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忘了昨夜吧
睁开眼,望望窗外,晨曦微露,庄师傅在房间外招呼该起床了。 在小镇上匆匆吃过早餐,还是AA制,每个学员平摊,一人七元钱,我照样只付自己那份,不给曹娟买单。 上车时,也不知怎么的,后座的中间隔着个小师弟,把我和曹娟间隔开来。 到县城,跟总校的人汇合,为赶时间,庄师傅开得很快,把一辆破捷达车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出了县城,车速很快上了八十码。 坐在后座,我和曹娟都故意疏远起来,找别的师弟师妹闲聊,彼此不认识一般。 总之我算个老手了,在石河村遭遇李姐,从不打招呼,四目相对,很快转向别处,贼眉贼眼,生怕谁察觉出什么端倪。 而现在,一起保守私密的,并非过去的乡下顶尖高手,而是个没嫁人的呆萌,这私密,好似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轻如羽毛,掂量不了其中分量,心里更不踏实了。 行车途中,曹娟亲昵的靠着一个小师妹,说这说那,嘻嘻哈哈,把我晾在一边。 对我来说,这算是小儿科的游戏了,念书时,当某个女生对你有好感,往往会攀着另一个女生的肩说说笑笑,意在引起你注意,却故意不搭理你,很纯又不暧昧的。 一路上曹娟和小师妹说说笑笑,捷达车飞驰,很快出了本县地界。 越接近省城,公路两边的建筑物越密集,高低不齐,灰黑难看,而公路边尘土飞扬,牛皮癣广告贴得到处都是,再也见不到大片的田地和村庄。 因为昨夜的亲昵,也不知为何,一种朦朦胧胧的意境,仍然在我心里挥之不去,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原本乱七八糟的,看上去却真美,犹如人间胜景一般。 这时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我和曹娟并非来考科二,而是一起来游玩的,能否考过关,就变得极其次要了,继续考下去,每次一起坐车,一起住小镇的旅店,又一起去河心的木桥上,反复考下去,十次百次又怎样呢? “师兄,该下车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小师弟拍拍我,才如梦初醒,知道到了考场。 考试从八点半准时开始。 这是2010年。 考试系统第一次增添了红外线扫描,车轮不压线,车身稍稍越出线外就不合格,难度增大,每个学员更为紧张。 站在考场外等着,听到念自己名字,走进指定考场,面对摄像头照相,然后上车,此前考了两次,熟悉了所有程序。 驾考,第一次过不了,以后越来越紧张,上车后,系上安全带,松手刹,压着离合,控制车速,倒车,一点点移动,小心翼翼,仿佛我开的是一辆坦克,而所在考场,正是战场上遍布地雷的雷区一般。 几分钟后,绷紧神经做完每个程序,停车,车载语音提示终于响起:“考试合格,请下车。”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轮到曹娟,运气就不太好了,科二考第四次,还是不过关,而所出的差错,竟然是最后几秒钟停车时,一时心慌,没控制好车速,车头撞上了护栏。 当时的驾考分四个科目,科目一理论,科二倒车入库,科三场地,科四才是路考。 好不容易安排在一起考试,我远远站在考场外,暗暗希望她也能过关,以后属于同一批学员,才有机会在一起练车考科三。 “慢点!” 明明快停了,见她的考试车突然失控,我忍不住低声叫起来,考官听见了,弄不好我的科二得作废的。 曹娟是黄果垭学员中的最后一个考生,下车后,捂住脸,悲悲戚戚的抽泣起来,哭得个梨花带雨,这次的眼泪,可不是流着好玩的,从指缝里溢出,滴落在地上,湿漉漉的一大片。 正当我想走过去劝慰一番,庄师傅却站在她身边哈哈大笑,“这算不了什么,还有女学员考不过关,当场晕倒的呢。”旁边一脸严肃的考官,也跟着笑了起来。 “哼,师傅真会挖苦人,巴不得我当场晕倒啊?”曹娟强忍住眼泪,气鼓鼓的骂道。 “没事,娟妹纸,要是两年期限之内你考不过,下次再报名,学费减半。”庄师傅一脸和气的安抚道。 “呵呵,哪有这样的好事?”另一位小师妹流露出羡慕之情。 曹娟撇了撇嘴唇,“两年内考不过,这辈子也不开车了。” 学员中一位小青年插嘴道:“师姐那么漂亮,不开车也有帅哥争着当车夫嘛。” 我也跟着说道:“不开车也许是好事,多走路可以减肥,保持身材苗条哦。” 一伙人围着曹娟,说说笑笑,她很快擦干眼泪,露出了如花之笑脸。 考试结束,学员们搭乘师傅的捷达回到黄果垭。 新学员们家住古镇外,一一提前下车,而我所在的新市场距离最远,师傅把曹娟抛到卫生院附近,转弯继续向前行驶。 当我回头,路边一袭靓丽的身影很快退去,成为一个模糊的小点。 