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含春芍药红
冬去春来,咋暖还寒,猜不出这早春的温凉,就像猜不透那故人的冷暖,武童话随着花一笑游步园中,虽是闻香闻艳,观花观草,可她那心中却是思绪万般,这样非但不是助她伤情好转,却是背道而驰,相得亏损,花一笑自然看得出来,眉头微皱,凝目朝童话讲道:“姑娘休要心急,你的这伤病,我半月即可让你痊愈。”武童话手扶胸口,微声说道:“花公子有什么法子,能治得了我,我曾经听闻过这血海魔刀的威力,据传刀气伤人,孽毒便侵袭周身经脉,不久心房就受攻而死。”童话这话,似乎说得没结尾句子一样,乃是她瞧那厅边一角,几朵白梅绽开,心思也就跟了过去,童话又和花一笑说道:“公子,此时可是初春?” 花一笑被她这话锋一带,突兀蒙了一点“呃”了一声,童话接着说道:“我见得那很多梅花,不过都是寒冬绽开,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吗?怎么你家的梅花,在这春天开了。” 花一笑愣了一下,朝那几枝白梅花瞧去,又目光回转看向童话说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你既然吟得这句诗,怎么还弓腰低落,委委不振。”童话不解,抬头看着花一笑,童话随脸色苍白,不过仍是冰肌嫩容,楚楚动人。花一笑回道:“你吟得这句诗,乃是北宋名相王安石的名句,那王安石博通今古,见识非凡,不畏世人质疑,推行变法,虽然最后遭到名门望族保守派反对,最后败给了司马光等人,但他远见卓识,志向坚定,九死未悔的豪情被后人称颂,这《梅花》一诗词,就是在王安石第二次被罢相期间作的,姑娘既念先贤之诗,为何不学先贤之志。”武童话听得这句话,倒不是想那梅花怎样怎样,王安石怎样怎样,只是听得那败字,心中不快,那童话可是半生好强,平生最烦向人低头,今生最恨和人认败,也是不理一笑,顾自朝那厅脚梅花树边走去,花一笑看的童话不言语言,自觉尴尬,却不知说错了什么话,手抻了抻衫子假装无意漫步一样跟着童话过去,待了一会儿,那童话也是觉得花一笑为她疗伤,也是恩人,如此这般脾气有失礼节,开口和那一笑说道:”公子还没回答我,你这亭子怎么有春天开放的梅花?”花一笑听了,不知说什么好了,开口一句:“梅占先春,姑娘没听过?”童话听了这句,心中一震,童话嘴中喃喃道:“梅占先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消”伸手摸向那白梅,也是不巧,摸得那朵白梅正是开的熟了,纤纤素手一触,那梅瓣竟应手飘落了两瓣,那朵白梅只剩三板残缺,春风细微,那三瓣在枝头摇曳,似乎是想也随那两瓣落下去,而看那两瓣飘零,随风旋舞,落下又飞起,飞起又落下,似是依依不舍恋那枝上三瓣,谁道花时已熟,春风无情人有情,那童话见此不觉心思神往。 且说这“梅占先春”可不只是诗词之中的演化四字词,乃是江湖及其高深的一式剑招,是了,正是那名骇江湖的虬枝剑法第一式,此时童话之心,一心二人,忆起昔日往事,想得那旧时武神话见得童话功夫不高,怕其遇事不能自保,花了近百黄金,从姑苏一豪绅藏书屋买了一本拓印的虬枝剑法秘笈,一招一式教习那童话,童话自那以后也是使得这套剑法自保,每每念及武神话帮务冗杂,百事缠身,却每晚日夕晚霞,细心教那童话习武练剑,总是觉得心里一暖,就像此时,虽然神话人已不知去向,自己又是身受重伤,不过还是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花一笑见童话动作旖旎,竟是兀自露笑,脸颊微红,也是愣了,真不知这人到底心里藏得什么,一笑甚至有那么一刻感觉童话是伤之太重,头部受损了,也顾不得这些了,既然诺了人家治得她伤,不能食言,朝童话讲道:“姑娘随我来,我们治药医你之伤。”童话忆中惊醒,忙“嗯”了一声。 花一笑领童话离了着园子,往这长留阁百草堂步去,与童话心想的正好是反的,花一笑带她来的并不是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却是轩轩嚷嚷,人来人往,这里虽是药房,却是长留帮众外出归来后要来的第一个地方,如今这江湖凶险,人人可畏,刀剑涂毒,暗器擦蛊已不新鲜,一些暗毒不会当时发作,所以每次外出回来,让百草堂的医师查验一下身子,还是有得意义的,花一笑没带这武童话进那草堂,而是绕步到了草堂后面,这里杂草丛生,野花遍地,仰头看得见几座小山坡子,花一笑对那童话说:“姑娘,抻着我的手腕。”