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族往事二

    “在如何处置我的问题上，龙族内部出现了分歧。按照龙律，任何龙对龙族造成极大危害，或者行将对龙族造成极大危害而不听劝阻，可以将之处死。大部分长老赞同这个意见。

    但是我的外公，藏经大长老，从发黄的上古龙族典籍中，翻出了残破的《龙神地上行走言行录》。里面记载龙神曾说过，无论以何种理由，龙族都不能处死一条无心为恶的龙。龙神还说，龙族相残，其血玄黄。我外公因此说，龙神的旨意至高无上，龙律如果与龙神的旨意相悖，当以龙神的意志为准。

    我的父母，也苦苦哀求长老团。我父亲盘龙表示，只要能留下我的性命，他自愿摘掉名字中的龙字，改为盘聋这个低贱的名字，且终生在龙之陵园守灵，以抵消我的罪过。

    最后，长老团进行投票，以微弱的优势通过决议，保留我的性命，但要逐离龙岛，终生不得返回。我体内的龙族本源，被神罚大长老会同其他长老联手剥离。我的本源被强行剥离的时候，那种疼痛比被那个亡灵巫师将匕首插入我的腹部还要强烈。在昏过去的瞬间，我看到了跪在一旁痛哭流涕的母亲，那时我的父亲已经被发配到龙之陵园，不许来看我。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龙岛。我的一名堂兄，被我外公派遣送我出来，安顿好我之后，他不得不离去。之后的岁月，我一直流浪。我逐渐长大，身体更加强健有力，但失去龙族本源的我，再也无法释放龙语魔法，也无法使用龙族战技。

    我最强烈的愿望，就是重新回到龙岛，看望我的父亲与母亲。但我的实力太差，贸然前往，只会连累他们。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救下了一只活了万年的老龟，老龟寿命即将枯竭，但仍感念我的恩德，知道了我的故事后，告诉我说，传说中有一种说法，神造万物，神之本源就藏在万物心中，生命不死，本源永存。所谓的修行，并不是从外界获得力量，而是剥开心灵的层层包裹。因此并不是我的本源被剥夺了，而是我用来感知本源的能力被剥夺了。如果我能够重新感知到我体内的龙之本源，我将恢复所有的力量。老龟还说，因为人类最弱小，没有魔兽的强悍身体和种族天赋，所以人类对如何感知神之本源研究的最深。因此他建议我去人类世界寻找感知本源的秘密。”

    听到这里，艾伦心中掀起了波澜，盘牙说的这番话，和河马大叔讲给自己的，如出一辙，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么。

    盘牙并未察觉到艾伦神色的异常，继续说道，“我第一站选择了狮心公国，这里有大陆四大魔法图书馆之一，而且比起其他三所图书馆所在的地方，这里的强者最少。然而，十年前，我到来不久，不知什么原因，外界到处是我杀人放火的传言，最后狮心公爵杀上门来。”

    “那你到底有没有杀人放火？”艾伦问道。

    “没有，”盘牙脸一红，说，“以前一个人流浪的时候是有，龙族不都是这样吗？我来到狮心公国，有求于人，就没有出手。”

    “唉，”艾伦叹了一声，“人类一看到你，就到处传言，可见你们龙族在人类社会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盘牙瞪了艾伦一眼，继续说道，“即使我无法使用龙族战技和龙语魔法，狮心公爵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他手里有个狮心盾，里面储蓄了据说是初代狮心大公的全力一击。这一击将我打成重伤，狮心公爵趁机逃跑，狮心盾留了下来，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杀他，只是龙族天生有战斗的渴望，我打得兴起，出手重了些，他则拿出狮心盾和我拼命。”

    “狮心盾现在在哪里？”艾伦问道。

    “喏，这里，”说完，盘牙把右爪伸了过来，上面带着一个巨大的戒指，将整个右爪都遮住大半。艾伦仔细一看，却是个人类的盾牌，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狮心家族的人知道那条龙把他们的祖传盾牌当戒指戴，非气疯不可。

    “我失去了魔法能力，恢复魔法伤害的能力就非常差。狮心盾里召唤的狮心大公的全力一击，掺杂了一丝神力，在我体内一直无法消除，我的伤也一直不好，所以只好安心修养，不敢乱去人类的地方。那个亡灵巫师对我下毒之后，将我打成重伤，我体内残留的那一丝神力，和剔龙之刃蕴含的神力遭遇，暂时抵消了剔龙之刃的侵袭，为我赢得了反击的时间，也么算也是因祸得福。”

