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长生

    南极也死了！

    许仙第一次发现，天地这张大网，真是恐怖啊。怪不得连圣人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老爷，那花鹿说南极仙翁是被大弈和白泽杀死的，白泽还说，你要想知道自己的一切，就去朱雀那里。”

    朱雀？

    南方朱雀，看来自己是不得不去了。

    “许仙，我们不能再在这样走下去了。”

    白素贞看着南极仙翁的尸体，心中很是慌乱，连南极仙翁都死了，这还要死多少人？

    许仙扭头看着白素贞，黑白分明的双眼变成了漩涡状的星河，这让白素贞一愣，直直地盯着这璀璨的星河，就像是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吸入到了这无底的漩涡中一般。

    树，一棵通天大树，这棵通天大树支撑起了无数的世界，而仙界就是这棵通天大树的主干。可惜，原本应该生机勃勃的通天大树，此刻却早已歪斜，被四根巨柱支撑着，才没有倒下。但现在，这通天大树上的累累果实，却像是压垮这棵通天大树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人绝望。

    本来应该是喜悦的果子，却成了无常的催命符。

    “许仙，我们都要死了吗？”

    白素贞看着许仙，一脸的失落，没想到天地已经成了这样。

    “天会老，地会死，这不过是自然轮回罢了。可惜，有些人，觉得自己站在了高处，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了。”

    许仙越来越有一种明悟，这片天地腐朽了，腐朽得已经不得不重新来过。

    “我能做些什么？”

    白素贞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完全帮不上一点忙。难道自己就是一个棋子，一个引导许仙入道的棋子吗？

    命运的真相，有时候真是太过于残酷。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向前走，才不会后悔，即使前面是无底深渊。”

    梅佳人自从来到仙界后，便一言不发，就像是透明人一般。可此刻，梅佳人说话了。

    “许仙，你可听说过，白蛇可以长生。”

    白蛇可以长生？

    这是什么话。

    “传说，白蛇每蜕皮一次，便是一次新生，这比长生不老更让人动心。”

    许仙看着梅佳人，不知道这个淡若烟云的女子，要说什么。

    “许仙，如果白蛇可以融入到通天大树中，成为通天大树的神魂，那么，白蛇每蜕皮一次，通天大树就可以重生一次，这片天地就会活的更久一些。”

    梅佳人的话让许仙神情冷峻了起来，不明白梅佳人这是什么意思。

    “许仙，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通天大树倒了，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梅佳人，你是说要牺牲白素贞了？可惜，就算牺牲了白素贞，她也只是一条白蛇而已，怎么可能支撑起整个通天大树？这完全就是笑话。”

    “是吗？她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谁吗？你看看这里。”

    梅佳人指着长生殿的画壁，许仙抬眼望去，心神一顿。

    一条蛇，一条巨大的白蛇，紧紧地缠绕在一棵通天大树上，而这棵通天大树上长满了果子。

    原来白素贞就是这条巨大的白蛇！

    白素贞望着画壁上的白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自己？怎么可能？

    “佳人，你想错了吧，素贞可没有这么大的神通。”

    梅佳人这次没回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画壁，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黑狐走到许仙身旁，小声道。

    “许仙，白素贞真的是这条白蛇。”

    黑狐的话让许仙皱起了眉头，看着黑狐道。

    “为何这么说？”

    黑狐一指画壁上的白蛇，缓缓道。

    “许仙，你不觉得这条白蛇像一个‘贞’字吗？”

    黑狐的猜测，让许仙有些不满。

    “荒唐。”

    虽然缠绕在通天大树上的白蛇，确实像一个“贞”字，但这和白素贞有什么关系？

    此时，白素贞盯着画壁上的白蛇，双眼不住地闪烁，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这个世界，一片黑暗，只有一条条璀璨的星河形成的通天大树，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让人心生欢喜，而这棵星河形成的通天大树上，却缠绕着一条巨大的白蛇。这条白蛇是一个仲裁者，她会吃下一些影响这棵通天大树生长的果实，从而让这棵通天大树生长的更好。

    天地就这样运转着，一些果子被白蛇吞下了，而剩下的果子却生长的更好，等到白蛇吃下足够多的果子，就会蜕皮，而每一次蜕皮，就代表着这棵通天大树又一次的新生，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直到有一天，天塌地陷，这棵散发着璀璨星光的通天大树开始倾斜，这让这条白蛇耗尽了自己的精气，彻底地死去了。

    画面到了这里，就停止了。

    白素贞满脸的泪水，原来这就是自己！

    怪不得，是自己来引导许仙入道，这片天地，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引导许仙入道。只是有些人，却扭曲了天意。

    “许仙，梅小姐说的对，我就是这条白蛇，天地间的第一条白蛇，通天大树的守护者。”

    许仙听到白素贞的话，眼神越发地冷峻，看向南极仙翁尸体的眼神，也更冷漠起来。

    南极长生大帝，真是个笑话！

    这天地间，太多太多的人，以为自己是甜果，却不知只是毒果而已。

    可笑，真是可笑。

    “素贞，你后悔不后悔守护着这样的一片天地？”

    许仙的问话让白素贞脸色一顿，看着南极仙翁的尸体，又想起观音的尸体，叹息了一声。

    “为这样的人守护着这片天地，确实不值得，但守护着你这样的人，是值得的。”

    这就是白蛇！

    这一刻，许仙印象中的白娘子，和眼前的这位女子合二为一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素贞，你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现在，你只是你自己，就算你想去做这片天地的守护者，你也无能为力了。”

    白素贞走到许仙的身前，望着许仙的眼睛，终于明白，许仙为何来寻自己了？

    “许仙，我不回去，你怎么能找回自己？”

    许仙望着白素贞春水一般的眼睛，此时才发现，眼前这柔弱似水的女子，是如此的勇敢！

    “这不值得。”

    白素贞摇了摇头，深情地望着许仙，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来。

    “之前，你说我是你的娘子，我一直不信，但现在，我知道，我就应该是你的娘子。许仙，这一次，我不是为了守护这片天地，而是为了守护你。”

    说到这里，白素贞伸出手，抹平了紧皱的眉头，柔声道。

    “许仙，我等你，等你来娶我。”

    这声音如此柔，柔的如丝绸一般，让许仙的心都融化了，但许仙望着眼前慢慢地化为了虚影的白素贞，心中第一次多了一个人。

    “娘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