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新的生活
其实眩晕症并不是一个很重的病，慢慢静养都是可以恢复的，但田川的mama得的很重，所以心里非常恐慌，怕搁几天就见不到儿子了，所以就同意了儿子说回家工作的意见。医生可能也是太保守了，怕担责任，所以也没敢说多长时间能够回复，这样田川的爸妈就心没底了，就给田川写了信，并同意儿子回家乡工作。 后来田川知道，mama这个病可能是一时急火攻心，加上过度劳累得的，如果一开始田川就知道这个原因，也不一定表态回家乡工作，从哪跌倒从哪爬起，如果是因为劳累和上火，那么静养一段时间可能就好了。 田川的mama会做衣服，但也不能算裁缝，就是手比较巧，所以街坊邻居都愿意叫他mama做衣服，因为他mama也不收钱，就是帮忙。当时在邑水县城时兴一种旗袍，好美的姑娘都得做一件，而做旗袍是一件很费事的事，街坊邻居有四五个姑娘同时买来了布料叫大姨给做旗袍，田川的mama也没法推迟，但姑娘们都要得急，想明天就穿上，所以就总来打听，田川mama为了早点把旗袍做完就起早贪黑，不分昼夜，当最后一件旗袍做完的时候就躺在炕上起不来了，而且是天旋地转。 医生说是眩晕症，但没有什么好药，只能静养，但什么时候好也说不准。 田川就有点恨大夫，也恨街坊邻居那几位姑娘，是那几位姑娘把mama累着了，而大夫没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导致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提出和刘葳蕤分手，要求回家乡工作。 但错误已经没法挽回了，他只能正视现实，踏踏实实地做一名高中语文教师。 今天是一九八七年的八月二十三日，是邑县一高中教师上班的日子，田川走在上班的路上。 他的心情有点低落，虽然是有了一份工作，把他这个农村孩子变成了一个县城里的教师，但这离他的期望还是太远了，他的期望是在大城市有一份工作，能够在一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环境里工作，这样也好实现他的人生理想，而在县城，他觉得是做不出什么事业来的，因为起点太低了，他的那些同学，说不定都到了省城或中央，都是到大机关或大学里工作，那里才是施展才华的环境，在一个县城高中里会有什么作为呢？他所崇拜的那几位名牌大学毕业的老师不也都调走了吗？只有他孤零零地回来了，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他学习成绩不好或犯了什么错误被发配回来的呢。 他也想念刘葳蕤，同学了四年，相恋了三年的至亲爱人就这样天各一方了，将来谁会走进她的生活，谁能够像他一样的去爱刘葳蕤呢？他想呵护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叫她一生幸福，可他离开了她，她的一生会幸福吗？ 脚下是一条土路，县城一半以上的马路都是土路，通往一高中的路也只有在火车站那一头有大约五百米的油漆路，其余的就都是土路了，而从田川的家走到一高中是一点油漆路都没有，不仅是没有油漆路，就是土路也有一半是刚刚修起来的，走路的时候不能像走油漆路那样随意大胆，而是要随时主意选择路面，不然的话可能会崴脚或摔跟头。 一高中的校园已经呈现在他的面前，和四年前相比，一高中的外观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石砌的院墙，铁管焊制的大门，一座教学主楼孤单单地伫立在那里。这和北方大学的校园没法比了，不仅是现状没法比，关键是发展速度没法比，田川念大学这四年，北方大学的校园增添了十座大楼，大学校园变成了大学城，而一高中呢，还是四年前的一高中，相比之下，不免叫田川有些伤感。 校门的内侧旁边有一个小平房，是门卫室，田川走进校门的时候看了看门卫室的窗口，屋里并没有人，也许学生还没有开学，门卫师傅还没有上岗。 他径直向教学主楼走去，他要到教导处去报到，递交教育局给他开的工作安排介绍信，来到三楼，他敲响了教导处的门。 “哎——田川来了，快请快请，早就听说你分回来了，我们早就盼着你来呢，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她姓丁，四年前就在教导处做干事，大概现在也是。 “丁老师你好，一切都好，正准备努力工作呢。” 田川尽量忘却心中的不快，笑呵呵地说。 “你不用准备就是优秀的老师，你是名牌大学毕业，你不来呀，咱学校就没有名牌了，你来了就提升了咱一高中的形象。” 丁老师蛮羡慕和高兴的样子。 “也无所谓名牌，一切都从头开始吧。” 田川谦逊地说。 “好了，我们不多谈了，高校长等着你呐，我们去见校长吧。” 丁老师看着田川，用征询的口气说。 “好。” 田川点头。 她俩来到了四楼，来到校长室，敲过门后，听见了“请进”的声音，丁老师把门推开说：“高校长，田川来了。”并示意田川首先进屋。 高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听丁老师这么一说，马上站起身，并向前走来和田川握手：“啊，田川来了，欢迎你呀。” 高校长浑厚的声音和温暖的大手给田川一种慈爱的力量。 “你们谈吧，我回去了。” 丁老师看着高校长，说。 “好吧。” 高校长看着丁老师，点点头。他虽然是一校之长，但没有一点官架子，就像一个慈祥的父亲。 高校长身材高大，面目慈祥，五十多岁的年纪，鬓角有些花白，剪着平头，戴着一副茶色的近视镜，颇具学者风度，在田川看来，高校长还是四年前的高校长。 高校长的办公室不是很宽敞，也是一间屋，在办公桌的斜对面放有一对人造革面的沙发，高校长用手示意田川坐在沙发上，田川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