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楼外楼中忆盈楼

    大唐神龙年间，江湖上有奇女子公孙幽，与meimei公孙盈闯荡江湖时同用“公孙大娘”之名，两人踪迹无定，行止飘忽，以一手超凡脱俗的越女剑闻名于江湖。公孙幽和公孙盈乃是双胞姐妹，她们闯荡江湖之际，同用公孙大娘之名，于是乎，外人只当公孙大娘乃是一人。

    公孙幽和公孙盈虽然面貌全然无二，性情却是大异：公孙幽温柔婉约，自小凡事从不与公孙盈相争，任何新奇玩意，有趣物事，尽让与公孙盈先择，大小事宜，若是盈有意，她也从不违拗；公孙盈跳脱喜动，武功大成之后，更是耐不住性子，越女剑术本是极凌厉的剑术，公孙盈桀骜自高，她的性子正与剑意相合，不过二十，便在江湖之上闯下极大的名头。

    周（这个时候的正是女皇武则天当权）神功年间，江湖上以公孙、柳五，两人一南一北，并称于当世。柳五名为柳风骨，也就是现任九天之一的炎天君。当时赫赫有名的霸刀山庄少庄主，柳风骨少年意气，掌中一把吞吴刀遍试中原，几无败绩。当时江湖之上少林虽然依旧被尊称为武林泰斗，可是实际之上已经不在处理武林事务，这个时候的江湖已经完全被唐、叶、柳三大家族控制，世人只知道“南叶北柳，西唐东杨。”

    周神功元年（公元697年），威震河朔百年的豪门霸刀山庄举行第七届扬刀大会，各派高手齐集北国。公孙盈与柳风骨于此初次相见，两人都是杰出优秀之人，本对彼此齐名大大不以为然，以为对方必是浪得虚名，不料略加切磋，都觉对方所学超俗，此后更曾数度携手。柳风骨狂放不羁，与公孙盈所想所思，每每惊人相似，两人由是相交莫逆，常至彼此家中相聚，公孙幽也由此与柳风骨相熟，三人渐以兄妹相称。公孙盈对这个性情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男子早已暗暗属意，不料柳风骨虽觉与盈投契，却并未涉及****之念，只作红颜知己相待，反是公孙幽柔婉之态，深得其心。

    周圣历元年（公元698年），柳风骨携厚礼遣人登门求亲，公孙盈本是大喜过望，不料心中良人喜爱之人却是自己胞姐，她遇事向来顺利得意，忽然之间遭此打击，一怒之下将公孙幽痛斥一番，愤然离家，拔剑怒闯霸刀山庄。柳风骨本未料到此事，他见公孙盈如此情状，心中愧疚，眼看公孙盈大闹山庄，却也没有出手拦阻。公孙盈离开霸刀之后，从此不回家中，公孙幽虽对柳风骨也有亲近之意，但她对meimei却最为爱护，唯有婉拒柳风骨之意。（PS：这里忍不住吐槽一下，为什么你不下两份聘礼了，两个一起娶了啊还是说觉得妹子太彪悍自己压不住？）

    此事过后，不喜欢在外走动的公孙幽也只得出门寻找meimei，她心地良善，最见不得他人受苦，见到孤苦之人，便出手救助。她的剑术与meimei相比更加柔和，剑法优雅飘逸，更像舞步，将剑术中优美之处凸现，以剑器之舞筹措金银，宣扬声名，以便寻找公孙盈，却在同时竭力救济孤女孤儿，公孙剑舞之名由是愈加响亮。她们姐妹长相一般无二，江湖中人不知所以，却将以往公孙盈以公孙氏之名闯下的名声尽数算在公孙幽头上，公孙幽此后只以大娘自称。

    公孙盈在外数年，少有显露踪迹之时，她初时胸中充满激愤，只觉上天待己大是不公，视若知己的五哥和胞姐都是欺骗自己之人，待到天时渐长，心意渐平，四年时间转瞬即过，她绝足江湖，却是不再显露踪迹。

    周长安二年（公元702年），公孙幽终于寻到公孙盈。公孙盈心中虽仍然介怀当年之事，但一人独居也是无趣，终随公孙幽返家，姐妹一别数年，都是不胜唏嘘。公孙盈回家之后，才发现当年自己闯下的字号，已尽归jiejie所有，公孙盈之名，却是再无人得知，她睹物思人，见到家中桌椅茶碗、庭前屋后，尽是柳五踪迹，不胜心烦，与jiejie少有话说。

    神龙元年(公元705年)，唐中宗李显闻公孙剑舞之名，为一观公孙氏剑舞于一年之内连下七道圣谕招大娘入宫，公孙盈自请代姐入宫，一来避开烦恼，二来也想在世间留下自己的踪迹。公孙盈对中宗之女安乐公主极其喜爱，特收为弟子，教导她修习剑舞之术。公孙盈在皇宫之中一住四年，其间曾为中宗表演剑舞技艺，出宫时，中宗命扬州汉乐府于西子湖畔建乐坊相送，这里的乐坊也就是后来忆盈楼、七秀坊的前身。

