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意匆匆
月色朦胧,映着水潭上不平静波动的流水,波光粼粼,一池碎影,小鲜的目光盯着这不成形状的月影,暗暗的思索着,已然临近十二岁的他早非当初初入江湖时的懵懂,也没有寻常此等年纪少年纯真无邪,如方丈大师所言,他手沾鲜血,心有邪念,身露杀气,只要是在江湖历练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看出这些来。但小鲜并不后悔,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他没有父母环绕的圆满家庭,他没有父兄师长的关爱照顾,从被父母扔给叶舒华的那一刻,他心底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乱世了。他不杀人,有人就会杀他,他不杀人,有人就会杀茗惜,他不杀人,不,他必须杀人—— 夜凉如水,身上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渍,月色微黄又带着丝丝华光,山中古寺,禅香袅袅,仿佛没有一丝烟火气息侵入这片世外桃源,小鲜身上那一丝未曾退却干净的血腥气息却仿佛一丝不和谐的音律,就连山风似乎都在排斥着他。 夜愈发深,小鲜思索的愈发多,似乎那些经文当真起了莫大的作用一般,惹出了他无限思量,此次西行凶险非常,如今还未走出荆湖的地界,离着蜀中岷山还远,何况即使到了岷山,灵隐剑庄中父母的旧识是否愿意接纳惹下了专诸盟追杀的自己还是问题,而现在身处雾厄山一念寺之中,似乎变成了一个好的选择,尤其现在在知道世间除了灵力之外,还有念力存在,除了六识之外,还有心识的诞生,若是当真能够领悟,无疑是给小鲜在乱世中求活的一个新护身符。就他目前所知而言,心识乃是凌驾于六识之上,洞察外物,内视己心,即使摒除六识之后也能够感知周遭,而且借念力施展,驾驭外力,营造内障,可媲美镜系幻术。只是六识乃是倚仗世人身体延伸,有根有据,若说强化也有循序渐进之法,但念力为虚幻之力,不比灵力可随时察知,而心识更是虚无缥缈之物,就连其存在,目前小鲜也无法完全肯定,毕竟方丈和住持从未在他面前施展过心识的妙用。 不过小鲜不担心他们诓骗自己,作为虔诚的和尚,即使知道自己骗他们,他们只会当做不知,而若要他们骗自己,那是比登天还难。 枯坐良久,小鲜也知道修炼心识不可一蹴而就,但若当真要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修行,他也无法等待下去,要知道他正在被专诸盟追捕,此地虽密,却并非绝对安全,何况他也还要为茗惜父母报仇,找寻自己的父母,另外若有可能的话,最好也为叶舒华报下仇,毕竟他也曾养育过他三年,又曾带他入了秘术剑客之门。 这般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眼看就要二更天了,小鲜暗自叹了口气,往回走回去睡觉了,这般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半月时间,方丈以本相念力诵念的经文法力终于完全消失,虽然没有声音引导小鲜诵念了,但是这段时间日日背诵,即使不会写出来,但是日常诵念也不会读错一个字了。这期间茗惜催促过几次,让小鲜找老和尚要回行李好上路,小鲜因心念心识修炼之法,盘桓多日,但不得寸进,终于心生去意。也不是不曾请教过尾安住持,只是他总是言道须以时日修炼方才有效,但小鲜等不得了,眼看便要十月份了,若是下雪前到不了蜀中,那路可就难走了。 这次再向方丈讨要行李,方丈让小鲜背诵般若心经,这倒难不住他,不过片刻钟,三百余字的心经诵念出来,虽然没有方丈诵经之时的肃穆气氛,但经文精深,包含无上智慧,倒也读出了几分不俗出来。方丈闻言点点头说道:虽然日常的诵念未将你从杀念中解除出来,却也消弭了你周身杀气,只是你心志已定,寻常事物只能动你心境却不能变你心境,日后福泽祸患皆是尔自己选择,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说到这里,方丈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仔细的凝视了小鲜一番,似乎仍然不想放弃一般,对他说道:心境磨练须得日日进行,不得中断,前段日子听闻你在悬流之下静思冥坐,锤炼六识,不知你可有所得? 小鲜摇了摇头说道:心识念力之门着实高深,小子目前仍然不得其门而入,还望方丈教授! 