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语言艺术
最先出现的是精灵族人。她们一共三位女性，在侍女的带领下从正门进入，沿着大厅中央的红地毯，款款走向自己的位置。她们走路时并非用脚发力，而是扭着腰肢甩动大腿，大腿再带动小腿，一扭一迈地往前走，像是踏着音乐韵律在轻盈起舞，姿态极为优美。 她们一进来就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艾伦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最前面是一位中年精灵妇人，后面跟着的是两位精灵少女，他觉得其中一人十分眼熟，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后，突然站了起来，挥着手朝她热情地招呼道：“伊露娜，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最后面那位少女精灵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认出了他，但没敢做声，只是规规矩矩地往前走着，而她前面那位精灵少女，则瞪了艾伦一眼。艾伦竟也认出了她，又朝她喊道：“你不是伊露娜的jiejie，伊露……娃吗？你也好啊”。 伊露娜的jiejie听到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给摔倒，而她身后的伊露娜，则忍不住捂着嘴巴偷偷地笑着。最前面的精灵妇人恍若未闻，径直往前走着。等在侍女的指引下入座后，她才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认识？” 伊露娜的jiejie青着脸说：“不认识，他就是一个无赖，上次在大街上碰见，非要缠着和我们结识。伊露娜轻易把名字告诉了他，他就装作是我们的朋友。我没告诉他我的名字，他就胡……乱叫。” “其实我觉得艾伦人不坏。”伊露娜低声说道。 “他叫艾伦？”精灵妇人问道。 “是的，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伊露娜说。 精灵妇人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伊露娜又被jiejie狠狠地瞪了一眼，低着头不再说话，不过眼睛还是忍不住往艾伦那边瞟了两眼。 不一会儿，三名矮人在侍女的引导下，也沿着红地毯走了过来。不过他们经过精灵人的座位时，似乎没留意到她们，而除了低着头的伊露娜，精灵妇人和伊露娜的jiejie也是眼睛直视前方，仿佛没看见他们经过。 艾伦的恶趣味又来了，他这次朝矮人打招呼：“矮人兄弟，你们好哇。听说你们酿造的麦芽酒是大陆上最好喝的酒，这次有没有带几罐来让大家尝尝呀。”。 矮人本来是不想搭理艾伦的，不过艾伦马屁拍得特别舒服，而他们又特别喜欢显摆，尤其是在精灵族面前，于是一位矮人也朝艾伦打招呼道：“这位朋友，你年龄不大，见识却不浅，知道我们的麦芽酒最好喝，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以后你去我们矮人族做客，我管够。” “那就说定了，我去了你们可别不欢迎啊。”艾伦顺着杆子往上爬。 “才不会呢，我们矮人最热情好客了。”那位矮人大声地说道，生怕旁边的精灵人听不见。 “哗众取宠，恬不知耻。”伊露娜的jiejie厌恶地低声说道，也不知是在说艾伦，还是在说矮人。 大皇子鲁曼因身为巴黎地区的治安总长，同样也是今天成年礼的安保总指挥，他如今正坐在登基大厅旁边的一个侧室里掌控全局。 “殿下，那个小孩太讨厌了，要不要把他给请出去。”一位将领请示道，他虽然说的是请字，可是口气却一点也不善。 鲁曼因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查清楚了没有，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将领答道：“殿下，我们只负责安保，礼宾由三皇子的人负责，后勤由二皇子的人负责，中间牵涉的环节太多，我们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为什么那个小孩没有收到邀请函。” 鲁曼因用手指不停敲击着椅背，过了一会儿又问：“为什么我的命令下达之后，广场还是有人阻拦他们？” “广场负责的人说，本来不想阻拦他们，可是他们现场搞起了募捐，把嘉宾都吸引过去了，他们迫不得已，只好干涉。”将领说道。 “既然广场的情况起了变化，为什么不及时禀告我，而是要自作主张？”鲁曼因又问。 也许是察觉到了鲁曼因话语中的不悦，将领小心翼翼地说道：“广场负责的人说，军人的荣耀，使他们无法坐视不理，本想等控制了局面再向殿下禀告，谁知对方竟然不买账，所以才会发生冲突。” “如果不是二弟及时赶到，后果真是难以设想啊。”鲁曼因叹息道。 将领不明白鲁曼因的用意，生怕说错了话，只好闭口不语。 “行了，你下去吧，记住，安保工作决不能懈怠，任何一点异常情况都必须及时向我汇报。那些受伤的弟兄，一定要好生照料，”鲁曼因说道。 “是，殿下！”将领应道，后退几步，才转身出了侧室。 “大人，他们分明是阳奉阴违。”