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米粒传书
说到这里,刘掌柜自得的喝了一杯酒,又说道:刘氏粮行遍布江南,吴越国也不例外,他们求到了我这里,作为一个商人,虽然我身在吴国,其实我并不愿意看见两国合一,否则吴国不会坐视我这刘氏粮行一家独大的。我把消息传给了唐国,他们派人过来与瀛海剑庄的人面谈,这期间想要躲过吴国暗客和专诸盟的人何其之难,于是就略施了一个小计,你也知道了,就是那句接头的话,寻找贩卖东瀛折扇的小贩,询问樱花使者的消息,试想一下,吴国暗客察知后,他们会怎么做? 李蛰弦说道:他们会把接头人与东瀛人连系在一起,正好东瀛的千岛家与吴越国交好,所以吴国认定接头人就是他们! 刘掌柜点点头,说道:那句话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的,也是方便我追查到唐国使者的下落。吴国人知道那句话后,自然不会放过那些贩卖东瀛物产的店铺,他们甚至炮制了一个樱花姑娘假装使者,但他们哪里知道,所谓的樱花使者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艘船!说到这里,刘掌柜朝地面指了指,说道:就是这艘船,东瀛人缺衣少食,但是盛产金银和硫磺,我就用这船将粮食送过去,每次都是四五月樱花盛开之时过去的,因此这船便被称为樱花使者了,这事千岛家的知道,但吴国不知道,还以为是个人名了!哈哈,不过李公子正好中了他们的计,当然这也不要紧,因为刘某本来就是打算利用他们帮我找出唐国使者下落的,对了,提醒你一句,你去的那座妓院,其实基本上都是吴国朝廷假扮的客人,只有几个生客,每个人的点心中都有那张字条,只要成功去到后院的,就会被他们认定为唐国使者了! 李蛰弦无奈的一笑,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不过自己又如何猜想得到,这时他的心中仍然有些疑问:既然如此,为何要提示找那个售卖折扇的小贩了,岂不是多此一举? 刘掌柜顿时一笑,说道:万一唐国来的使者是个傻子,真的去找那些店铺的话,我的人已经盯住了店铺外暗客,可提前一步将其救出,不过我猜应该没人这么傻,猜不到外面有人监视的,除此之外,为了让两国的使者能有机会安全离开,见面那日,我必须尽量将吴国暗客和专诸盟的人分散,那一日,将会有无数人进入那几个店铺询问樱花之事,你也知道,那些店铺分散在常州城的各个方向,还有诸多大街小巷,那时我们便方便见面和离开了。 李蛰弦最后问道:说了这么多,不得不佩服刘掌柜着实乃是一位智者,不愧为沛县刘氏后裔,然而我又如何确定,刘掌柜就是吴越国的中间人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掌柜不言,只从袖袋之中拿出一个锦囊,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他轻轻的倒在桌上,顿时上百粒去壳的白白稻米洒落一地,刘掌柜指了指这些米,说道:李公子可看出这些米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李蛰弦面露疑惑之色,但目光仍然落在了这些微小的米粒之上,乍看上去似乎并无特殊,然而刘掌柜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有些特异的,他不禁用上了外念识力,缓缓的扫过每一颗稻米,顿时就察觉到一丝诡异,抬起头来:这些米中有些有字? 刘掌柜见他这么快就看出来了,还是有些惊奇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手指按着几颗稻米,将其拖了出来,说道:可看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米上确实有字,因为这时李蛰弦已经看到白色的米粒上有着一点点棕色的斑纹,然而若以rou眼视之的话,要想看清楚上面写的内容着实困难,好在外念识能感知刻痕,米上之字终究是刻上去后再涂的墨汁,是以并不难读出,一颗米上写的是“兹以与唐”,一颗米写的是“接洽之事”,另外还有两颗连在一起是“全权委托刘氏粮行”,连在一起便是“兹以与唐接洽之事全权委托刘氏粮行”。 见李蛰弦仅凭目力便读出了上面的文字,刘掌柜顿时惊奇不已,要知道即便是他,也是靠着一种叫做玄微镜的西域奇物方才能读出其中文字,他是怎么做到的,怀着这样的怀疑,刘掌柜的语调有些不自然了:这些米是刘某与瀛海剑庄之间的联络方式,每次去军营送粮之时,其中会有吴越国的暗客趁机将消息带来给我,这些米雕乃是瀛海剑庄中的一位高人刻下的,世上有这本事的人不多。当然,这也无法完全证明我的身份,毕竟这个也是可以作假的,不过我相信李公子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了,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明日便会知晓! 