    景龙三年（公元709年），公孙盈听闻藏剑山庄之名剑大会将柳家的扬刀大会压得毫无威风，想起当年与柳五霸刀之会，终于辞别中宗出宫，她对名剑大会大大不满，便远赴藏剑夺得了首届名剑大会的宝剑御神，这却又被算在公孙大娘身上。

    景龙四年(公元710年)，公孙幽在扬州以瘦西湖湖畔乐坊为基础正式创立忆盈楼，将她收养孤女尽皆收入楼中，所养孤女无一不是色艺双修的绝佳女子，史称“七秀十三钗”。不过数年，“七秀十三钗”的名气已经直追公孙大娘当年。无论达官贵人、文人雅士、还是各大门派的少年才俊，都颇以能一睹芳泽为念。

    六月，安乐公主之母韦后毒杀中宗，将台阁政职、内外兵马大权以及中央禁军等全部安排了韦氏一族的党羽和族人，朝政大权尽落韦氏之手。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起草了一份遗诏，立李重茂为皇太子，李旦辅政，韦后为皇太后摄政，以平衡各方势力，可是宰相宗楚客、韦温更改诏书，劝韦后效仿武则天。

    得到消息的临淄王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商议，决定先下手为强，七月，李隆基发动唐隆之变，以禁军官兵攻入宫中，安乐公主李裹儿欲以自身高深的武艺刺杀李隆基，不想被李隆基身边的同门师妹李裳秋打伤，逃到七秀坊找到师傅公孙盈，隐瞒歪曲实情寻求庇护，公孙盈本来不是深沉多思之人，更有柳风骨一事仍耿耿于怀，自己名声、爱情尽为jiejie所据，连所传爱徒也被jiejie的传人所伤，她更加难谅，从此与公孙幽芥蒂更重。这也为之后七秀坊内、外坊之争埋下了伏笔。

    天宝元年（公元743年），公孙大娘将忆盈楼更名为七秀坊，之后大娘与二娘不再过问世事，七秀坊现由七秀之首叶芷青管理，而此时，七秀坊已经成为与万花谷、长歌门齐名的大唐三大风雅之地。“七秀剑舞动四方，水云仙乐演宫商。莲步笙歌相知起，一船星月坐听香。”

    这首诗便是描述西子湖畔七秀坊的景色，碧瓦飞甍、雕梁画栋、飞檐翘脊、古色古香。分外坊和内坊之别，外坊是可以随意让人参观表演之地；而内坊则是七秀众弟子居住与练习剑舞的地方，属于七秀禁地。每月初一、十五之时，七秀坊便于外坊水云坊以剑舞会四方之客。是时，达官显贵、江湖豪侠、文人雅士，无不以能够观赏剑舞为荣。

    “风云做袖花为裳妙舞曼曼神飞扬玲珑指箜篌响心鼓弦铿锵左旋右转一曲尽余霞散尽醉回肠上元夜风凌月望鸾翔看夜空有王母挥袂月华倾泻看山巅有鹊踏枝头足弄彩蝶看楼台有繁音急节花盈水榭看画舫有绛唇珠袖起舞不歇瘦西湖畔忆盈楼雨霖铃二十四桥头轻离别乱花不语月幽幽惊鸿舞血色罗裙诉风流”

    一声声清唱如同风铃一般随着风声传向了远方，即便是七秀坊之内早已经听过这歌声的弟子们，每当又一次听到这歌声的时候，都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事情，带着些许的沉醉驻足倾听这风铃般的歌声。

    “冰做骨rou玉为心玳弦悠悠弄九音江海凝意通明剑去影留痕珠玉遍洒惹雷霆寰宇有灵射流云长江气天地主凭心问瘦西湖低眉挥袖动彩绸雨霖铃细雨染肩头轻离别凭栏何以弃情愁惊鸿舞血色罗裙诉风流”

    三千青丝随着主人舞动的身影而摆动，头上没有多余的装束，仅仅只是由着两株珠钗固定住，没有那份凌乱的感觉；眉间一抹印花红为清丽的脸上衬托出了几分妩媚；恍若星辰、璀璨耀眼的双眸中带着灵动，白玉无瑕的肌肤仿佛连光都能透过。尽管只是十五、六岁，可是少女已经展现出了那倾国倾城的妖娆。

    “婕妤”一曲舞尽，少女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傅”少女一脸娇憨的朝着声音源头小跑过去。“你这孩子”一名穿着一身宫装的成熟美艳的夫人看着朝她小跑而来的少女，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锦帕为少女擦拭那精致小脸上一层细密的汗渍。

    “你这孩子，也可以算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你这般摸样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指不定又要笑话你了。”怜惜般为女孩将脸上的汗渍擦拭干净，很少有人见到叶芷青这幅摸样。“除了师傅外，又哪有人能够笑话我？”女孩挽着叶芷青一边胳膊撒娇道。

    “这一套剑舞霓裳你才练习不到短短三个月，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这般的娴熟。师傅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不仅天资聪颖，而且也一直在勤加练习，很好很好。”叶芷青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脑袋说道。“师傅师傅，那么婕妤是不是可以开始修习师祖婆婆传下的高深武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