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好好说话
玛格丽特没高兴多久，便又再次愁上眉头。“这里距离巴黎路途遥远，就算我们现在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再加上三天的展览时间，最少一天的拍卖时间，以及后续的款项交割时间，至少十天也过去了，而大哥手头的资金只够支撑到后天，这可怎么办？” “你们皇室先行垫付，等拍卖得了钱再照额补上不就行了，出钱不乐意，垫钱总不会也不乐意吧。”艾伦说。 “和国库的钱不同，皇室的钱是皇室的私有财产，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皇室垫钱，皇室早就破产了，而且也会给人留下公私不分的不良印象。”玛格丽特说。 “如此说来，你们皇室名义上是法兰克帝国的拥有者，实际上却和其他贵族没什么本质区别，只不过是最大的那家贵族罢了。”艾伦说。 “我们或许不是帝国的唯一拥有者，但却是皇权的唯一拥有者，这就足够了。”玛格丽特淡淡地说。 “难道法兰克历史上就没有一位皇帝试图把整个国家都纳入囊中，提出‘朕即国家’之类的什么主张？”艾伦问道。 “完全拥有的瞬间即会完全失去，这个道理我们岂会不懂。”玛格丽特意味深长地说。 “没有实际的拥有者就不会有真正的负责任者，怪不得一遇到困难都想着推脱责任。”艾伦说。 “当你对别人进行道德批判时，是否意味着你已经准备肩负起更大的责任了呢？”玛格丽特反问道。 “是的。”艾伦说。随着地狱之行的临近，他对大陆上的诸多利益得失也逐渐看淡了，希望走之前把心中牵挂的事都了结一下，颇有些托付后事的意味，虽然没有那么悲壮。他让玛格丽特和文森特商榷展览会和拍卖会的具体细节，自己则独自来到魔法传讯室。他先行联系了磐石大陆银行巴黎分行的经理咕噜咕噜酒桶，得知矮人族使团团长道格拉斯岩浆刚好也在那里，并未返回矮人王国，不由得庆幸运气真好，因为关于巨龙之泪的交易一直是他和自己联系的，其他人未必知情，如果联系不上他，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好谈了。 他告诉道格拉斯岩浆，巨龙之泪已经拿到手了，只是因为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暂存在了老师奥古斯丁那里，会在合适的时候带给他们。和刚才马上就收到回复不同，这次等了好半天，道格拉斯岩浆那里才传来回讯，虽然他的语气简洁而平静，艾伦却感觉字里行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狂喜冲动。道格拉斯岩浆说，艾伦兄弟言必行，行必果，无愧为大陆上新近崛起的少年英杰，矮人族以拥有这样的朋友而深感荣幸和自豪，巨龙之泪不急一时，如果艾伦兄弟和奥古斯丁先生有事要忙，可以等闲暇时间再来白矮山脉做客，他们一定以最隆重的礼节欢迎。另外，如果艾伦兄弟遇到什么难处，需要矮人族帮忙，请看在“比山还高，比海还深，比金还坚，比水还纯”的兄弟情谊份上，不要吝惜开口，否则就是看不起他们，而且所有这些小忙，都不计入巨龙之泪的交换筹码，只是矮人族的一点小小心意。 看完之后，艾伦再次感叹矮人们的出手阔绰和豪爽大方，既然他们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否则就真是“看不起他们”。他把四方联合专营血族出产的鲜血葡萄酒一事向道格拉斯岩浆介绍了一遍，对方很快就给了确定答复，并表示愿意把矮人的四成分红划一成半给艾伦，这样最后的分红比例就是矮人二成五、艾伦二成五、佣兵公会四成、光明教会一成。谈成这件事后，艾伦又希望磐石大陆银行能带头认购法兰克帝国财政部发行的赈灾国债，道格拉斯岩浆则表示他们愿意认购五百万金币，同时会提升对赈灾国债的信誉评级，并劝说其他大银行也认购。 艾伦又问提供给索菲亚的精制重装兵甲是否到货，道格拉斯岩浆说因为矮人和人类的身体特征和战斗方式差异很大，现有的存货一概不能用，改造起来也很困难，所以只能从新打造，他们先行制作了一批试用装备，前几天已经交付给索菲亚，她则根据下面人的试穿情况提出了一系列反馈和改进意见，设计图现在还在调整之中，一旦设计图最终定稿，他们将全力赶工打造，最迟半年之内就可以全部交货。 半年时间也不算长，索菲亚的外籍军团从招募、训练到形成战斗力，所花的时间不会少于一年，想到这里，艾伦心中最后一颗大石也落了地，和道格拉斯岩浆道别后，他便出了魔法传讯室。 