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献礼环节
当查理四世和玛格丽特向前排贵宾敬了一圈酒，回到各自座位上时，众人也吃得六七分饱，喝得三四分醉。历来成年礼上最具观赏性和趣味性的环节——“献礼”也准备要开始了。说是向主人献礼，其实也是客人们在斗宝，越是有名望的大家族，越是受器重的子嗣，越是大张旗鼓的举办，献礼斗宝环节就越有看头。很多贵族圈内广为流传的趣闻轶事，就是源自于成年礼上的献礼环节。 对上流社会各种礼仪规章制度熟稔于心的在场嘉宾，全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把目光重新投向场中央，偌大的登基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即使有人仍在吃着东西，也小心翼翼地使刀叉和盘子不要碰出响声。 就在刚才，几位工匠在王座前面的台阶上搭了一座简易的便携式舞台。布置妥当后，一位服饰华丽的宫廷主管昂首走到舞台上，打开手里的一张镶金横折书页，用标准的巴黎口音念道：“献礼开始。献首礼者——魔法公会。” 在献礼者众多的情况下，谁上谁不上，谁先上谁后上，谁打头谁收尾，谁和谁要隔开，谁和谁要挨一起，都大有讲究。而主人接到礼物后，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动作，同样是一门学问。可以说，献礼收礼是主客双方的一次亲密互动，这个环节进行得好，成年礼就算成功了一半，反之，如果这个环节弄得一团糟糕，客人埋怨，主人不满，外人看笑话，成年礼就算失败了一半还多。毕竟举办成年礼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向外界宣告子女的独立，为他们日后的发展牵线搭桥，建立人脉，如果嘉宾们携着礼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好意反遭冷遇，不仅对主人家的大人会有看法，连带着对他们的子女也会产生负面印象。 被主人定为献首礼，通常是客人的一份殊荣，非身份尊贵者不能胜任，以魔法公会的地位和影响力，确实当得起献首礼的名分。而玛格丽特既是公主也是圣女，世俗和教会身份都很尊贵，那么世俗方和教会方的颜面也都要照顾到，选魔法公会这样一个半世俗半超俗的组织来献首礼，谁也无话可说。况且玛格丽特本身就是一名优秀的魔法师，由魔法公会献首礼，也是对她的极大肯定，很契合成年礼的举办宗旨。 今天代表魔法公会出席的是副会长罗德里克。鉴于会长大人常年闲云野鹤，不知所踪，连魔法公会的高层会议也经常无故缺席，故派出副会长来参加玛格丽特的成年礼，已经是魔法公会的最大诚意了。而法兰克帝国也很领情，几乎是按照魔法公会会长的级别待遇来招待罗德里克。 玛格丽特早已静静候在舞台上，罗德里克离开座位，慢步走到她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罗德里克和蔼地对她说道。 魔法公会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是各种附加了魔法效果的道具，比如提升魔法威力的法杖，增强魔法防御效果的法袍，使人身轻如燕健步如飞的魔法鞋，冬暖夏凉的魔法蚕丝手套，可储存魔力的魔法戒指，具有安神效果的魔法头环，能协调体内分泌与循环的魔法项链等等。高品级的魔法道具从来都是万金难求，不过其中最珍贵的，当然还数魔法杖。“法杖是法师的情人”，这句谚语可不是乱说的，很多法师全身的装备加起来，也没有手中法杖的一半值钱。 大部分人听见由魔法公会献首礼时，第一反应就是，礼物是一把高品级魔法杖，可当看见罗德里克拿出一个小盒子，便感觉十分不解。能装在这么小的盒子里的，无非是魔力戒指和魔法项链，可这些小物件无论是实用性还是珍贵性，都远无法和魔法杖相比，也配不上成为今天的首礼。 还有人大胆地猜测，盒子里的并不是魔法成品，而是一块天然的高品级魔法宝石。要知道，一把魔法杖是好是坏，取决于三个方面。一是魔法杖的本体材质，二是上面镶嵌的魔法宝石，三是雕刻在上面的魔法阵纹。而这三者中，魔法宝石的重要性占了几乎五成。“一把魔法杖总从一块魔法石开始”开始，这同样是一句魔法界谚语，大致意思是，人们总是先拿到魔法宝石，然后再考虑镶嵌在什么样的木杖上，雕刻什么样的魔法阵，绝无可能先选好木桩，雕刻好魔法杖，再去寻找合适的魔法宝石。很多资历很深的魔法师，手中的法杖极为寒酸，并不是因为他穷，而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寻到中意的魔法宝石，空有大堆的稀有魔法材料，却不知该如何去动手打造。 如果罗德里克送给玛格丽特的是一块高品魔法宝石，那它的价值就不比一根高品魔法杖差。