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大章） 一棍鸣九霄，鸿钧不天道

    封神之劫，历经百余年，早已忘却了当初的初衷，双方只剩下最原始的仇恨，互相算计、杀戮，无所不用其极。

    在这样惨烈的征伐中，洪荒生灵繁衍半年数量不增反减，尤其是人族，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最大创伤。

    这一日，和之前的百年里的无数日夜没有什么不同，天空阴沉，大地苍茫，整个世界沉浸在一股萧瑟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但不知为何，西岐和商朝军营内的大神通者，都莫名有感，这场漫无边际的大劫，很可能将要迎来最终的结果了，这中天人感应，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机。

    天机玄妙莫测，看似毫无规律，难以捉摸，却与世间一切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无形中拨动万物的运转。

    双方不约而同的走出大营，隔着一片旷野对峙，西岐一方广成子左手番天印，右手盘古幡，彩凤手捧江山社稷图，玄都法师脚踏太极图所化虹桥，圣人弟子与洪荒至宝交相辉映，威势隆隆，惊天动地。

    “天机已现，一切该结束了，尔等逆天行事，终将为天道所弃！”广成子眼神森冷而淡漠，犹如冰刀寒电，如果百年之前大劫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截教和人族祖庭还只是意气之争，那么现在就是仇深似海，阐教十二金仙，而今已有一半元神去了封神榜。

    “天道？那是你们的天道，却不是我们的。”多宝平静站立在商朝大军的最前方，波澜不惊的说道：“况且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我们为天道所弃，而是天道早已被我们抛弃！”

    轰隆！

    此话一出，旱地惊雷，一条巨大雷电劈开苍云，在天穹上显露出一道深渊般的裂缝，虽没有继续的动作，可也让人心中震恐，这仿佛来自苍天的警告。

    “天道已怒，尔等大劫降至！”

    对于西岐一方来说，方才那一幕却是个好消息，一群被这天地所厌弃的人岂会有什么好结果？广成子盘古幡一指多宝：“别说我等不念三清情谊，出手堂堂正正一战，送你们去封神榜，让苍生看看逆天行事的后果！”

    广成子话音刚落便盘古幡一展，登时一道匹练飞来，直直斩向多宝。

    这一幡看似平淡，可盘古幡乃是盘古斧斧刃所化，广成子又是含怒出手，这样一击怎是等闲？只见飞到半空便如神剑出鞘，蓦然释放绝世锋芒，更有圣人不朽的威严与意志，卷起地水火风，雷电雾雨，欲代苍天伐罪。

    “圣人意志，至宝显锋！”

    “这可相当于圣人亲自一击了，苍生莫不惊畏！”眼见这样一击，饶是在场诸多大神通者，也不禁心神大震，甚至惊恐。

    多宝背负双手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作为截教大师兄，按道理此刻应该祭出诛仙剑阵强势出击，与广成子大战一场，如此才不至于落了士气，坠了威名。

    可完全相反，他不但没有出手，反而后退了几步，淡淡说道：“今日会有人将你们全部镇压，只不过不是我。”

    “是谁？”广成子震吼时，盘古幡落下的一击威能更盛。

    只见风气呼号，乾坤荡漾；雷声激烈，震动山川，电掣红绡，钻云飞火；迷日月，天地遮漫。

    那风只搅得沙尘掩面，那雷只震得界牌关地裂山崩；那电只闪得众仙迷眼，那雾真是弭弭漫漫蔽九重，如此威势，已至世间极致！

    但就在这时，天地猝然一静，好似天地与岁月，都在这一刹那停止，随之……

    一棍，如山岳砸来。

    先闻连绵雷声炸响，再见此棍阴影以一线之势撕裂了天空。

    宛若开天辟地，虚空中爆发出一片巨浪，那是来自苦海的寂亡之水，铺天盖地而来，连至尊都要惊悚的苦海，此刻在人间出现，随着那道棍影砸下，登时九天震荡，天地剧烈摇动，饶是洪荒天地再坚固，但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轰击。

    盘古幡所斩出的风雨雷雾，被苦海大浪一拍，相互湮灭，迅速消散，眨眼荡然无存，而苦海之水却仍似汪洋无尽。

    一棍镇压了握在广成子手中的盘古幡！

    这种盖世神威，让在场之人惊颤，是谁在出手？这个问题在人们心中疯狂回荡。

    但不容他们多想，那道盖世棍影，已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突破一切阻碍轰然砸下！

    轰！

    地裂山崩，洪水滔天，入目之处，山河破碎，除了崩坏就是毁灭。

    苦海，苦海，众生之苦，欲回头时，却已是白骨葬身，无岸无边！

    恐怖的大碰撞，万物破灭的气息四溢，彻底毁灭了这片战场，曾经百年大战尚存，而今却全都在崩裂。

    待震动停止，光芒消失，苦海隐去之时，映入人们眼中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从遥不可见的天际延伸而来，在多宝脚下截然而止，所以……西岐大军死伤惨重，几乎尽灭，但多宝身后的商朝修众，却毫发无伤。