意外的被安排同一批次参加考试,一个过关,一个没过,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练的是科三,她继续练科二,而报名学驾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年年成倍增加,那么多的批次,学员们来的来,去的去,我们相当于擦肩而过,很难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也不知为何,想到这些,我心里除了一点点遗憾,一点点失望之外,更多的是庆幸,怎么说呢,在昨夜,在铁道线上,在木材厂厂区的木桥平台上,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小故事,差点陷入其中,以后难有机会重聚,其实再好不过,不堪承受的生命之轻,到此时完全能承受了。 怎么说呢,待在一起的时间尽管很短,那芬芳浓郁的气息、玫瑰花瓣一般的红唇、小女孩一般的手掌和手指,以及铁道线沿途空旷的夜景,其中的小镇、车站、河流、木桥,等等,甚至潮湿的苔藓气息和风干后的垃圾气味,也许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也是难以忘记的,一句话,她就是我二十五岁之前的初恋映像,仿佛从梦中走来,成为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 不过,不惑之年的我,有了更多的经验,当时砰然心动,有些身不由己,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夜的记忆,会逐渐的淡去,留在心底的,仅仅是一点沉淀,就像一张多年前的老得发黄的老照片一样,偶尔翻开,最多带给一点幽幽的回味而已。
怀疑刘玉芳出轨,数年来不能释疑,怨毒淤积在胸中,自己也尝试着出轨,最先暗中眉来眼去,并有了一腿的,是深谙男女之事的乡下妇人,而到此时,年龄大了,一起玩轻度暧昧的,却是个更年轻的女人。 男人是一种多么善于变化的动物,连自己也不知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三十几岁时,能激起我无尽联想的,是那些粗黑健壮的乡下妇人,而年满四十,那方面的倾向,反而逆向而行,回溯到过去了。 于是,曹娟的出现,成了一种参照,想到过去那些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事情,实在无地自容,暗下决心,绝不跟李姐藕断丝连,暗中继续来往了。 庄师傅开车很快,几分钟就到了,新市场附近不好停车,把我抛到一段坡道上,调头离去。 下了坡道,还没进市场,黑熊很远见到主人,飞奔过来迎接,身子在双脚间擦来擦去,摇着尾巴撒欢。 穿过市场大棚与店铺之间的过道,一步步走向拐角处的旺旺超市。 这天冷场,市场内没多少人,刘玉芳正守在铺子内,低头织一件阳阳的毛衣,而在门口,丹丹坐在竹椅子上,最先发现了我。 “爸爸回来了。” “瞧你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又没过关么?” “过了。” “真过了?” “当然是真的。” “龟儿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拖这么久,还有半年就到期了,赶快去练科三的场地吧。” 刘玉芳说着,放下手中的毛线活儿,接过我的小布包,收起身份证,清理一番剩余的钱,叫我一五一十的报出开销。 “唉,考过了,多花点钱又怎样?”钱到底花在哪些地方,我一时记不完全,有些不耐烦了。 “不怕花钱,就怕掉钱,这几年,就连上课揣着钱,也经常掉在cao场上,莫非老子冤枉你了?” “的确没冤枉,以后遵照吩咐,身上少揣点钱就是。” “呵呵,怎么突然变得老实起来” “还不是你逼的。” “到底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呢?老子嫁到林家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都得亲自过问,为你和两个女儿,真是cao碎了心!” “哦哦,老师错了,是老师把学生逼成这样的。” “锤子老师!现在老娘才是你的老师!” 每次出门,回家后她首先要求报出开销,必须精确到元票,而我报出的,往往是一笔糊涂账,于是经常一见面就吵架。 可是这次,听她唠唠叨叨的,我斗了几句嘴,没再继续顶撞,做出一副服服帖帖的样子,发动停在铺子边的独狼,去联校接阳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