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天命之人
王崇一冷冽的一笑，说不出的难看，他指了指脸上的疤痕，说道：你觉得了，跌入那黑色的深渊之中，除了恐惧之外，怕是也没有其他了，一道鬼力袭来，某的脸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伤痕，不过这样也好，伤口暴露出来之后，不仅没死，反而踏入了鬼道禁地，吸纳了无尽的鬼力，如今我已不叫王崇一了，而是鬼月。 至于此行的目的——王崇一顿了顿，看向他说道：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李蛰弦似有所觉，心中倏然一动：难道不是为了杀那些剑客，还是为了虚界里的修炼者？ 鬼月摇摇头，说道：看来你还没有明白，不妨告诉你吧，虚界，虽然某也深深觊觎，却也深深忌惮，你知道虚界的存在，应该已经进入过其中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里面的修炼者的恐怖之处，若无接引之人，外人绝难进入虚界，即便闯入了他们rou身存世之地，以他们的修为，世间剑客也难以损坏，而且，即便损坏了，对他们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世间有一门禁术叫做血祭转身之术，只需寻得一具躯壳即可！ 若非是为虚界修炼者，那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杀那么几个剑客应该不是你所期望的——李蛰弦看着鬼月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越来越是发慌，如同马上就要坠入无间地狱一般。 鬼月终于还是说道：自然不是杀那么几个剑客了，我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猜到了，不错，某此行的目的正是你。 李蛰弦顿时一悚，鬼月继续说道：李蛰弦，原名小鲜，出生于蜀国灵隐剑庄，小名乃是剑庄庄主乾文子所起，父母名字不详，这样的身世本来也无甚出奇的，你的一生应该也是平平无奇，或许能修炼到个从天或是更天境，但一切却因为你四岁那年被父母所弃，开始有了变化。 李蛰弦心口一痛，刚想反驳，却听鬼月继续又说道：你四岁那年，天下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豫北司马氏被人屠戮，武夷山南宫氏与太湖慕容氏都为人入侵，而某，也是在那一年，以血牙项链而踏入了鬼道。 鬼月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你父母为何要离开你么？ 李蛰弦顿时大惊失色，浑身都颤抖起来，脑袋一阵发麻，问道：难道你知道？ 鬼月摇摇头，不过眸中闪过一点亮光，说道：若不找到他们，无人能够知晓，谁会将一个亲生的才四岁的孩童就这么扔在险恶的江湖之中，不过从这么多年来某打探出来的秘密里，多少能够猜到一些，应该是与天人有关的！ 天人？李蛰弦顿时一震，怒道：你是说茗惜？他们如何会预测到茗惜会出现，即便如此，又为何会丢弃我？ 鬼月按了按手，说道：你且听我道来，当初豫北司马氏，南宫氏以及慕容氏的事情，后来查知，都是前几日你所见过的孟镜、郁彦与仙矢这三个天人使者所为，而据某打探，当初你父母丢弃你的地方，离你不远，这三个使者也曾出现过，并且曾一路向西，最远到了昆仑山麓，而你父母至此再无人见过他们的行踪，你说说，会有这么巧合吗？ 李蛰弦冷声说道：即便他们当真是为我父母而去的，又能说明什么，这三人杀了这么多人，想杀我父母也不稀奇—— 是不稀奇！鬼月说道：若你只是一个寻常人的话，某不会有这些猜测，三日前也不会救你，不过从十二年前，你在归州城外的村落里救下一个小女孩之时，一切就稀奇了。是了，那人的名字就叫做茗惜，就是三日前为慕容氏所杀的天人。 看到李蛰弦忿恨悲痛的心情，鬼月感到好笑，若他听到自己之后要说的话会有什么感想，他继续说道：你应该还记得，茗惜的弟弟是谁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是的，那是一个未曾出生的婴孩，不过你或许不知道，那婴孩若是平安出生的话，如今的天下又会是另一种光景，如何说了，简单说来，如今的北地应该十室九空了。 李蛰弦不信，问道：何解？ 