将领一退出去，鲁曼因身后站着的哈雷就忍不住说道。 鲁曼因用手指揉着太阳xue，一脸疲倦地说：“他们是皇家近卫军团的人，眼里只有父皇一个人。父皇虽然让他们暂时听从我的调度，可我并使唤不动他们。他们真要做什么，我最多只能训斥几句，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既然如此，大人当初为何还要向陛下申请，让皇家近卫军团来负责凡尔赛宫的安保呢，直接派我们的人来不就行了？”哈雷问道。 “我不这么做，父皇睡不安稳，我也睡不安稳啊。”鲁曼因说道。 “属下认为，我们的人不比皇家近卫军团的人差，甚至比他们还要优秀。既然他们可以胜任凡尔赛宫的安保，我们同样也可以，甚至做得更出色，起码不会有人对大人的命令阳奉阴违。”哈雷说道。 见哈雷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鲁曼因本来不想多做解释，不过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对我们的人自然是有信心的。可父皇想解散我手上这批人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做得不好，他有借口解散，我们做得好，他有动机解散，而把凡尔赛宫的安保交给皇家近卫军团，做得好是我个人受表扬，做得不好是我个人受责罚，就与你们就无关了。” “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哈雷说道。 “以前我也有些大意了，对你们叮嘱不够。今后你们行事要更加低调，切莫争强好胜强自出头，遇到挑衅要一忍再忍，让别人感觉不到我们的威胁。”鲁曼因接着说道。 “是，大人。”哈雷应道。 “好了，陪我去登基大厅吧，成年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这等盛会恐怕你们一辈子也很难遇到第二回。”鲁曼因起身说道。 “属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遇到第二回。”哈雷坚持道。 鲁曼因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所有人都入座后，随着一阵恢弘激昂的奏乐，法兰克帝国的皇帝查理四世出现在大门口，沿着红地毯缓缓走向他的王座。他身后并排跟着两人，左边是巴黎圣母院的红衣大主教弗雷里，后边则是玛格丽特公主。他们三人将是今天成年礼庆典的主角。 他们一出现，就吸引力全场人的注意力。不过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查理四世和玛格丽特身上，人们或在瞻仰法兰克皇帝的威严，或在欣赏法兰克公主的美貌，弗雷里大主教似乎被忽略了，无论他本人心里想些什么，至少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从容。 看到这一幕，艾伦忍不住在想，如果教皇亲自来为玛格丽特洗礼，那他和皇帝谁才是今天的第一主角呢？他们出场的顺序、座椅的位置如何安排，想必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情。 当查理四世踩着台阶走上王座，转过身来，面朝着所有的嘉宾缓缓坐下时，弗雷里和玛格丽特也分别在台阶下面两侧的椅子上入座。 “以神之名，赞美法兰克！”所有的嘉宾都面朝查理四世，右手贴在心口，低头说道。 这是大陆上最通用的祝福仪式。大陆上国家众多，好大喜功的贵族们又特别喜欢举办各类盛大的活动，邀请国内外贵宾参加。为了向主人的盛情好客表示谢意，人们就逐渐发展出这套礼仪规范。虽然不同的国家和种族信奉的神明并不一致，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地信神，以神之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一种表述。而赞美某某某，则是向主人表示谢意。本来对主人最好的祝福，应该是愿神保佑、庇护某某某，可出席活动的嘉宾，往往与主人面和心不和，不愿真心地祈祷神保佑他，所以就用赞美来代替。以神之名，赞美某某某，既对主人进行了热情洋溢的感谢，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表示，是主客双方都满意的一种祝福话语，充分体现了贵族们华丽空洞的审美情趣和华而不实的行事风格。 “神之恩典，与汝共享！”查理四世沉声说道。这是主人耍的一个小花招，主人对客人的心怀鬼胎佯装不知，慷慨地与他们分享神所赐予的一切。如果客人祈求神给予主人善报，则会分享这份善报，如果客人祈求神给予主人惩罚，则这份惩罚也会落在客人头上。通过这样方式，主人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客人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用自己的，可心里却在诅咒和唾骂自己。当然，如果真遇到那种极为痛恨主人的客人，宁肯自己受到神罚也要拖上主人，主人也只捏着鼻子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