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调往联校
自家老婆给别人“玩”了,会怎么想?当然是:灭了他,像灭蟑螂一般的灭了他! 可是没真凭实据,能对他下手么? 我甚至希望自己山穷水尽,活得没意思了,才下决心一命换一命,正如盐巷子的老邻居赵和平一样。 搬家前,小白脸在当地混不下去,也搬家去外县了,至于在何地落脚,干些什么,至今一无所知。 悬疑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中,在学校里时时刻刻担心刘玉芳往外跑,却又不能把她用绳子拴在裤腰带上。 然而以后两月,例假后的两三天,她不再外出,假如想出远门买点什么,也尽量安排在双休日,搭乘我的独狼,还把阳阳带着。 有时我又不得不把事情朝着美好的一方面想:正如例假期间她很固定的要吃一回古镇上卤菜摊子的麻辣凉拌猪头,即便脑子晕乎乎的,也忍不住要去打一场麻将,输得一塌糊涂也不心疼钱,也许例假后外出购物,也是心里痒痒,属于生理规律导致的正常行为,我就不该去捕风捉影了。 日子一天天重复,很多变化是微妙的,超市生意越来越稳定,当货物的数量和种类已经足够,无须投入新的资金,溢出的现金就越来越多,每天夜里关门前一家子围在收银柜台边数钱,营业额的增长是渐进的,今天少一百多,明天又多出两百多,到后来,逢集时的营业额经常超两千了,就连丹丹坐在竹椅子上,见mama一脸满意的笑容,也为一家子挣了更多的钱乐呵呵的。 树挪死,人挪活。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古训的深意,挪窝,离开熟悉的石河村,对我们全家来说并非坏事,老是窝在穷乡僻壤里,也许生活永远得不到改观,我会一直抽五元一包的黄果树或红梅,喝最劣质的散酒,而且享受不了批发价! 而这一切的改变,源自对刘玉芳的猜疑,石河村的农民街假如没那个小白脸存在,我们此时肯定还在农民街上窝着,眼看当地人流量越来越稀疏,杂货铺生意半死不活,每晚一家子关门数钱,钱箱里仅有些皱巴巴的零钱,一家子大人和孩子都忍不住唉声叹气。 各村小以及中心校的同事,过去看不起我,认为我在学校里没业绩,在外混不出名堂,聚会之时,目光往往从我身上一扫而过,到此时,越来越多的同事开始正眼瞧我。 教研会或别的什么会,聚餐的酒局上,同事们敬酒时会开玩笑说:林伟在学校里拿工资,外面还有家企业,我们不敢跟你比了。 企业,当然是夸大其词,不过也暗含羡慕之意,承认我的成功,而我非张扬之人,举杯起身应道:别开玩笑了,老婆没正式工作,在镇上开家小铺子混口饭吃而已。 教师,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蜡烛成灰泪始干,教师是高大上的,纯粹讲奉献的,在教育战线上干一辈子,除非你花了比别人多一倍以上的精力,才能获得多种县级省级荣誉称号,而且工资水平相差无几,假如你在讲台上突发心脏病暴亡,才有可能获得国家级的荣誉称号,当许多年轻教师怀揣教育之梦想在应试教育的体系下干了几年,梦想破灭,得过且过混天过日,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外面,羡慕别的行业,羡慕很多有钱人。 于是办公室里很多年轻教师空堂课时间谈论的往往是外面谁有钱,谁有权,谁的亲戚开了家店,谁的亲戚开了个厂,谁的亲戚进了县委,等等。 也就是说,教师群体也形成了某种世俗的评价标准:有钱就是成功,有权就是成功。 当初靠meimei支持五万,家中一万多积蓄,旺旺超市总投入六万多,我们两口子暗暗估算,现在固定资产加现金起码翻倍了。 此时当地的年轻教师群体,月工资一千多,谁手头上有十几万?除了我和辞职经商的同事小廖,没有了。 搬家到古镇一年多,在同龄教师群体中,我成了小小的成功者,而他们是参照旺旺超市的资产总额和盈利能力来进行评判的。 我历来反感世俗的评价标准,在年轻教师扎堆时,从来就不谈谁有钱,谁当官,更不愿谈到旺旺超市,认为开了家超市、赚了点小钱,并非什么成功,根本不值一提,只不过相比别的教师,我们这个小家手头上稍稍宽裕了点而已。 总之扎堆后,心里会暗暗骂道:恶心!然而表面上,我却随大流,跟谁都合得来。 