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天地狂龙幻
在黑暗之中，银光幻龙再度出现，伴着龙吟之声，飞舞在“池底居”中。 穆尘躲在一角，借着银光幻龙的光辉，看着发疯的清玄子。 他跪在地上，本来梳理的很整齐的白发在散乱飘荡着，惨白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生气，一双眼睛更是流露着绝望之色。 龙吟声愈加凄厉，穆尘知道这些银光幻龙就要发起致命的攻击了，但却绝不是要攻向自己，而是要攻向清玄子。 显然清玄子满心都是求死之意，但穆尘却绝不能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不要这么想不开！” 穆尘嘶喊了一声，扑向清玄子，挡在了他的身前，说：“我不能让你死！你……你毕竟是我的前辈，若是让你死在我的面前，我岂非成了欺师灭祖之辈！” “你让开！”清玄子厉声喝道：“若是还挡在这里，你也同样会死的！” 穆尘并没有让开，反而紧紧抱住了清玄子，道：“我绝不让，你既是我师祖的师兄，便也就是我的师祖，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我的师祖死在我的面前，除非我先死掉！” 穆尘坚决而勇敢，毫不退缩。 清玄子冷笑起来，放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难道还会因为你的命而改变吗？既然你愿意陪我一起死，那就让我们结伴同行吧！” 龙吟声变得可怕，银光更是刺眼，穆尘意识到自己阻止清玄子自杀的办法失败了，因此自己的性命也将丢掉，但他无法后悔，只能闭上眼睛等着毁灭的来临。 最后穆尘没有毁灭。 龙吟消失，银光隐匿，却亮起了烛光，传出了清玄子的声音。 清玄子在瞬息之间便已经立身在了别处，点亮了烛光。他的声音更是恢复成平静淡然的状态。 他说：“我绝不是因为你才放弃了自杀，只是在最后的关头，我发觉我并不想死。” 穆尘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抹去满头的大汗，说：“我知道，没有人想死的。” 清玄子手拿着烛台，走到穆尘面前，看着穆尘的脸说：“可你也并不怕死。” 穆尘摇头道：“不，我怕死，你看我满头的大汗就应该知道，我有多么怕死。” 清玄子一笑，说：“可你还是敢于面对死亡，甚至可以用死亡来博取一些机会。” 穆尘说：“我并没有这样想过。” 清玄子点了点头，然后沉默了很久，才又说道：“你不死，我也不想死，而且你还不愿留在这里，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穆尘眼珠一转，立刻答道：“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回到玄清观不就行了吗？” 清业子摇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只要我还不想死，便只能呆在这个地方。虽然现在我的师弟已经死了，但我依然不想别人知道我的存在，毕竟我已经习惯了安静悠闲的生活。” 穆尘想起他说过，因为修炼不当，导致了全身经脉损伤，只有玄玉冰晶的柔寒之气才能镇住他的伤痛。看来他的确不能离开这里，可穆尘也实在不愿留在这里，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清玄子忽然说道：“在我们两个人都不死，并且你还不留下来的情况下，倒是还有一条路可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这样的条件穆尘当然接受，可是他还是要先听一听究竟是一条怎样的路。 清玄子说：“只要你拜我为师，并且答应永远保守这里的秘密，我立刻便送你离开这里。” 穆尘当然不能答应，他好不容易才成为云阳子的亲传弟子，怎么能够再拜别人为师？何况按照辈分而言，清业子应该是他的师祖，他又怎能认师祖做师傅？但是穆尘却可以保证在离开以后永远保守这里的秘密，绝不告诉任何人。 清玄子却并不相信穆尘，只有穆尘肯拜他为师之后，他才会相信穆尘能够保守这里的秘密，也才会送穆尘离开这里。若是穆尘一天不答应，他便会让穆尘留在这里一天，穆尘若永远不答应，便也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无奈之下，穆尘只好答应。 清玄子很高兴地让穆尘三跪九叩向他行了拜师大礼，并且还要他斟茶以谢师恩。 一切礼毕之后，作为穆尘师傅的清玄子也有礼物相赠予穆尘，而这件礼物竟然是“天地狂龙幻”第一重的修炼心法。 穆尘第一眼看到这门法术，便对其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可是当穆尘有机会得到它的修炼心法之时，却又不敢轻易接受了。因为“天地狂龙幻”似乎并不是玄清观的法术，他作为玄清弟子怎么能够修炼别派法术？ 清玄子斥责了穆尘的迂腐，并且告诉穆尘，“天地狂龙幻”虽然并不是玄清观的法术，但也绝不是别派法术。在三界之中，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这门法术。 因为清玄子也是非常偶然地从一部“上古残卷”中获得这门法术的。可惜他所获得并不齐全，只有第一、三、五重修炼心法，却缺少了第二和第四重法术的修炼心法。 清玄子正是因为在修炼心法缺失的情况下，还要强行修炼，这才伤及了全身的经脉。 不过，只练就“天地狂龙幻”的第一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及自身经脉的，所以清玄子才要将这第一重修炼心法传授给穆尘。 天地狂龙幻，即便是只修炼第一重也非常的厉害。 清玄子熟悉玄清观的各种法术，而且也了解许多别派的法术，他经过细致对比各种法术的优劣，得出的结论是，在同样的修为境界之下，天地狂龙幻的第一重法术，不但不比各门派的大多数法术差，甚至还要强于许多法术。 而且，与各派法术相比，天地狂龙幻的第一重法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优势——只要达到法生丹元贯通境界的修为，便可以修炼。 在所有门派之中，任何法术都需要达到两仪敕分贯通境界之后才能够修炼，而在法生丹元贯通境界之中，各派一直以来却只能修炼基础法术——借御五行之术。 清玄子让穆尘将天地狂龙幻第一重的修炼心法熟记于心，并且经过了几次检验之后才算放心。 他告诉穆尘，天地狂龙幻一定要在暗中修炼，并且绝不能在人前卖弄也不能轻易施展出来，毕竟这是一种修行界谁都没有见过的法术，一旦轻易现世，必将惹来无端灾祸。 一切交代清楚之后，清玄子才决定送穆尘离开“池底居”。 穆尘一直都期待着离开这里，现在真的要离开了反倒有些不舍。 他为了避免离别时的愁绪，便和清业子开玩笑道：“师父，我虽然拜了你为师，但可能出去以后还是会将你的秘密泄露给别人的。” 清业子露出自信的微笑说道：“不会的，因为我深知玄清观的门规，你作为观主的亲传弟子，不论是何原因，一旦改投他人门下，必将遭受清理门户。” 他忽然散去了脸上的笑意，接着又道：“我虽然与你相识不久，但已经了解了你，你绝不是一个不遵守承诺的人，何况我也绝不会收一个人品低劣的人做徒弟。” 穆尘的玩笑并没能驱散离别的愁绪，他和清业子忽然都沉寂了下来。 良久，清业子忽然一挥手，穆尘便被一道银光包围起来，然后穿越了透明的墙体，向水面浮去。 虽身在水中，但有银光包围，所以穆尘依旧能够说话。 “师父，我会来看你的！” “不要轻易来打扰我，每年来一次就好，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带一包好茶！” 穆尘终于浮出了水面，爬到了岸上。 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温暖而舒适，可穆尘却无心去感受这些。 他是云阳子的亲传弟子，现在却又拜了清玄子为师，虽然一切都出于无奈，但他还是有些不安。 只是不安，并无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