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箭双雕

    然后不待吉尔伯特分说，他便向警察们命令道：“一大队守在路口，如果有人要往里闯，就说是我的命令，在我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许进去，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如果有人不给我塞勒斯面子，我也绝对不会给他面子。”

    塞勒斯说到这里，眼光扫了一下吉尔伯特，见他恍若未闻，便又继续命令道：“其他人跟我进去，利用你们对这里熟悉的优势，帮助卫戍军团的兄弟查抄违禁品，注意，是帮助，不是代替，因此你们不能单独行动，必须三人一组，时刻和卫戍军团的人待在一起，谁要是落了单，甭管有意无意，我立刻扒了他的制服。你们记住，打头阵是卫戍军团的事，你们的任务是善后，有人跌倒了扶起来，有人害怕了安慰一下，同时拿好纸笔，把你们看到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特别是搜出了违禁品的店铺，一定不能忽略任何一个细节。听明白了没有，如果明白了，马上准备行动。”

    然后他才又转身问吉尔伯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吉尔伯特觉得塞勒斯这一招甚是巧妙，既监视了自己这边的一举一动，表明他没有坐视不理，任由自己在他的辖区里肆意妄为，却又没有得罪甚至是讨好了自己背后的人，因为他确实是在帮助自己查抄违禁品，真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他还不清楚是何方高人在幕后博弈，也摸不准局势将往哪个方向发展，但已经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随时可以进一步介入，随时也能抽身而出，随时可以与自己结盟，随时也能与自己翻脸。真不愧虎中之狐，既有虎的霸道，又有狐的狡诈，吉尔伯特心中佩服道。

    “您的考虑十分周到，我没有要补充的了。”他顺着说道。塞勒斯避开了与他直接发生冲突，而且表示愿意协助查抄，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每一位前往巴黎旅游观光的外地人几乎都听过这么一句话：“卢浮宫里什么都能看到，卢浮前街什么都能买到。”前半句很好理解，因为卢浮宫是大陆上规模最大、名气最响、档次最高、馆藏最丰富的博物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后半句的意思则是，卢浮前街出售的商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甚至很多世面上见不到的稀有物品和禁售物品，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也同样可以买到。很多人都是先打听到大陆上存在什么物品，然后专门跑到巴黎去卢浮前街问你们有没有，而他们只要出示了自己的财富证明，多半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卢浮前街的违禁品交易虽是私下进行，见不得光，但却可以用猖獗来形容，许多店铺一半以上的利润都来自于违禁品交易，甚至有的比例还要更高。小额交易当场就可以在店铺后面的密室中完成，大额交易则是现场验资验货，然后另外约定交付地点。交易的违禁品一般分为以下几类。

    一、禁售的军需品。军用器械装备，在卢浮前街可以买到大陆上绝大部分国家的制式装备，如假包换，难分真伪。军用止痛、杀菌和疗伤药品。打着旅行地图名号的军事地图。

    二、禁售的民用品。专供贵族们荒yin享乐的性药及迷药。无色无味能致人死地的毒药。墓xue中挖掘出来或其他来路不正的珠宝首饰、艺术品。从兽族走私而来的象牙、魔兽毛皮、兽骨、魔核，从海族走私而来的珊瑚和珍珠。上层社会才有资格享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高档香料、葡萄酒。珍稀魔法材料和功效邪恶的魔法制品。

    三、禁售的象征品。具有特定历史价值的文物。一些业已消亡帝国和教派的徽章、旗帜以及其他能唤起对它们记忆的制品。宣称异教思想观点的宗教小册子（在光明教会毫不留情的打击和株连政策之下，这类违禁品已经基本绝迹）。反映贵族之间权力斗争、揭露政治黑暗、披露大人物私生活隐秘的非法印刷品（虽然贵族们经常呼吁打击此类违禁品，但因他们本身就是最大的制造者、流通者和需求者，所以收效甚微）。

    卢浮前街出售违禁品，作为第一区治安署长的塞勒斯焉能不知，只是这其中牵涉到太多的贵族，甚至已经成为巴黎的一种特色，远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过问。即使是大皇子鲁曼因和皇帝陛下查理四世，如果不是艾伦坚持要在这里盖图书馆，他们也下不了最终决心来拿这些商铺开刀，反正最后谁用了这块地皮，谁来背黑锅就是了。

