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月如钩（4）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眼下你太子也有了，秦国可不缺你这个皇帝。”

    周文琮下达了最后通牒，他本是个自由无拘束的人，若是把他逼急了，后果只是纸上谈兵。

    “随我到尚月坊，我说与你听。”

    冯璐的提醒言犹在耳，周文琮眸子微微一眯，不知道杜秉兼这个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已经不再是8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眼下，就算是天罗地网也困不住他，一个尚月坊，一个杜秉兼就妄图把他留下？可笑！

    抓在杜秉兼背后的手指一根根松开，脖颈后面的汗毛在此时依旧倒竖着，像是还在为刚才死亡降临那一刻感到恐惧。

    杜秉兼蓦地苦笑：“还是这么翻脸不认人。”

    “彼此彼此，还是这么禽兽不如。”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什么脸面尊严，他都不想再给他。面前整个人，让他觉得恶心！

    杜秉兼脸色变了数遍，在看见周文琮眸中深深的厌恶之后忽而融成一抹哀伤：“你也看不起朕，对不对？！”

    “是。”

    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周文琮便做出了回答。这让杜秉兼的脸色更白上一分。

    周文琮的步子走的极快，本来就是想要甩掉后面这个跟着的麻烦。但杜秉兼今日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还就是赖着他不撒手了，周文琮痛恨之余却也真的拿他没办法。

    一国之君能粘粘糊糊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你自己喜欢男人，关我什么事。我倒没看出来你居然用强之后还有脸再来招惹我。”

    杜秉兼在听见他这话时先是一怔，随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快了一步堵在周文琮身前：“所以，你只是怨我当年……”

    “你少说两句能死？”

    周文琮真是一点客气都不想给他留，八年前，八年前……

    从那一天开始，他在廖宫主手中过的几乎不是人过的日子。可是每当夜晚降临，当他拥衾躺在床上的时候，总会觉得身侧有一个人慢慢爬到他的榻上。将他浑身上下都摸了一个遍，最后准确的按住他小腹以下，像是准备饱餐一顿的饿狼，眸中泛着血红的光。

    就算是梦中，他也能惊醒。

    直到近些年，有缺月宫的静心符护在身上，晚上梦魇的毛病才好些。

    杜秉兼果然依言住了嘴，只是在神色中却分明透着些欢悦来。

    原来他不是因为这个才恨他。那便好，那便好……

    周文琮的步子忽然一停，杜秉兼也跟着停下来脚步。面前的水榭临湖而建。小轩撑开一扇窗户，将落日的余晖洒了进去，浓艳如血。

    原来，依明湖上还有一条从尚月坊连向遗风堂的桥。只是在那一晚，尚月坊的牌匾被取下了，这座桥也没了。

    周文琮不由得合了合眸子，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一般，任由自己的手推开那扇今日刚刚被擦拭过的木门。

    屋中还留有一丝灰尘的味道，显然是因为长久无人打扫的缘故。虽然高超今日派人来收拾了，但尘封终究是尘封，重开的一天，留有的只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