李蛰弦沉默下来,沉思片刻问道:时间地点? 明日午时!刘掌柜也不啰嗦,说道:地点仍在此地,我能停两天,明日夜晚会开往苏州,那里会有吴越国的使者前来,商讨完毕之后,我用海船送唐国使者回山东! 李蛰弦皱了皱眉,说道:苏州是慕容氏之地,我不方便过去,而且,你这虽是官船,但也不能保障绝对安全,万一有人检查船舱怎么办? 刘掌柜摇了摇头,说道:没人敢检查我的船舱的,你放心好了,唐国使者上船后,自然会由我保护,不需你的护卫了,你仍留在常州,明日一早,城内各个东瀛杂货铺都会出现疑兵,樱花姑娘那里也会有异动,你若有心,可在城内替我们掩护! 话说到此处,李蛰弦也没什么好反对的,既然刘掌柜一力承担了这些,自己也算是对苏三禾有了交代,点了点头,说道:那明日我仍旧去那妓院,多拖延一些时间!今日暂且告辞了!说着,他走出船舱,见到别君仍然站在船舷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身影忽然消失,却是动用了暗系秘术。 李蛰弦离开后不久,别君一脸严肃的走进了船舱,说道:主人—— 他走了?有事?刘掌柜仍然玩弄着手中的犀牛角杯,在晃动的烛光之下,杯盏透出一丝丝摇曳的绿光,别君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那个李公子,是不是要注意一下? 刘掌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别君凝重的说道:那位李公子的实力不俗,连我也有些看不准了,此人若能为主人所用,自然是极好的,但依我看来,恐怕他不是甘心受人指使的人,尤其是我见到他时与他离开时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忌惮,日后恐怕会成为主人之敌,若是如此的话,不如趁此机会,将他除去,以免后患——别君说到这里,刘掌柜的脸色已经不善,生生的将他后面的话打断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觉得这人的眼神与他七八年前在荆州城内见过的一个男孩相似,那一夜中亮起的白芒,他永远不会忘记,男孩不过十岁年纪,就已经以匕首伤了他,那时他的目光便如方才一般,闪烁着一丝孤狼的狠辣。
刘掌柜自然是不会知晓别君心中的所想,却为他格局的狭隘而感到愤怒,忍不住教训道:忘记了我的志向是什么了么,是要重新夺回我汉室江山,那什么李公子,客气一声称他为公子,但这等人如何算的上真正的贵族,天下剑客也是如此,不过是些泥腿莽夫而已,把精力用在这些人身上,如何能成就大事! 别君连忙告罪,刘掌柜见状,也不忍心继续呵斥,又说道:我大汉王朝,前后两汉,历经四百余年,想想当初光武皇帝建业之时,无不是忍辱负重,手中资本还不如我们现在,他以中人之姿仍能光复华夏,今日我沛县刘氏后人,掌握江南一半以上民生经济,有天枢阁在后谋划,如何不能重现光武旧事,别君,别把目光放在了小人身上,而忽视了真正的大事,明日计划都安排妥当了吗? 李蛰弦施展开暗系秘术离开了刘掌柜的樱花使者号,虽然他已被其解释说服了,然而这人却是刘掌柜,曾在荆州曾要杀死过自己,若非那时茗惜忽然觉悟了光明瞳术,自己体内又有朱獳相救,怕是已然死了,如今让他就这么听其之言,李蛰弦心中难免有些疙瘩。 转眼间已经回到了租下的那座小院,李蛰弦外念识扫过,忽然浑身一震,暗觉不妙,李嗣源竟然不在院中,他担心感觉有误,又仔细的搜寻了一阵,当真没有看见他的踪迹,然而房中的一切物什都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连一丝灵力的残留也未发现,不像是有人掳走了他。莫非是他自己离开了,李蛰弦想到,幸好,他的身上还留有自己布置下的劫印附印,若是没走太远的话,应该不难发现。 李蛰弦闭上眼睛,催动起附印的灵力,然而不试不知道,他留下的附印竟然丝毫感觉不到了,这让他顿时陷入了困境,附印是他留在李嗣源身上的衣服上的,即便他脱下了衣服,也应该留有方位,然而如今却是附印消失,证明是一个境界比他还要高超的剑客祛除的,那人会是谁了,他怎么知道李嗣源就在这里? 李蛰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掌柜,毕竟他回来时,别君就等候在巷口,不过转念一想,以刘掌柜的自负,自己已经答应明日带李嗣源过来,他应该没必要出手了,第二个想到的就是苏三禾了,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带走了李嗣源,另外按他昨夜所说的话,鬼谷的人能感觉到对方的下落,他应该知道李嗣源就在这里,不过他这么做是为何了,既然这样,昨夜干什么要让自己保护他?李蛰弦想不通这个问题,很快就排除了这个答案,他静等了片刻,李嗣源仍然没有任何踪迹,看来也不是他外出随便走走了,李蛰弦忽然有种感觉,会不会是苏三禾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