    有了塞勒斯手下那批老油条警察的加入，查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商家们平时买卖违禁品习惯了，哪里会想到有人搞突然袭击，因此违禁物品就随意堆放在后面房间里，甚至为了取出方便，就藏在柜台后面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需要的时候直接拎上来就是。反倒是被撬开的密室里只有一些暂时存放的金块金币，违禁品根本就懒得放进去。看见违禁品被查抄了出来，除了一些新招募的员工脸上略带惊恐，那些见惯世面的经理和掌柜们脸上全是一副不以为然，他们吩咐手下人不要反抗，任由查抄的人把违禁品一一搬出来，清点，记录，然后留下一个人看守，剩余的人继续前往下一家。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或许就是明天，他们就可以照常营业，至于这些被查出来的违禁品，是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还是作为本次行动幕后主使的罚没战利品，是背后大人物博弈的事情，与他们这些办事跑腿的再无关系。今天早早收工之后，找个地方好好放松快活一下，明天接着上班赚钱养家。

    吉尔伯特和塞勒斯并排走在卢浮前街上，看着周围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心思各异。

    “今天查抄违禁品如此顺利，还要多亏第一区治安署的大力协助。”吉尔伯特道。

    “查抄违禁品我不反对，可不应该在大白天当着这么多人进行，影响太坏。”塞勒斯皱眉道。

    “都是些外乡人、异邦人，他们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吉尔伯特不以为意地说。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置？”塞勒斯又问。

    “这次可不是做做样子，凡是搜出违禁品的店铺，从经理到普通员工全部要被拘捕。”吉尔伯特说道。

    “这么做有些过了吧？”塞勒斯阴着脸问道。

    “私自出售违禁品，难道不应是这个待遇么？”吉尔伯特反问道。

    塞勒斯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你们第一区治安署有没有足够的房间来关押他们，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先把他们全部押回卫戍军团的驻地了。”吉尔伯特又说道。

    塞勒斯的第一反应是说“没有”，他不想搅和进太深，如果各个商铺被抓的人关在第一区的牢房里，自己就要承受来自各方的强大压力。可他转念一想，人在自己手里，自己还能做些小动作，有一定的话语权，可如果被关进卫戍军团的驻地，自己就一点力也使不上了。

    于是他沉吟道：“我那里地方有限，关不下这么多人，你把他们抓起来，肯定要进行审问，届时恐怕会有其他大人物旁听，为了方便起见，我建议把经理级别的人关到我那里，员工级别的人关到卫戍军团的驻地。审问的主要对象肯定是经理级别的人，因为他们知道的情况最多，如果把他们也关到卫戍军团的驻地，大人物进进出出的，会让人产生很不好的联想。”

    说完之后，塞勒斯便有些忐忑，生怕吉尔伯特会一口拒绝。把经理级别的人关在自己的地方，就相当于自己掌握了最大筹码，在别人看来，自己是迫于无奈之下才这么做，但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想办法控制住了最重要的经理级别人物，已经尽力了。而从吉尔伯特的角度，把主动权拱手让人，似乎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会答应。

    然而出乎塞勒斯的意料，吉尔伯特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我也觉得这样安排比较好，只是要麻烦第一区的兄弟们辛苦一下了。”他说道。

    塞勒斯的判断是，吉尔伯特的真正目标不是这些店铺，因为这些店铺并不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他的目的肯定是要牵扯出这些店铺背后的大人物，这也是上层贵族权力斗争的常见形式，正因如此，自己才会要求把经理级别人物控制在手里，到时候他们攀咬出谁攀咬不出谁，自己有一定的cao作空间。可事实并非如此，吉尔伯特的目的并不是打击店铺背后的贵族，他得到的命令是，找出足够多的关闭这些店铺的证据，至于这些店铺是谁开的，率属于那股势力，不要去管，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自己从那些员工身上就能搜集到足够多让店铺关门的证据，至于那些经理级别的人物，反正也不想知道他们的背后主使是谁，留在自己手里反而是个烫手山芋，就交给塞勒斯去处理吧。正因为两人的想法和目的不一样，所以尽管塞勒斯提出了一个看上去很过分、他自己也不报太大希望的要求，吉尔伯特竟然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