某于川西得到鬼力传承，那时尹默然在山寨里机缘巧合之下获知了一个秘密，知道第二部鬼书的下落，有这么一句话“凡鬼书之影，或应天之惑，付诸蚩尤后人居所山岩之上，或应地之感，隐匿地子后心肌肤之下”，蚩尤后人乃苗寨之人，而隐匿地子说的就是那个婴孩，后来某果然在他巴掌大小的皮肤之下，找到了鬼书文字。你可知道何谓地子么？鬼月看着他，诡异的一笑。 李蛰弦摇摇头，鬼月忽然大笑起来，说道：当真也是宿命，是你我的造化，地子乃是鬼道之子，那婴孩乃是鬼道寄望之人，如同茗惜乃是天道寄望之人一般，他们的出生乃是祸乱之源，不过还好，地子被我杀了，如今天人也已死去…… 笑声停下，鬼月郑重的又道：归州城外那个村落，也是风水绝佳之地，那一对夫妇，也是十世造化之功，竟然被天道与鬼道同时看中了，一前一后，分别下界，不过这世间又有定数，地子负鬼书而生，却被我夺了造化，若是被他长成了，这世间恐怕早已是个人非人的所在了！ 李蛰弦讽刺说道：难道你不是一样么？ 鬼月毫不在意的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某当真还就不一样了，我乃是人，即便踏入轨道，所施展的秘术，也非本道之术，那些化为鬼奴之人，其实还是可以恢复为人的，而地子这等存在，他所施展的就是真正的鬼术了，一旦泛滥，人间不存。 你别打断某的话！鬼月忽然不耐烦起来，说道：某想告诉你的是，杀了地子，某乃是世间不凡之人，而你救下天人，也是如此，别说废话，此乃天命，否则当初以你七岁的年纪，如何能逃的脱章秋痕等人的追捕！事后，也证明确实如此，你十一岁叛离专诸盟，一人杀向蜀国，死在你手下的刺客有十几之数，后来于太湖大开杀戒，与慕容霸一战，从容逃出，五尺观外大战钟南子，最后甚至在秦始皇陵中吸纳了他所凝聚的千年玉棺，一切都说明了，你确实乃是天命之人！ 李蛰弦惨淡的一笑，说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李某如今已是一个废人，除了为茗惜报仇之外，再不做他想了！ 鬼月摇摇头，说道：你又错了，你不仅不该为她报仇，反而应该谢谢慕容恒道，若非是他，日后你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李蛰弦闻言大怒，骂道：莫要以为你救了我，就能胡说八道了，且吃我一掌—— 然而他刚想出掌，识海忽然一滞，却是一丝气力也无，鬼月笑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当初救下茗惜乃是天命，某这么说，可不是在说你们之间的缘分，而是在说此事乃是天道预言过的，那时那刻，你就会出现在那里，也会救下她的！ 听到这里，李蛰弦终于有了一丝凝重之色，想起他之前说的，隐约之间，他将一切联系到了一起，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天人使者追杀我的父母，下界天人为我所救，他们的目的—— 鬼月点点头：自然还是你的父母了！你应该有所察觉了，你作为剑客的后人，十一岁之前，都已修炼出轻身之术了，如何却无法凝聚灵台气海？当然是因为天人了，她欲要下界，所需灵力极为庞大，所以便将你作为灵力来源，日夜吸纳不停，所以你始终无法入境，到得后来，也不知你使了什么法子，竟然仍然修炼成功了—— 李蛰弦点点头，却猛然一惊，自己怎么被他说动了，忍不住又为茗惜叫屈，说道：如此好没道理，我那时不过一个少年，灵台气海都未修炼成功，哪里有什么灵力？ 鬼月说道：若你无灵力，三日前，又是如何施展出得血祭之术，难道你不知道剑客血脉之中隐藏着极为隐秘的本源之力——业力么？ 业力？李蛰弦不由有些慌乱，乌虱老鬼说过，血液中的业力与人寿限息息相关，若茗惜当真如他所言一般，自己岂非没几日好活了么？ 只听鬼月继续说道：所谓业力者，乃超越灵力的隐秘之力，修炼者极少，而天生便可修炼者更是少之又少，若幼时便可修炼，可谓为觉醒者，与此类似，也有天生便有通灵之物的剑客，称之为通灵者，同样极少，还有天生五行皆生之人，称为五行者，如此种种。其中以觉醒者最为特殊，而你便是其中之一，应该也是与你父母有关。 觉醒者！李蛰弦暗暗一凛，倒是与乌虱老鬼说的相差仿佛，可是当初自己并未显露任何特殊，天道如何在那么多年前预知自己乃是觉醒者，又如何猜想得到自己会与茗惜相遇，想到这里，李蛰弦顿时感到一阵惊恐，莫非真如王崇一所说的一般，一切都是针对自己父母的，因为他们的身份，所以天道确定自己将会成为觉醒者，之后使者的出现，王崇一受鬼书召唤，乃至于叶舒华回归剑庄的心愿，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冥冥之中早已有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