    “你现在没事，是因为龙神对我的庇护，顺便也救了你。”艾伦提醒他。

    盘牙一声没吭。

    艾伦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马上就要去狮鹫魔法学院学习，比你更有机会找到传说中的感知本源的秘典，我会努力帮你的。”

    “谢谢你，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绅士。”盘牙感激地说道。

    “不过，”艾伦接着说，“如果你把狮心盾交给我，我还给狮心家族的人，说不定能得到他们的信任，更快找到秘典。”

    盘牙又一次昏厥在地。

    激战之后，巨龙巢xue里狼藉不堪。金币和首饰随处可见，碎小的石头遍地都是，龙血也溅洒了一地，被盘牙撕裂的僵尸蛮熊的尸体，更是发出一阵阵恶臭。

    龙族天生爱干净，见不得肮脏环境。但盘牙的伤势还没恢复，移动起来伤口很疼，在明白狮心盾终将无法避免被艾伦讹去之后，盘牙提了一个条件，帮他打扫一下巢xue，反正被他用龙血喷了个正着的艾伦正活碰乱跳，看得盘牙一阵心烦。

    成功讹诈到狮心盾的艾伦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名的山村小调，兴高采烈地清理着偌大的巢xue，一边忙一边还想幻想，当自己到达狮鹫魔法学院，拿出这面狮心盾的时候，其他人会是怎样的精彩表情。于是艾伦又在幻想，自己拿出狮心盾时，应该摆出怎样的动作，得到狮心家族的感激涕零后，自己又该如何大义凛然慷慨激昂，狮心家族的贵族小姐是否会对自己兴奋地大声尖叫，甚至表白爱慕之情。这些都是河马大叔讲的骑士故事中的经典桥段，一想到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艾伦忍不住笑了出来。

    黑色的小型祭坛映入眼帘，和当初的令人心悸相比，现在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艾伦摸上去，感觉既不像金属，也不像木头，更不像石头或者骨头制成的。祭坛旁边，是盘牙把亡灵巫师拍成齑粉的地方，地上被拍出了几道裂缝。一道裂缝里透出一点光亮，艾伦摸过去一看，是一个古旧的银色戒指，戒指正面雕刻了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骷髅。

    传说中的法师储物戒指，贮藏了一个法师绝大部分的财富。艾伦心跳突然加快，用余光瞄了盘牙一眼，悄悄将戒指放在了身上。

    盘牙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在玩命拍那个亡灵的时候，感到有一个坚硬的物体硌着手了，我一怒之下，就多拍了几下，把它拍进了石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艾伦脸红地站了起来，正要说什么，盘牙却继续说道，“那个祭坛的价值超出你的想象，你拿着吧。”

    艾伦问道，“你不要么？”

    盘牙说，“我讨厌一切和亡灵有关的东西，而且我没有魔力，也无法启动这个祭坛。等你进入狮鹫魔法学院，学会了如何掌握魔力，这个祭坛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还是算了，”艾伦说道，“我可不想再把那个亡灵大君给召唤出来。”

    盘牙嘲笑了艾伦一番，说道，“这不是个定向祭坛，而是通用祭坛，吟唱不同的咒语，献祭不同的物品，召唤出来的人物也不同。而且，如果得到了特殊位面的空间坐标，再配合正确的咒语和祭品，甚至可以制造一道空间门，前往那个位面。”看见艾伦的眼睛里透出了光亮，盘牙转口打击到，“不过你别想制造可以让人移动的空间门，我这里的全部财宝加起来，乘以一万倍，也不够制造一个最短距离的空间传送门。而且这是个黑暗性质的祭坛，虽然也可以召唤其他属性的生灵，前往非黑暗的位面，但消耗的材料都会加倍。”

    “而且，”盘牙最后一字一句地说，“在你的魔法修为没有达到大魔法师巅峰的级别，就不要考虑这个问题，祭坛会瞬间吸干你的所有魔力，以及血rou精华，连骨头都不剩。”

    艾伦凛然，手里捧着的祭坛，感觉就像一个吞噬一切的贪婪怪兽。

    “好了，”盘牙鄙视地说着，“那个亡灵留下的储物戒指，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吧。我没有魔力，也用不了，我教你一段咒语，告诉你怎样使用它，你也好把那个祭坛塞进去，这个东西我看着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