玛格丽特早已等候在外，见艾伦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不由担忧地问：“进去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顺利？” 艾伦缓缓点了点头。 “他们只肯贷多少？”玛格丽特又问。 “一个铜板也没有贷到。”艾伦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苦涩地说。 玛格丽特一颗心顿时坠入无底深渊，感到头晕目眩，却仍不甘心地问：“怎么会？你不是和矮人关系很好吗？” “他们只肯认购五百万金币的赈灾国债，贷款一个铜板也不肯给。”艾伦解释道。 玛格丽特愣住了，等她把这句话反复琢磨了好几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又瞥见艾伦嘴角那一丝偷笑，忍不住一拳捣在他的肩膀上。“哎呦！”两人同时痛叫起来，一人捂着肩膀，一人揉着小手。 艾伦先指着面前的玛格丽特，又指着在一旁看戏的文森特，愤懑地说：“你们外表看上去绅士淑女人模人样，怎么一个个都是暴力狂！就不能有话好好说吗？” 玛格丽特心疼地看着自己有些变形红肿的右手，忍痛反驳道：“你不好好说话，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没错！”在这个问题上，文森特义无反顾地站在了玛格丽特一边。 玛格丽特很快便离开了，她要把从艾伦这里得到的消息马上告诉大哥，既让他宽心，也便于他早作安排。艾伦和文森特游着水出了城，进入卢瓦尔河，“友谊号”潜水艇就静静地停在水面下的河道中。进了潜水艇，艾伦首先清点了装着珊瑚之心的九个箱子，发现珊瑚之心并没有遗失，于是便放了心，又打开那个装着珍珠宝石的箱子，为玛格丽特、可蓝、岚音以及曼妮夫人各挑了几件好看的，就将这十个箱子收进空间戒指，海龙族赠予的这些礼物将是他去地狱界混的重要资本。 “你落在海族的东西，包括这艘潜水艇，我可是一件不少地给你带来了，够意思吧？没有人做事比我们海豚族更贴心了。”文森特趁机说。 “够意思！”艾伦满心欢喜却又不无遗憾地说，“只可惜潜水艇体型太大，无法收进空间戒指。” “潜水艇是在海里航行时用的，你就算把它带到陆地上也没法使用哇，莫非你要在内陆湖中使用它，我警告你，那样很容易触岸的。”文森特说。 艾伦当然不会告诉文森特自己想把潜水艇带往地狱界，既然装不进空间戒指，他也懒得多做解释，三言两语便搪塞了过去。他把文森特带来的十大箱珍宝也先收进空间戒指，等进了城才又取出来，差人抬到市政大厅，召集图尔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围观，直看得众人眼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艾伦当场宣布，这些珍宝不久后将会在巴黎公开拍卖，各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就请不要错过。各大势力的代表纷纷往总部发消息，魔法传讯阵前面再度拥挤不堪。一些图尔城本地的贵族表示他们不便前往巴黎，可否现在就购得一二，被艾伦委婉地拒绝了。“它们都是稀世无价之宝，先要在卢浮宫展览三天，然后才会拍卖，如果你们真的喜欢，就算自己去不了，也可以委托巴黎的亲戚朋友代为购买。”他如此说着，这些人才悻悻作罢。 当天晚些时候，玛格丽特征用了几艘运粮船，将这十箱珍宝搬上去，由曼妮夫人以佣兵公会的名号亲自押送前往都兰城，那里有一座魔法传送阵，可以把人和货物直接传送至巴黎，从而节省一大半的路程。同行的还有文森特，玛格丽特因为要在南方安定人心，所以就没有随行，岚音和可蓝则留下来陪她。 “你也不和我一起去巴黎吗？”文森特问艾伦。 “非常抱歉，我有事暂时走不开，”艾伦一脸愧疚地说，“我在海族游玩的时候有你作伴，你来了人族我却无法作陪，不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想参观卢浮宫的馆藏也没有问题。” 文森特心里最惦记的就是这件事，见艾伦已经保证，便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那就先别过了，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艾伦又把曼妮夫人叫到一边，嘱咐她到了巴黎去找磐石银行的经理，也就是上次见过面的那个咕噜咕噜酒桶，和他商谈运输和销售血族葡萄酒的具体细节，又把血族秘密联络点的地址告诉她，才目送着她们上了船，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