冲淡，当他幸福的时候他会用这些记忆去扩充，当他无聊的时候，他会用这些记忆去排遣，当他软弱的时候他会用这些记忆去自强。他离不开这些记忆，这些记忆是他生命的动力，是他力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