魔法杖虽然是成品，可是未必适用于每一个人，而拥有了魔法宝石，则可以请人为自己度身定做一把，比别人送的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玛格丽特也是这种想法。当她面含微笑，满心欢喜地打开盒子时，却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古朴的戒指。从造型、花纹和色泽来看，这枚戒指的年代应该比较久远，不是专门为自己打造，甚至不是专门为女性打造，她可以想象，任何一位美丽的女士佩戴者这枚戒指会有多么大煞风景。这枚戒指上也没有镶嵌宝石，那就不是魔力储存戒指。自己在成年礼上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竟然是一枚不怎么美观，而且还不能储存魔力的戒指，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魔法公会在和自己开玩笑，真正的礼物还没有拿出来。可是当她抬起头，看到罗德里克充满亲切关爱的目光时，脑中突然闪出一种可能。 “难道这是……”她谨慎地问，话刚出口，自己都觉得过于异想天开。 “喜欢吗？”罗德里克微笑着点头说道。 “这真的是……”玛格丽特依然不敢确定。 “没错，你手中捧着的东西，就是你脑中想着的东西。”对于玛格丽特的反应，罗德里克一点也不惊讶。 “竟然真的是……空间戒指！”玛格丽特喃喃说道，现在的她如处梦境，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极不真实。 空间戒指！ 玛格丽特的话刚落音，登基大厅里就是一阵sao动。空间戒指，以传说中的空间魔法制成的戒指，内部含有一个独立的空间，能携带一切不具有生命气息的物体。很少有人没听说过空间戒指，但很少有人真的见过空间戒指，更别提拥有一个了。空间戒指的制作方法早已失传，而且它的内部魔法结构不够稳定，一旦出现小的损伤，短时间内就会完全崩坏废弃，根本无法修复，这就导致存世的空间戒指越来越少，甚至是大魔法师这种站在魔法师职业顶端的人，也未必每人都能拥有一个空间戒指，更别提比他们境界还低的其他魔法师了。空间戒指绝对是对魔法师来说最珍贵、最稀缺、最渴望拥有的物品之一。 玛格丽特只觉自己捧着盒子的双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感谢，还是谦让。对于这份礼物，查理四世也很意外，罗德里克这种身份的人要送礼，礼物根本没必要提前告知主人，到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行了，因此查理四世也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大手笔，会送出一枚空间戒指。 “这个太珍贵了，只有大魔法师才配拥有它，小女恐怕收受不起。”查理四世说。 “确实只有大魔法师才配拥有它，”罗德里克向查理四世弯腰行了个礼，继续说道，“既然公主殿下注定要成为大魔法师，为什么不让她现在就拥有，非要等成为的那一天再拥有呢。” 他的话很难反驳。如果现在有谁站出来说，等玛格丽特成为了大魔法师的那一天再拥有空间戒指也不迟，那就等于对她进行公开的质疑，认为她未必能晋级大魔法师。在场的嘉宾都是惯于见风使舵的人，就算心里这么想，也决计不会说出来让主人难堪。贵族圈有贵族圈的规矩，有人敢破坏规矩，就是那些心里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也会对他群起攻之。没有华美面具的贵族，还叫贵族么，在维护贵族阶层的尊严和体面这个问题上，所有贵族的立场都是一致的。 查理四世也不好再推辞。空间戒指固然珍贵，但他作为法兰克帝国的皇帝，一枚戒指还是受得起的，如果说玛格丽特现在还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就当是魔法公会送给自己的，自己先替她收下了。他用欣慰和鼓励的目光看着女儿，嘱咐道：“既然是魔法公会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后可要加倍努力，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殷切期望。”查理四世 刚才父皇说自己收受不起的时候，玛格丽特的心都高悬了起来，生怕被他拒绝掉，让自己空欢喜一场。现在听到他松了口，玛格丽特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向罗德里克深深鞠了一躬，用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说：“请副会长大人，以及魔法公会所有的长辈们放心，我一定成为大魔法师，不负你们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