童话一愣,两眼看向花一笑,一笑嘴角微扬,左脚垫上那山坡子,右手伸向童话手背,弯打一下,童话一慌,忙还手握住一笑手腕,只见一笑右脚垫上左脚上边一点的山坡,紧接左脚又是踏上,右手抻拉童话,那武童话竟如只是衣物一样被抛上坡顶去了,一笑足下生风,左脚追右脚,右脚追左脚,几步踏上山坡,竟是赶在童话到那坡顶之前跃上这个坡子,一笑衫子一甩,一把扶住童话,童话被这么一突兀搞的慌张,不过却是扶着一笑两步站住,童话朝花一笑无奈的笑了下,那一笑却是没看童话,花一笑领着童话往这小山坡里走去,童话见遍地虽也是杂草,杂花,不过见得这里的花似乎和坡下大有不同,虽是野花,却有富贵之感,看那朵朵花儿粉色,白色,红色,紫色的都掺杂着,一朵花上数不清的瓣子,中间又是都点着一撮黄心,童话闻得着花香也是沁人心脾,开口问道:“这花,是牡丹吗?”花一笑听了却没言语,领着童话往里走,童话见得一笑没说话,便就看那花丛里,折下一支小的红花,心里念叨着:“这花儿还不赖,反着也是野花,摘他一朵小的没什么不礼貌。”那花一笑新奇人了,不知道是背后长了眼睛还是怎么地,童话刚折下一花,那花一笑就抄手拔起一串子草,那草就一杆绿枝,上面长了像树叶一般的叶子,童话看着花一笑一袭白衣,长衫拂身,竟是弯腰抄出一杆草,觉得好像,虽然身子无力,却也无奈露了笑脸。 童话把玩着那朵红花,也是跟着花一笑往山坡子里走去,想来这武童话也是童心未泯,自己明日后日能不能活得还是不定的呢,此时却见得野花,还有那闲心思玩弄,但话说回来,人在江湖,又有几个人能料得明日后日还能不能活得下去呢,此时童话和花一笑绕走在这里,闻着春草的嫩味儿,嗅着野花的清香,也是淡却了那江湖血腥,童话跟着花一笑,兀自冒了一句:“公子,你今年多大了?”花一笑听了这句,止住了脚步,脸上一僵,想不到竟会有人问他这种问题,花一笑也没转身,喃喃了一句:“今年三十有五。”童话扬声说了一句:“骗人,你也就二十出头。还在这儿装深沉,我看得出来。”花一笑觉得无奈,故意岔开话题:“姑娘,你手里攒着的那朵花,就是救你命的。”一笑伸手把手里那杆子草枝递给童话:“还有这个。”童话望向一手的花儿,又望向一笑递给他的嫩枝儿,抬头看花一笑“这,怎么就救我了?。你要拿这俩熬汤药吗?”,花一笑“哼”了一声,转身又是走,童话一心不耐烦,不过也是和这花一笑熟了点,开口说道:“我说你哼什么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哼,哼......” 却说鸡鸣驿远在鸡鸣驿北曲松林,那平日只有林鸟鸣飞,风穿掠叶的树丛中此刻似乎没得那般宁静,不停飞出断折的松枝,片片松叶未干先落,原是有两人林中窜斗,两把利刀划空激鸣,折枝断木,突兀“嘭”响一声,又闻“嗡嗡”绕耳,仔细瞧去,只见一把短刀,珍木柄,绣金镶,一把铁刀刀身连刀柄,中身弯出,两刀相交之处摩擦微震,鸣声嗞嗞闹耳,从那两把刀身回望,只见二人四目,凌厉凝绝,其中一人纹绣官服,立冠飞帽,一人目光如炬,外披黑布子,里面青衣系带,束发簪子,两人使力推刀,不过一会儿,见拿两刀向那弯刀方向微动,那黑布青衣之人见此,足下一攒,弓膝冲击对手,那身着官服之人见状,使力划开抽刀,侧身避开,只见那绣春刀从那圆月弯刀之上硬是划出,似乎是火花微现,这两刀一擦,声激刺耳,若是有孩童在此,恐怕听得这划声都难能忍受,那拿圆月弯刀之人回身也是躲去,两人原地持刀护在胸前,似攻似守。
“花一幕。”那使弯刀之人冷声说道。 “你是谁?”花一幕也没琢磨,回问道。 “你父亲朝中为官,为你谋了一官半职,怎么混了这久,还是千户。”那拿弯刀之人动了动刀身,把弯刀回收,侧身刀指花一幕。 花一幕见这人侧身刀指,自知是没想多得言语,也罢,花一幕见刀术一时难分高低,突然一手拿刀,一手朝腰后去,竟是瞬间甩出一把铁钩子,铁钩用细铁丝连着,拿那弯刀之人竟是没得反应,只能伸刀挥去,想击开着铁爪,可这刀爪将欲相交之际,那拿弯刀之人竟是出奇,也不知怎么地,竟然兀自慌忙收刀,可这铁爪已至,哪里躲得开,果不其然,花一幕这一击招不在爪在铁丝,那铁爪直穿又回绕,几转铁丝绕住刀身,拿弯刀之人自知中计,可斗战之际怎能弃刀,只能使力撕扯,花一幕顺势一拉,足下一蹬,贴近就欲挥砍,但两人激斗,谁能料清,只见危急之际,那把弯刀兀自一转向,好似飞虹离鞘,月旁星临,花一幕隐约之际见对手也是退步,似乎这刀只是内力激催,不见对方手握,但这激扬刀气却是实真不假,铁丝被瞬间划碎,自己被这刀气震得感觉脚下要浮空,急忙躬身回撤,窜后数米,花一幕这退步一招,也是江湖常见的雁行身法,不过他面对的这转刀激气之法,却是人之未见,只见那对面之人也是退后了几步,右手微颤,弯刀已经脱手而出,哪里悠闲,那人急忙上步追握,待得站稳,眉头微皱,看向花一幕。 花一幕见此,心里又是惊奇,又是惶恐,又是自觉好笑,那铁丝散碎在地,铁爪也短了几指,花一幕双手握住绣春宝刀,开口言道:“你这招,步月登云,我儿时在武学古籍里见过。”那持弯刀之人仍是手部微颤,似是刚才内力空子激出难控,又是恍惚那弯刀仍是颤动。 花一幕紧接又道:“圆月刀法,你既然师从西域,与我朝廷有何干戈,你半路拦我,又究竟是什么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