修佛讲究缘法,方丈说道,若是言辞能够一语道之,老衲数十年的修行岂非虚妄,罢了,你即是来讨要行礼,必然去意已决,末了老衲可教你几句话! 小子洗耳恭听!小鲜恭敬的说道。 只听方丈说道:楞严经有云,阿难尊者与佛祖论心,佛祖以七处征心,十番显见明示尊者,七处征心所论心境对应了心识的七层境界,而十番显见则道明了世间所谓之“见”,揭示了心识妙用法门,同时也暗中指出了心识蜕变的征兆与心识修炼的目标—— 何谓十番显见?小鲜不解的问道。 方丈说道:十番显见乃是佛祖显真之比喻,道明了见之本质,初科显其脱根、脱尘,迥然灵光独耀;二科显其离身、离境,凝然本不动摇;三科显其尽未来际,究竟常住不灭;四科显其从无始来,虽然颠倒不失;五科显其无往、无还,挺物表而常住;六科显其不杂、不乱,超象外以孤标;七科显其观大、观小,转物自在无碍;八科显其无是、无非,见真妄情自息,九科显其诸情不堕,远越外计、权宗;十科显其自相亦离,转入纯真无妄。 方丈说道:若能以七处征心之法立破心境突破茫然,可得心识大道,但若能以十番显见直视内外,也能达到相同境界,二者殊途同归。以现在你目前的心境而言,若能做到心如止水的初境,便能受用不尽。现在你听我言,回忆你于悬谭之下的情景——可曾回忆否? 小鲜说道:正在回忆! 好!方丈说道,是否看到瀑击水面的画面? 是!小鲜回答道。 方丈说道:现在以你自己的意识控制你脑中画面,将悬流止住,让潭水平静!若能做到这一点,你多少能够坚定意志,不被外邪所侵,对你日后继续修炼有所助益—— 小鲜闻言尝试,只是在他脑海之中,那水之就下犹如世间常态一般,即使意识在他的控制之中,仍然止不住落下的水流与澎湃的水面,尝试良久,终于睁开眼睛,恨恨的暗骂一声,转而对方丈说道:小子目前办不到,但是日后定当时刻用心! 方丈微微一叹,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终于说道:你身上所有物品,老衲已叫人送到了山下你的居所中了!明日,你们就离开吧! 小鲜闻言一喜,但看方丈一副当真关心自己的模样,回想起住持之前所言过“方丈本相念力须消耗数年功法”,不禁新生暖流,感动非常,当即跪下身来,对方丈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说道:方丈虽未授徒,但小子总算是传承了方丈妙法真谛,不得为报,只望方丈能够长命百岁—— 说到这里,小鲜原想方丈应该也会感动涕零,为自己的礼敬行为感到可喜,但当他抬起头却见方丈面容怒容,对他大喝道:你给我出去! 这话用上了方丈的本相念力,小鲜顿时感到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息朝自己席卷而来,浑身都似乎颤栗起来,当即不受控制的往外跑去,直到过了木桥,到了小院之中方才渐渐好转,这时才惊叹那念力着实非凡,尚未假使外力,仅仅只是附着在语言之上就有如此的压迫之效,不知修炼到了顶层会是何等效果。惊叹之后,小鲜又为方丈的行为感到疑惑,自己言辞严谨,不曾顶撞过他,他如何这般生气,与茗惜说了一番后,茗惜也呆了片刻,但瞬时间也醒悟了过来,指着小鲜大笑道:你个傻子,之前难道你没听老和尚说过他已九十九了么,明年就是百岁,你那么说不是咒他么? 小鲜随即也想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当即对着山中禅院的方向双手合十鞠了一躬,便与茗惜清理起行李来。 这是什么?小鲜忽然从行李中摸出一本非纸非皮质地做的书册,却非他从章秋痕那里顺来的青灯古卷,书册封皮上写有三个字,只是小鲜与茗惜皆是不识,将院子里住的那个小沙弥叫来一问,方才知道这就是尾安住持口中所说的《楞严经》,没想到方丈大师到最后也没有忘记点化他,只是这薄薄的书册对应起如今乱世中的杀戮,又有何效果,小鲜能够止住自己害人的念头,却无法止住他人害己的念头,若是长刃加身,他也不得不反抗。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将佛经收进了包袱中,仔细检查了一番,秘术符文,暗器,香囊,古卷,甚至是王三给的那片叶子也包裹在香囊之中好好的放着在,小鲜终于松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上路了,只是这一走,便离开了安静平和的日子,多少还有点想念。 直到月入中天,小鲜仍未曾睡着,方丈临别前说的心如止水初境让他似有所悟,虽然直到此刻他也做不到在自己的意识中凝结水流,静止水面,但是却忽然感到那小潭有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觉,先前的那一番尝试似乎勾出了他不知位于何处的记忆片段,让他仿佛想起,在曾经的某个光景中,自己也曾当真见到过一处宁静的水面,不着涟漪。