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县衙告状

    田里正是惊了一下，莫成风也有些愣，来的时候两人可没商量这个。

    田里正借着黄昏的最后一点光，仔细瞧着站在她面前的小小身影。

    明明只有一丁点，却硬是像矗立的寒松一般挺拔傲然。田里正对这样的莫辛澜，忽然产生了一点忌惮。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不管这三丫头能不能告倒方家少爷，三麻子这次却逃不掉了，这才是这个丫头的目的吧？

    田里正在心里暗叹，这三麻子也是，人家都招了你做工了，好好干活就是，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偷懒耍滑，辞掉你还撒泼，现在身为同村人，竟然还做出损害别人利益的事情，被三丫头告官，真是活该。莫家的药材大家可都是看着的，每次被济生堂拉出去一些，拿到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现在全部被毁了，还不知道丢了多少银子呢。而且那辰小子的腿，也被打折了，莫家人不恨他才怪哩。

    不过这些田里正是不会说出来的，从心里他其实还是有些偏向莫家的，但是陈三麻子，属于槐树村陈家大族里的人，他也不好过分做什么，表面上，他还是需要维护这里的公平公正。

    “一定要告吗？”田里正尝试着开口，若是告了陈三麻子，还不知道村里掀起多大的风波呢。

    莫辛澜身形不动，唇角含笑，声音却坚定有力：“一定要告。”

    语气里，带上了刺骨的冰冷。

    离开田家的时候，田里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莫辛澜将之前租地的事儿重复了一遍，田里正才什么也没说就答应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莫成风问道：“澜儿，明天真去县衙？”

    莫辛澜看着自家老爹好整以暇的说道：“去，为什么不去？”

    莫成风摇摇头，“方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要么就是和县衙打好了关系，要么就是县衙根本管不了他。去了也是白去。”

    莫辛澜对莫成风认真的说道，“爹爹，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想告诉他们，莫家，不是那些随随便便任他们揉捏的人家。既然来犯，就做好被我们反击的准备。不知爹爹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要命的不怕耍横的。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还怕更糟糕吗？”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济生堂的东家要来了，凭这次事儿和济生堂有关，莫家出事，他济生堂都不可能坐视不管。莫辛澜的心里自然没想把莫家赔进去的，她还要开创药材种植大业呢。

    也罢，莫成风叹口气，他莫成风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就算告不倒，出口气也是好的。

    说服了莫成风，莫辛澜才满腹计量的走回家去。

    *

    莫成风和莫辛澜打理完毕，带了一点银子坐上老顺叔的牛车就向清河县走去。

    马山镇是属于清河县的，镇子离县城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但是槐树村里马山镇却要一个时辰。因此，算起来，槐树村到清河县是要一个半时辰的。不过牛车赶快一点，一个时辰左右也就到了。

    这次，老顺叔的牛车上只坐了莫成风父女两人。

    听到两人去县城，老顺叔先是说了句路费得加一些，因为清河县比较远，而且进城是要交钱的。又好奇的问他们去干嘛？直到莫辛澜说他们去告官后，老顺叔才弱弱的闭了嘴，不再说话。

    民对官的惧意那是天生的，在槐树村这样的老百姓心目中，清河县县令，那都是很大的官了，见一眼都觉得心惊rou跳，哪敢再去他的堂前击鼓喊冤呢？至于能和县令老爷扯上关系的人，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一直到进了清河县城，老顺叔自己找了地方去停牛车了。莫成风和莫辛澜则径直去了清河县衙。

    莫辛澜站在清河县衙前，看到左右分立威武的石狮子，而黑漆大门上挂匾额：“明镜高悬”，右侧架着一面红漆大鼓，边置鼓锤。只要他们击鼓，县太爷应该就要亲率差役要升堂、问审了。这也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鸣冤击鼓。

    莫成风看了一眼莫辛澜，点点头然后过去击响了那架沉默已久的鸣冤鼓。

    沈正初听到击鼓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侧耳静听了一下，确实是有人在击鼓。清河县衙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击鼓喊冤了，沈正的心里其实也有些痒痒。自从被外放到这清河县，他是立志做一个清官的，奈何时局不对，他也只好审时度势明哲保身，在这清河县衙的夹缝中求生存。不过这次，不管是大事儿小事儿，他也得稳稳当当的办好咯！

    街上的百姓听到这击鼓声，也感兴趣的跑来府衙围观。等到沈正传人开堂时，外面围观的百姓已达好几十人。那些衙役只好派出两人去维护秩序。

    大楚律法向来有告状先挨十大板的惯例，不过后来因为这一规矩，有县衙的官员以公报私打死了人，使得无人再敢在县衙伸冤。大楚皇帝为了让百姓们能够无所顾忌的状告伸冤，就将这一规矩给撤了。

    因此，这会儿，莫成风和莫辛澜只是安静的跪在堂下，照例等县令拍过惊堂木，喊升堂，然后听衙役喊威武之类的话。过后，才听堂上之人问道：“堂下之人为何不递状纸？”

    莫辛澜倒是忘了古代打官司还要写状纸的。不用看莫成风，莫辛澜也知道，莫成风八成也不知道。也是，以前堂堂的大楚将军，谁能想到现在会跪在一个小县令的面前击鼓鸣冤？

    “回大人，没有状纸。”莫辛澜脆生生地声音响起来，却低着头。据外面的百姓说，他们在堂下喊冤是不能直视县令的，不管真假，莫辛澜先将头低了下去。

    没状纸……沈正噎了一下，没状纸你来这里干嘛？

    索性这是许久才来的一个案子，沈正心情也不错，就不再计较有没有状纸的事情。直接说道：“下跪何人？状告何人？有何冤屈且一一道来。”

    莫成风率先开口，说自己是马山镇槐树村的村民，然后将莫家种植药材林，以及药材林被方春霖、何元还有陈三麻子的毁掉，打断自己儿子的腿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个清楚。

    沈正在堂上听得皱眉，竟然牵扯到了马山镇方家，没想到这盼来的案子，竟然还有些棘手。

    看到堂下还跪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娃，沈正又开口：“莫成风旁边是何人？有何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