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土得掉渣！（三更）
进入九龙湖前，入口山门附近的马路边上有一排高高的广告排，广告排后面是一片面积达两千多亩的“华涛御水龙都”综合体项目工地，里面杂草丛生，看上去停工了许久。 暗淡的灯光下，广告排上“御水龙都，市郊豪宅，国家重点大学学区房，梅城市华涛地产开发公司隆重巨献……”等字眼依稀可见。 张小飞惋惜地摇了摇头，这是他们家的楼盘，梅城市华涛地产开发公司是父亲旗下华涛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子公司。 父亲就是被这几个房地产大盘给害苦了。 张小飞他们家祖辈就在这九龙湖镇上的横溪村生活。父亲部队复员后，早年在镇里横溪村租了一间厂房，开了一家塑胶用品小厂，那几年外贸出口形势奇好。父亲赚了一笔钱后又开了家电器工厂和包装印刷厂。最赚钱的是这家印刷厂，替省里卷烟厂印刷制作烟标烟壳，一年产值近10亿，利润上亿。他家一下子发了，他父亲又用印刷厂利润七七八八收购了不少产业，06年集团借壳上市，资产迅速膨胀。他去新加坡读书那年，他父亲进入房地产行业，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已在梅城市和周围城市做了几十个项目。在他去美国读书前，恰逢欧美金融危机，国家推出四万亿刺激计划，他父亲在市政府领导和朋友建议下，脑袋一发热，倾其囊，抵押所有家产和股份，利用银行贷款高价在梅城和其他城市拍下了好几千亩土地。这几年国家出台住宅限购措施，房地产行业一下子萎靡不振。张小飞隐隐约约听母亲说父亲集团的资金链很紧张，但万万没料到去年开始父母采用高利贷民间集资方式来解决资金问题。他回国前终于东窗事发，资金链断裂，银行断贷，资不抵债，导致数百个债主连续到集团和市政府门前静坐讨债。最后为防止他父母外逃，上面领导讨论一夜后作出决定，以涉嫌非法集资罪把他父母拘留立案，派出维稳工作组连夜进驻集团……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叹了口气！如果父亲不进人地产行业，他们家的钱可能几百辈子也吃不完。 这九龙湖离开梅城市区十几公里，由九个大小不一的湖泊组成，面积二十多平方公里。九龙湖历史悠久，从上古时代就存在了，景区里面秦朝的摩崖石刻等历史遗迹众多。 九龙湖地区建有九龙湖镇，张小飞的老家就在九龙湖边上太白山麓的横溪村。 不过，最让九龙湖出名的不是这风景，而是湖区中心有一个面积达八千多亩的中心岛。这中心岛现在是全国重点大学之一——东海师范大学的所在地。民国时代，这里曾是东海省高等师范专科学校所在地。 张小飞打小在这里长大，对于九龙湖和太白山，他还是很熟悉的。 进入环湖公路后，公路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市区过来观看流星雨的车辆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从中心岛上东海师范大学步行出来的男女学生，结伴而行，大家都朝湖北面太白山方向而去，那里是最佳的观测点。 张小飞混入青春靓丽的学生队伍中后，感觉好了起来，好像自己又回到了MIT校园。 看着学生们胸前的“东海师范大学”图案字样，张小飞想起了初中时候的几个死党。 一个死党叫崔一鸣，绰号“翠鸟”，高中毕业后提前录取，去了一家神秘的军校读书后失去联系，现在也该毕业了吧。 另一个死党叫吴闯，神经大条，经常闯祸，绰号“闯祸胚”，据说后来考进了东海师范大学。 张小飞高一去了新加坡读书后，大的节假日经常是父母飞过来和他一起去国外旅游度假，所以他回国时间不多，很少参加同学会。同学们还以为他随着环境变化，不屑与他们相聚，便也很少主动联系他。这样，张小飞渐渐地和同学们疏远，失去了联系。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惦记这帮同学的。 后面来了几个小女生，张小飞放慢脚步，等她们走近后，开口问道：“同学，打听个人，你们认识今年你们学校的一个毕业生叫吴闯吗？绰号闯祸胚。” “吴闯？闯祸胚？”“名字倒有意思，不认识……” 女生们摇摇头。 不过，这帮女生们有些好奇，大半夜的，居然跑进个脏兮兮的怪大叔，步行拖着个行李箱去看流星雨，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其中外语学院一个叫林静的女生眼尖，认出了张小飞T恤上的英文“Massachusetts-Institute-of-Technology”字样，与周围女生轻语道：“哎，这怪大叔好像是MIT的，他身上穿的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校服……” “MIT？麻省理工学院？我曾经的梦想！”有女生兴奋起来。 一个年长的女生浇了一盆冷水：“大小姐们，别幼稚了！现在这种衣服地摊上、淘宝上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女生们顿时没了声音，她们保持着警惕，因为师范院校美女多，经常有校外男青年来接近套近乎，时有色狼出没。他们现在暂时也把张小飞也列为这一类的怀疑对象。 张小飞练过功夫，耳尖，早听到了她们的议论。 他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 靠，当年，自己在MIT曾经多么风光啊！ 如今虎落平阳被人欺，还被怀疑是冒牌货，真是无语！ 最令他生气的是，他才长了她们二、三年，居然说自己是大叔？他一摸脸，明白了。他回国前通宵加班帮导师Peter做了几个实验，结束后就直接跑机场了，飞机上一路睡来，也没顾得及刮胡子，再加整一天的折腾，心力交瘁，身心疲惫，脏兮兮的胡子拉碴，怪不得人家叫自己大叔。 正想着，突然后面“呼”一声开上来一辆宝马330i敞篷跑车。 车在他们边上放缓了速度，变得极慢，车里放着极响的慢摇电子音乐。车上有四个年轻男子，一看穿着就是那种暴发户家的纨绔子弟。 更搞笑的其中两个瓜大晚上的还装酷戴着墨镜。 “美女们，这样走很累的，要不上车一起去看流星雨？”领头的短发墨镜首先发话，言辞轻佻。 年长女生瞪了他一眼，带着女生们加快脚步，轻声道：“别理他们！” 张小飞在后面暗笑，都什么时代了，泡妞手法还这么老土，不会与时俱进吗？ 土，土得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