然而小鲜却如何也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相似的小潭,何曾见过记忆中那平静到几近于死寂的氛围,或许这种忆之不得的模糊感觉就是方丈口中所言的,而自己目前还打不到的心如止水境界,但既然有了这种感觉,是否自己已然临近了呢!小鲜暗暗的思索着,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辞别了寺中僧众,由知客僧将他们沿来路送出,小鲜循着方向往河谷方向而去,准备顺河谷而行,午时过后到了当日昏迷的悬流附近,从此开始算是继续路程。专诸盟的哨探似乎并没有发现一念寺的所在,就连这附近也没见到专诸盟的踪迹,似乎他们真的往前追去了。小鲜的心中有些担心,原本是想以自己留下的信号来吊着第一批追踪的人,不让专诸盟继续派人前来追捕,但是目前来看,自己几乎没有留下线索,专诸盟的追踪中断,怕是孙管事已将最得力的哨探派了出来了。 临近黄昏时,小鲜他们走出了约莫几十里路,找到一处干燥的高地,二人准备燃起篝火在此休息一晚,此处林叶密布,树木层叠,倒不虞被人发现,随便煮了一点rou糜,就着干粮对付了这一顿,二人相互依偎着准备睡觉了。 耳旁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虽然身体很累了,但是小鲜却有些无法入眠,自从昨日感悟到了那股若隐若现的止水境之后,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堵在了心口,让他无法突破那一层境界。他又仔细回顾了一番住持与方丈说过的话,然后默念了心经,总算心头平复了几分,便想这么睡去了。 闭上眼睛,黑暗袭来,目不视物,但忽然一道画面闪现在脑海,熟悉的情景,那是一念寺山门所在,界碑,两旁的竹林,竹林后掩映的佛天,上面种着青菜和萝卜,但画面中的竹林深处,忽然露出一片殷红,脑中画面陡然一震晃动,仿佛世界都变成黑白,只有那竹林中的殷红如旧,如血泊一般。 小鲜浑身一震,无意识的便想去看那竹林后到底是什么,但画面却陡然一变,灯光昏暗,满室倾颓,看那落在地上的牌匾,这里赫然就是寺中的大雄宝殿,正殿之中竟然那释迦摩尼的法身也已倾倒,铜像双瞳下方,一道黑液骇然入目,如同落血,死不瞑目一般,让人惊悚。 来不及细看,画面又是变换,转眼到了山上方丈的禅院,只见原先山崖处写着“禅”字巨石的下方增加了一行血红色的小字,这次小鲜看的清楚,只见上面写道“藏匿叛逆,即便避往西天,佛祖也无法庇佑”。小鲜再也忍受不住这层层涌上的意识片段,拼命的睁开双眼,却不知引动了体内何处气血,猛然一口血气上涌,吐出一口乌血。 咳咳!咳嗽的声音惊动了茗惜,她坐起身来关心的问道:小鲜,怎么了? 不好,一念寺被专诸盟的人发现了,老和尚们遭难了!小鲜惊叫道,却也丝毫不怀疑方才来无来由进入自己脑海的画面的真实性。 茗惜倒是帮小鲜问出来了: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感觉到了,我看到了——说到这里,小鲜忽然止住话头,刹那之间临别前方丈说过的话萦绕在耳边“佛祖以十番显见明示阿难尊者何为见的真谛——初科显其脱根、脱尘,迥然灵光独耀;二科显其离身、离境,凝然本不动摇;三科显其尽未来际,究竟常住不灭”,自己方才那画面真实的仿佛亲眼见到一般,尤其那巨岩上的文字,看其文风,赫然便是专诸盟的霸道气息,但这并非是自己眼睛看见的,那这感知,这所见,到底如何而来,莫非方才那一刹那自己突破了心境,初生了心识,从而感知到了数十里之外的情景?
初科显其脱根、脱尘,迥然灵光独耀,这不就是自己忽然间的灵光独耀么! 小鲜此刻更加确信自己是真的感知到了一念寺的情况,抓住茗惜的手臂说道:当真是我见到的,方丈临别指点我十番显见,方才似乎有所突破,念头不断窜入脑中,我看到一念寺满是鲜血,佛像倾倒,寺僧惨死,我们快点回去吧! 茗惜见小鲜说的认真,似不是玩笑,知道他本质上的重情重性,若然就这么离开,他定然心中不安,说道:既然你有此感应,那我们现在就走,天亮前应该就能回去! 小鲜点点头,好在今夜月色愈明,更有星子余光,加之一路防护良好,倒不担心路上有何危险,一夜匆匆赶路,至黎明前已至午时所致的湖泊处,顺着来路,眼看旭日初升,已然一念寺山门在望了! 小鲜的感应愈发清晰,脑中阵阵嗡响,本是日出东方,山林初晨,万物俱新,乃是一天最好的时刻,但在雾气深深的山林之中却传来了一股异样的腥味。