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都走了正好
中国讲究仁孝治天下,皇陵被挖,在大明朝引起的政治地震,可想而知,据说京师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举行大朝会的崇祯皇帝直接从龙椅上摔了下来,旋即是以衣袖拂面,大哭而去,连续停朝三日。 连祖宗的坟墓都保护不好,这样的王朝极弱到了何种程度,给天下的印象又削弱了多少,可想而知,急于挽回这个颜面的朝廷这一次难得大方了一把,发京,省,内帑金一百多万两,调集边,腹官军七万人,并且督促洪承畴迅速出关,六个月之内,必须荡平流贼。 被朝廷的严令逼迫的,洪承畴也是急了,不得不把麾下艾万年,刘成功,柳得柱等陕西边军的全部兵马都调集出关,与洛阳兵马汇合,向东进发,谁知道这样一来陕西空虚,从庆阳出来之后,农民军思乡心切,又是直奔河南商水,从空虚的潼关重新打回了关中,老家起火,洪承畴差不点没被打哭了,狼狈的又是召唤了曹文诏,艾万年,贺人龙等部,再次返回陕西。 同时,京师发的大军亦是滚滚如潮,直入陕西。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崇祯八年九月,天下群雄齐聚秦晋的时候,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南直隶,却再一次爆发出了火花来。 六安,庐州重镇,皖西首府。 这儿可真算是历史悠久,秦末大起义时候,项羽封英布为九江王,都城就在六安,后英布投汉又叛汉被族灭,汉高祖建立的淮南国也是都六安,这儿出于大别山北麓,庐州首府合肥的前沿阵地,亦是各路商旅云集之地。 前一阵农民军打的欢,弄得这儿亦是人心惶惶,如今城上城下,巡逻的兵丁亦是如同出来找食的蚂蚁一样,动辄剑拔弩张。 这一天也是,守城官军严密的盯着城门口,生怕出个什么纰漏,偏偏赶上这天,一队足足有二十多辆大车,上百个伙计的车队从大别山霍山方向过来,立马让守城的官军神经崩的紧紧的。 “站住!干什么的?” 离着老远,守城白户亲自带着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官军迎面而来,离着老远就就已经凶悍的叫嚷起来。 要是别的商人,这会儿早就一副笑脸陪着,赶紧迎上去了,偏偏这位主,一个矮的跟萝卜有一拼的家伙大摇大摆的提着马迎了上去,高声叫嚷道。 “瞎了你的狗眼,知道爷们是谁的人吗?福王殿下手底下的管事儿的,这些都是福王的产业,去南京给王府采办南货的车队!让你手底下这些兵痞子赶紧让开,耽误了福王爷的事儿,要你脑袋!” 这年头的官军,真叫个欺软怕硬,要是这矮子软一点,说不定他还真吆五喝六了,可这么一副天老大老子老二的态度,还真把这把总给镇住了,愣了好一会,这家伙也放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陪着笑说道。 “这位爷,不是小的不给方便,前一阵闹流寇,罗田,英山那头也不太平,咱们知府大人下令,所过车辆,一律必须严查!” “查你个棒槌!这车上都是福王府的金贵物件,你们这群穷兵痞子手脚不干不净的,碰坏一件,丢了一件,把你老婆卖窑子里都赔不起,你个臭当兵的还真敢说!” 真是气的恨不得把这矮子拽下来踹几脚,可这年头,就是这么不公平,连福王府一个家奴,他这个朝廷七品武官都得罪不起,不得不把那难看的笑脸撑得再灿烂些。 “爷,您这是难为小的啊!” 似乎也觉得和他们这群当兵的耗不起,那矮子是颇为不耐烦,从怀里掏出了一卷东西扔了过去,嘴里还催促着:“快点看,老子赶时间!” 一卷东西里,来的路引,福王府的金牌,还有河南官府出具的大印,证件齐全的后世交警都找不出来毛病,尤其是那花着龙的令牌,更是看的那白户心惊胆战的,烫手一般赶紧双手捧回来,旋即连踢带骂的把手下驱赶开。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福王府的大爷让路。” 不仅官军,就连守在一旁的等着进城的商户都被赶了开,眼见着这一队大爷大摇大摆,就要进了六安古城门,谁知道偏偏这功夫,一辆货车里,一个老疯子模样的家伙披头散发猛地跳了出来,吓得那些守城官军一愣。 旋即老疯子叫喊的话,更是让这些官军心脏差不点没蹦出来。 “老夫是甘肃巡抚梅之焕,这些都是山里的乞活贼,杀了福王商队,骗城来的!马上杀了他们!” 一句话刚喊完,老家伙就被车里头全副武装的军士捂着嘴又给拖了回去,可这样一来,车里的伏兵暴露无疑,守门的百户足足愣了好一会,方才大怒的挥刀叫嚷道:“杀了他们!” “干!” 带队的矮子亦是骂了一句,旋即从怀里掏出了把古怪的火器,在那些扑上来官军长矛手轻蔑的眼神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开六枪,迎面三个官军脑袋出现了个血窟窿,两个身上多了个血洞,惨叫着倒下,犀利的火力,吓得后面那些官军落荒而逃。 围着车队的也差不多,短火铳黑洞洞的枪口不断向外喷吐火蛇,端着长矛的官军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喷倒,转眼死了二十几个,剩下的亦是惊恐的连跑带颠溃退而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败退的官军,还有那些惊恐进城的商民,一下子倒是把城门给堵住了,急得那矮子大声的叫嚷道:“杀人,抢城!” 这话倒是提醒了城头上守城的官军,也是惊慌的叫嚷中,十几个官军拔刀直接砍向那些抢进来的商民,后头的官军则是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推着城门,眼看着前头的乞活军就要挤到城门前时候,黑洞洞的大门终于咯吱一声关严了。 城门上的官军纷纷拉弓,也不管下面挤满了平民,就是一顿乱箭,气急败坏的照着城头连开十多枪,那矮子也终于无可奈何的躲在马后头,吆喝一声,带着部下与车子迅速向后撤退去。 然而不等城头上的官军松一口气,古城附近,数不清的军马烟尘冒了出来,随着对方大声的喝令,上百门虎蹲炮被两个人抬着奔到了城下二三百米的地方,放地上立马点火,刹那间药丸子大小的铅弹蹦满了城门,打的官军人仰马翻,血rou横飞。 六安另一面,十多个官军骑兵慌张的拉着马狂奔而出,一出城立马四散而去。 ………… “贼兵攻城,六安告急!” 连续狂奔了一个昼夜,刚一闯进安庆府的城门,精疲力竭的信使满嘴干裂,嘶声力竭的大喊起啦,一路上直奔州府而去,引得沿路百姓各个慌张躲避,旋即又是议论纷纷的凑合在了一起。 前一阵子凤阳刚出个大事,眼看着官府说官军已经把流贼赶出这一代了,冷不丁又来个流贼攻城顿时惹得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大约信使来了一个时辰,大队的官军足足两千多人排列着队列,扛着长矛跑步从军营中赶了出来,在守备焦急的叫嚷声中,迅速跑出了城门。 临街的小酒馆,一路目送他们离去,帽檐儿压的底底的那个年轻人终于松了口气抬起了头,旋即却是与对面那个三十多岁,满含笑意的文士笑着点了点头,宋青书禁不住亲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声东击西算是成了,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 “大帅英明,好一招围点打援!”就连孙传庭,也是忍不住笑着抱了抱拳。 谁能想到,称霸英霍的乞活帅,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安庆城中喝着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