    在他们对面，只剩广成子、彩凤等寥寥数百人还活着，余者尽葬深渊。

    一棍灭了百万大军，还有无数修士，连手握圣人至宝的广成子等人都来不及阻止，可以想象，那是何等可怕的威势。

    这种逆天的强势令人惊悚，诛神灭仙，斩裂九霄，踏破幽冥，根本不在话下，虽还未显出真容，就已惊慑九天十地。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广成子仰天怒吼，西岐大军的覆灭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真正的胜负终将在圣人门徒间决定，但那一棍终究让他们颜面大失，且陷入极大的劣势之中，自然让他惊怒滔天。

    砰！

    又是山摇地动，一根通天巨柱从天外砸下，直入云霄，耸立在广成子面前，其上四个大字散发金光，正是斗战圣仙！

    “这是……”看到这一幕，就连截教和人族祖庭中，都有许多修士骇然不解。

    唯有隐匿于虚空的孔宣露出会心的笑容，喃喃道：“小师弟，终于出关了。”

    “斗战圣仙？大言不惭，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替死在你棍下的生灵赎罪！”阐教一方，有人怒喝。

    这时，那巨棍蓦然缩小，在顶端显露出猴子的身影，随后他从半空跳下，抓住尚有数十丈长的如意金箍棒在身前一挥，划出一条长线，挥手斜指：“今天退后半步，就算俺输！”

    “大胆泼猴，目无天规地律妄杀百万生灵，不但不知悔过，竟还敢口出狂言，今日定让你遭劫，去封神榜上走一遭！”

    一道清丽冷喝响起，天地众生蓦然心中一凛，一股无上威压从高天席卷而来，只见竟是女娲面带寒霜降临，圣人亲至！

    猴子出世，竟然连圣人都不再顾及道祖昔日法旨，欲要亲自出手镇压！

    “轰！”

    然而女娲的话音刚落，一道刚猛之极，霸道绝伦的棍影一下子轰杀而至，饶是她以红绣球相挡，也依旧被击飞数丈之远，站定之后，双臂更是微微震颤。

    猴子将长棍收回抗在肩上，毫无惧意的看着女娲，刚刚竟然是他一棍将女娲轰退！

    “圣人，也不过如此。”猴子的声音落下，整个天地随之死寂无声。

    眼前一幕震惊了三界，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堂堂圣人竟被一只猴子一棍轰退！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猴子刚刚才出世不久，如果知道，定然要更加震撼得无以复加。

    实际上，这就是所谓的生而超凡入圣者！

    超凡入圣这四个字，顾名思义，便是生而不凡，拥有神通盖世滔天者，在白凡的培育下，这只猴子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原本可以达到的界限。

    首先，他不仅仅是那块仙石所孕育的石猴，更是在一开始就与那枚八变成功，却在第九变失败的毛猴融合，两者叠加，先天资质自然远超想象。

    其次，白凡数次传道，这次归来后更是将六道仙问都尽数相传，可谓一身所学毫无保留，全部化作道痕铭刻入石卵之中，纵然猴子只领悟了其中的万一，也足以通天彻地。

    最后，就是十八重地狱的磨炼了，那是最后的点睛之笔，使得他的诞生不再是一帆风顺，而是有了艰难坎坷，这对于一个想要生而超凡入圣者非常重要，彷如冥冥中的因果，有苦，才有甘。

    种种机缘造化叠加，才最终诞生出这样一只可以无法无天的猴子来。

    更简单的说，就是猴子其实早已诞生，只不过一直没有出世，他在石卵中孕育的过程，其实就是修炼的过程，历经数千年造化，终于得以一朝鸣啸九天！

    一个初生的妖猴能够横行天地的确太不可思议，但一个在先天神胎中修炼了数千年的无上仙帝弟子能够轰退女娲，却并非不可接受。

    世间的天才很多，诸天万宇，每一个世界都有人可以称为至尊之下无敌，诸如萧晨、孟浩、孔宣等人，都是这样的存在，但能够跨越仙凡大关，在未证道之前就与至尊相抗的，却万古难见。

    昔日的白凡自己算一个，而今见到的第二个，也就是这只猴子了。

    猴子之所以能超越其他天骄，不只是他的血脉世所罕见，更因为白凡在他孕育之初就开始以仙经感化，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待遇。

    “泼猴，圣人之下皆为蝼蚁，你以为你可以例外？”女娲惊怒，自从被白凡算计失去了人族的香火之后，女娲娘娘就变得越发易怒，而今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猴子轰退，无疑又是颜面大跌，圣人万劫不灭，几乎没什么可争了，所以对颜面却看得比什么都重，此时心中暴戾，只想将猴子一巴掌拍死。

    她心中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金莲绽放，功德冲宵，一掌拍至，属于圣人的威压与伟力疯狂弥漫而出。