茗惜也感应到了山中的异状,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小鲜,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从这里过去,一旁的山路边是从雾厄山瀑布流下的小溪,蜿蜿蜒蜒,犹如盘蛇,小鲜的眼光忽然一怔,茗惜顺着他的眼神忘了过去,只见不宽的小溪,从上游而来一阵阵红色水流,转眼间将整个河道染成了一片殷红,那是——鲜血! 似乎眼前的事实证实了小鲜之前脑海中的画面,他抬起头,远远的看着山林深处那位于云雾遮罩中的深山古寺,仿佛笼罩着一股巨大的血云,无尽的殷红血气从那里散发出来,逡巡不散。二人加快脚步,很快便进了山,一路沿山道而上,小鲜游目四顾,途径山下那片竹林时,当真看到了竹林后的一片血泊。不过此时他也不想验证这一切了,飞快的上山,过了木桥,继续往上走,狭窄的仄径之上躺着几具僧人的尸体,不用看便知道早已死透了。当二人发现山下溪流中的血水之后,已然猜到了这一切,倒塌的初识亭,倾颓的大雄宝殿,颓然于地的释迦摩尼,闪现黑色血光的眼泪,一切皆与小鲜脑海中的画面一致。 血泊遍地,尸体横呈,破碎的肠体与内脏污秽了曾经宁静肃穆的佛院,佛像之上皆是血液,映衬着面目狰狞的罗汉金刚,如今的一念寺犹如阎罗地狱一般,而壁画上被诸佛降服的妖魔鬼怪此刻却仿佛受到了拯救,纷纷凶光大盛,欲要噬人。虽然清晨,但殿中昏暗,阳光照不到被树叶遮住的宝殿中来,曾经此刻应该满是研习早课的僧众的大殿已然空空如也,除了几具尸体与卧佛,就只剩下两个看着周遭茫然无知的少男少女。 对了,还有方丈和住持!小鲜忽然想到,便联想出了大殿向山上跑去,但刚刚到达九十九级石阶之下,脑海中的画面却赫然入目,果然如此,那巨岩上“禅”的下面,正是那一句“藏匿叛逆,即便避往西天,佛祖也无法庇佑。” 小鲜微微一怔,继续上山,他施展开轻身术法,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奔到小院前,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熟悉的斑驳面容,闪烁童光的眼神,破旧的僧衣,一个瘦弱的老僧被一支三尺的长箭死死的定在了禅院的墙壁上,锋利的铁箭簇灌入他身后的土石,将他的心口破开,血水绽开如菊,漫布了背后的一片背景,这老僧赫然便是一念寺的方丈大师尾生。 小鲜的目光低下,只见尾生和尚的脚下也有一具尸体,伸出了一只手臂,似乎想要推开方丈一般,只是二者相距半丈,却是没有来得及,尸体半边脸露在外面,小鲜缓缓往前几步,这下看得清楚了,也是面容衰老的模样,不是主持大师是谁!昨日还在眼前的人,今日却已黄泉相隔,小鲜缓缓闭上眼睛,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发酵,如同郁积了无垠的即将喷发的岩浆,但却被山顶的岩石遮拦,不知从何处发泄出去。心火愈积愈盛,什么慈悲为怀,什么放下恶念,如今乱世之中,不过留宿了两个过往的旅人,竟被屠戮至此,天下还有何正理存在! 方丈的话语,言犹在耳,在此刻看来却如同讽刺,便是因为一念寺中只修念力而不习秘术,被人杀来却没有一点反抗之力,虽然一切的悲剧都是小鲜二人带来的,他心中却也为一念寺的避世不争而感到愤怒。果然,这个世界还是以强者为尊,一切还是以力量为尊! 仿佛是在为自己找寻借口来抒发心中的内疚,小鲜恨恨的回忆着方丈的话,默念着他教授自己的心经,但念着念着却渐渐的忘记了后面的经文,内心的苦痛不断的侵蚀他的全身,他再也忍受不住,冲天长啸,“我恨!” 大声喊出这一句之后,怒火攻心的小鲜忽然眼前一黑,站立不住,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而茗惜直到此时方才赶到了山顶,眼见方丈与主持的尸体,她浑身一震颤栗,仿佛想起了什么,好一会儿方才兀自镇定下来,看那山岩上的字迹,以其语气来看,似乎正是专诸盟所写。屠戮全寺,鸡犬不留,这也是专诸盟一向行事的手笔,看来他们终究是追查到了这里,茗惜在悲伤惋惜之时,同时也暗暗庆幸,幸好昨日离开了一念寺,若是来的人中有高人存在,自己与小鲜怕是性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茗惜忽然又紧张起来,离寺庙被屠仅过了一天,不知专诸盟的人是否还在附近?念头一起,茗惜不敢稍作停留,拉起小鲜,急急忙忙的向来路而去,却是连收殓寺庙中人的尸首也是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