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章 情关

    黎山界中，某个不知名的空间中，这里的灵气一片混沌，好似天地未开之时，非有非无，乃是有无混成。若是许仙在此，定会惊叹：道，未远矣。

    “师父，他来了。”

    说话的是白蛇，不，是白素贞，这是白蛇刚刚获得的名字。

    白蛇的对面，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看不清模样，似有似无，就好像不在这天地之间一般。

    “痴儿，许仙已不是许仙，你还要去吗？”

    白素贞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师尊，犹如明月一般的脸庞上，两只明亮的眼睛，好似春水一般，让人欢喜。

    “师父，千年之前，我分身转世，他只是一个牧童，早已灵智泯灭，可即使如此，他也救了我一命。我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这段因缘该怎么了结？当初，我想的只是再次引他入道，也算是对他的一份尊敬，可现在，他似乎真的回来了。”

    白素贞双眼坚定地望着眼前的这道虚影，过了好一会儿，这道虚影就像是跨越了无数空间一般，慢慢地变成了实体。

    这是一个女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似乎并不美丽，但她的身上流转着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这让这位女子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痴儿，红尘如炼狱，当年我师尊以身抗天，是什么结果，你难道不清楚吗？万仙阵中，我也希望玉石俱焚，可我师尊一指点翻了我，对我说道：无当，你可悟了？那一刻，我才明白，何为大道？世人都笑我不战而逃，嘲讽我师尊识人不明。哈哈，可笑，当初碧游宫若是真的横下一条心来，谁能阻挡？可这是道吗？不是。”

    “唉，吾等修道者，不见天地不知众生之渺小，不见大道不知天地之伟大。这片天地，是盘古的，不是你我的，像吾等这般蜗牛角上争锋，真是可怜。”

    “白蛇，你真的想清楚了，你确定要这样做？你要知道，现在的许仙，不是凡人，他是谁，连我都看不出来。”

    无当的话让白素贞震惊不已，传言许仙不就是大自在王佛的转世吗？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无当一眼就看穿了白素贞的想法，摇头道。

    “你呀，还是如此的纯真。你也不想想，他若只是一个大自在王佛，那些家伙怎会如此恐惧？一个大自在王佛，连天门七星都站不上去，何惧之有？”

    无当透露出的信息，让白素贞神色不断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师父，欠别人的一定要还，要不然，就连圣人都脸皮难堪。”

    白素贞这句笑语，让无当笑了起来。

    “顽皮。西方那两位，若是听到你这话，定要降妖除魔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欠别人的，就是欠别人的，这债是一定要还的。”

    说完，无当一指虚空，顿时这莫名的空间，便变成了一处简陋的竹屋，透着一股清新自然的味道。

    “师父，你真的要把天书拿出来给他看吗？”

    白素贞可是很清楚，天书可是连自己的师尊都无法参透的宝贝，这对于许仙来说，太难了。

    “痴儿，你不是要还债吗？难道还想以身相抵吗？”

    白素贞眼睛一眨，思索了一下道。

    “师父，情之一道，乃是一道关口，我想试试。”

    白素贞的话让无当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无当可是很清楚，看似温柔似水，其实却最是坚韧。

    “你呀，总是这般奇思妙想，若不是如此，怎会直到现在，还留在黎山界？”

    无当的指责，让白素贞脸皮有些发热，撒娇道。

    “师父，黎山界有何不好？我在锁妖塔中舒服极了。”

    “痴儿，莫要耍赖。好吧，就依你，我倒要看看，这许仙到底是何人？”

    锁妖塔中，许仙望着白素贞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空白。一直以来，自己执着地想要见到白素贞，可真的见到了，却发现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喜欢她吗？她会喜欢自己吗？

    一瞬间，那个平静如水的许仙不见了，就像是一个初恋的少年，患得患失起来。

    时间似乎过得太慢，有些煎熬，这让许仙来回走动了起来，有些躁。

    修道修心，难道这就是自己的情关吗？

    情之一道，最是变幻莫测，稍有不慎，便会永堕情海，而不能自拔。

    唯能极于情，方能极于道。

    这道理，谁都明白，但想要做到，却很不容易。

    一直以来，许仙都可以拿白素贞当挡箭牌，让自己站在情海岸边，观看众生万象，但现在，自己下水了，这才发现，之前的经验完全失效了。

    不入情海，不知情之玄妙。

    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心焦，何为度日如年？此刻的许仙便是。

    虚空中传来一阵波动，这让许仙心中一喜。

    缓缓地，从虚空走出一个雍容典雅的女子，这女子双十年华，一身白裙，飘飘欲仙，尤其是一双春水般的眼睛，让人望去，欢喜不已。

    这就是白素贞！

    白素贞看着有些发呆的许仙，轻笑了起来。

    “许公子，为何如此？一会不见，怎么有些生分了起来？”

    这声音清脆温雅，让人听了，只觉得心花怒放，好似林间的黄鹂在唱歌一般，动听之极。

    “你是白素贞？”

    “是啊，我就是白素贞，你不认识了吗？”

    这神态，这模样，这气息，和许仙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却更好。

    许仙想象中的白素贞，好似观音菩萨，一副慈悲之相，但此时的白素贞，却如林间精灵，透着一股清灵，少了一份稳重，却多了一分灵动。

    这才是白素贞，而不是观音菩萨的模仿者。

    慈悲若能得到，那观音菩萨早就得道了。

    “白小姐清灵通透，让在下羡慕。”

    许仙这文绉绉的话语，让白素贞摇了摇头，打趣道。

    “许公子，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何须如此见外？”

    “不是第一次见面？”

    “对啊，千年之前，你还只是一个小牧童，当初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显身和你说了话。那时的你，比起现在的你，虽然幼稚了几许，但却让人更喜爱。”

    白素贞这是故意打趣许仙，但她这么一说，许仙却心中一松，那丝尴尬随之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让你见笑了，重新认识一下，在下许仙，钱塘人氏。”

    许仙这份自然，让白素贞点了点头，很是赞赏。

    “在下白素贞，青城人氏。今日许公子光临寒舍，真是不胜欢喜，还望许公子见谅，勿怪寒舍简陋。”

    说完，白素贞一指虚空，只见一座木桥跨空而来。这神奇的一幕，让许仙看了看白素贞，自家这娘子还是个白富美，看这架势是要见家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