    砰！

    一声震响，天外飞来一道仙光，女娲这一掌被人轻描淡写的平息，却不是猴子，而是白凡，不知何时，他蓦然降临。

    “是你，终于肯现身了？”女娲冷冷看向白凡，眸中飘动怒火，似要新仇旧恨一起报。

    但白凡却神色淡漠：“女娲，你就这么希望我出现？弹指灭你，有何难哉？”

    女娲惊怒交加，更有一股悲哀，白凡此话嚣狂，可却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自大，而是真有说这话的资格，想当初他在自己面前还如蝼蚁般不值一顾，而今才多久过去，双方位置就已经完全翻转。

    就在这时，女娲的神情忽然一顿，霎时间，所有情绪都全部收敛，恢复了一个高高在上，太上无情般的表情，双眼更是散发出些许漠然之色，予人的感觉，好像毫无波动，整个人都如同一尊雕像。

    与此同时，虚空蓦然飘出五枝金莲花，花瓣上生光，光上又生花，一时有万朵金莲，照在空中，五道威压盖世的身影，随之从金莲中浮现，全都头顶庆云，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断，远近照耀，竟然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和接引、准提五大圣人！

    和女娲站在一起，此刻便是所有圣人齐聚，只不过他们的状态看起来都非常诡异，目光冷漠，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师尊！”广成子、玄都和多宝等人同时大声呼喊，可诸圣依然淡漠，毫无反应。

    就在众人惊疑之际，六大圣人同时一挥手，下方的战场中登时飘出无数红光，这些光芒似乎是之前大劫中陨落的生灵所化，从这里向着整个洪荒四面八方的飞去，上至九霄，下至幽冥，洪荒世界全都弥漫。

    须臾，这些诡异的红芒，就在万物众生惊恐的目光中化作了一片有一片的恐怖火焰，开始在整个三界燃烧！

    无论仙神妖魔，此刻全都发出凄厉哀嚎，这火焰比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更加恐怖，无物不烧，无物不焚，无穷无尽，就连天宫地府，圣人道场，亦不能幸免，整个洪荒三界，都仿佛化成了一个巨大熔炉，所有生灵，一切事物，都将在这熔炉中被炼化！

    “啊……这是怎么了？！”

    “师尊救我！”

    “苍天啊，这是要灭世吗？”

    众生在凄厉惨叫，白凡冷眼相看，对此，他早有预料，所以他提前炼出了两座仙问碑，此时，位于朝歌和地府中的两座仙碑蓦然发出仙光，如波纹般，层层荡漾而出，将万里之内的灭世火焰要么驱逐，要么直接熄灭，使得这两块地方，成为洪荒三界唯有的净土。

    地府和人族的精华，以及截教大部分截教门人，便早已全部集中在仙碑附近，纵然洪荒真的毁灭，两族也会保住元气，至于封神战场上的大军和修士，白凡在这里，自不会让他们被炼化。

    “鸿钧，天道本是苍生守护者，而你却要灭世，也配为天道？”白凡没有理会开启这三界烘炉的六大圣人，而是直接仰天冷笑不止。

    “你若认为不配，那从此以后，鸿钧就不是天道好了。”

    缥缈苍茫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道袍，手持玉碟的男人出现，他的威严和气势不像圣人那样外露，与白凡淡然有几分神似，神情平静，目光中蕴含一种令人心颤的冷漠，便是那与天合道的道祖鸿钧显化！

    “你既然早知道我的计划，为什么不阻止？”

    “没必要，斩了你一切自会终止。”

    “我知你神通盖世，不出意外，已是彼岸第三步巅峰的无上存在了，堪称世间无敌，纵然吾举洪荒之力与你一战，也胜负难料，所以你有自信的资格，但你可识此花？”

    鸿钧左手一震，原本被他端在手中的造化玉碟登时飞上虚空，旋转中，天地间登时有无数神秘的丝线飘来，连接其上，白凡目光一凝，这些丝线全都是因果之线。

    但让他更加震动的却还在后面，只见吸收了亿万因果之线的造化玉碟蓦然光芒大放，仿佛有一个太阳即将从中诞生，剧烈的光芒冲破玉碟迸射而出，带来一股前所有的神秘气息和恐怖滔天的威严。

    这威压竟让白凡都骇然心惊，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居然不在昔日那枚真古神符之下！

    难道鸿钧踏入了真境的门槛？

    这个答案很快被白凡否定，如果是这样，鸿钧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就在惊疑之际，造化玉碟完全崩碎，好似一层石壳脱落，显露出其中散发光芒的真核竟然是一朵奇花，一株仙葩！

    看到此话的瞬间，白凡瞳孔猛缩，他一眼就认出这竟是一株代表了无上法则的仙花。

    因为此刻他的储物空间中就有类似的一株，只不过他手中的是时间道花，乃是青棺等人给他完成古宇任务的关键之物，而眼前这株是因果道花，真正绽放了的因果道花！

    传说，九大无上道花，皆有神古莫测之威，每一株完全绽放后，都拥有真境之力，可改天换地，逆转命运，白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因果道花，竟然会在鸿钧手中真正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