我非自视清高,时间长了,也默认了世俗的评价标准,怎么说呢,有钱才是硬道理,什么风花雪月,什么内心的空灵境界,什么气质上的高雅、优雅、文雅,什么天生的高傲、高贵、高尚,看起来一切都得靠钱来支撑的。 人总这样,特别是同行,当你混得差,看也懒得看你一眼,认为你不构成威胁,可当你有了点小钱,当了个小官,尚不成气候之时,别人就专捡你的软肋来说事。 这年上半年,在街上碰到联校的一些同行,不少人会问:林伟,既然你在镇上开了家超市,怎么不调到联校来呢,联校距离超市更近,每天无须骑摩托车上下班了。 我总是苦笑,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联校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就凭我,能行吗? 还有人更直露的问道:林伟,过去你和周是哥们弟兄,既然他当了校长,想调到镇上的联校来,也不就一句话么? 我当然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一个教师队伍里出了名的混混,年年期末考试总成绩排名倒数第一,就算周校长念及哥们兄弟的情分,也绝不可能把我调到联校去,很简单,联校对教师的要求高得多,我去,很可能闹出许多乱子,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精明的周校长怎么可能去做呢。 更何况,在联校遇上直接领导,因为年龄悬殊不大,我从不以职位相称,比如教导主任姓宋,名兴福,我直呼兴福,副校长姓祝,名兵,我直呼祝兵,而联校的所有教师,见了领导都诚惶诚恐,称呼后冠以职位,甚至周校长,当着所有教师,我不招呼,背后却直呼周哥,我这种不把领导放在眼里的人,教师们认为,所有领导恨不得把我发配到最边远的村小去,眼不见心不烦,怎么可能把我调到联校?
联校在镇上,课余可以回盐巷子照看铺子,照顾丹丹,现在她体重继续猛增,刘玉芳没力气抱她上卫生间了,而超市里遇上大买主,给我打个电话,放学后就能用摩托车送一趟货,何乐而不为?我当然希望到联校,不过我有自知之明,去找周校长,肯定会碰一鼻子灰,还是每日骑着独狼在村道上风里来雨里去吧。 不过,学校行政班子内部的讨论,普通教师是一无所知的,后来才知道,早在我搬家到古镇前,行政班子就在会上专门讨论过是否把我调到联校当专职体育教师,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在石河村所教的五年级全部转到镇上后,(当时联校为小学毕业成绩在全县的排名,村小学生读到五年级就必须转校)当年县上组织小学篮球赛,而联校六年级选不出有潜质的队员,领导只得看看五年级的男生,而我教的那批学生从二年级就开始打篮球,于是到六年级去充当主力队员,一共五名,去县城拿了全县第三名,五年级打败其它学校的六年级队员,于是领导对我的体育教学能力刮目相看,恰好联校缺体育教师,班子内的一个哥们就提议调我去干。 然而周校长断然否决,宁可不要体育比赛的名次,也不愿调我去联校,像我这种人,很可能一颗螺丝打坏一锅汤。 可是到了这年,县上对体育教学越来越重视,每个学校在县级比赛上获得名次还可以为学校考核加分,团体比赛的第一名是十分,而一篇获奖论文才加零点一分! 作为校长,把学校考核的分值看得很重,直接关系到校长的声誉,周权衡利弊,终于决定调我去联校。 不过,周是个极为老道的人,他直接找我的话,调去后假如工作不卖力,又怕我找到不卖力的理由:是你自己亲自找我的!于是叫了个副教导主任来试探口风。 在联校行政办公室里,副教导主任很含蓄的说出了想调我来联校干专职体育的意思,并声明,这个想法不是周校长提出的,而是班子里的几个哥们提出的,其原因就是看上我喜欢体育,篮球打得很棒,带出来的学生也很出色。 我当然乐意去联校,不过听到不是周校长的意思,心里冷了半截,应道:好的,我回去考虑下,再和刘玉芳商量下,隔几天来回话。 回到盐巷子,把好消息告诉刘玉芳,没想到她反应冷淡:龟儿子,你也不想想,在村小上班,上完课就可以走人,而联校里实行的是坐班制,必须放学后才能回来,拿的工资同样多,划不来,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