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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提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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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破脸皮正式扯旗造反后的李渊一家运气好得十分惊人,李渊叛军的主力还没来得及南下的时候,大兴隋军向北进攻,整个七月都是阴雨连绵,不利攻坚,导致六万隋军局促在贾胡堡这座小小要塞之外,寸步难进,还白白消耗了无数体力粮草;到了大兴隋军兵败退守霍邑李渊叛军兵临城下的时候,隋军还没来得及把久疏战事的霍邑城防建立完善,八月初一这天,雨水就突然停止,天气放晴,还一连就是好几天的晴空万里。

    碰上了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李渊当然不可能辜负上天对他的垂青,八月初二这天命令全军暴晒武器盔甲衣服装备,八月初三这天就立即着手布置攻城,又采纳李二的诱敌计,派李建成和李二兄弟率领数百骑兵担任先锋,自领步兵主力随后而行,然后李建成和李二兄弟到得了霍邑城下之后,少不得用各种粗鄙语言问候庞玉霍世举等隋军大将的十八代祖先,期间李二自然少不得提起庞玉当年被杨玄感俘虏的丢脸事,要庞玉赶快去请陈丧良再来救他。

    性格急噪的庞玉果然中计,被激怒后一咬牙亲率三万隋军从东门北门出城迎战,出城期间,李渊率领的叛军步兵大队也赶到战场,两军对阵于野,庞玉将军队一分为二,分别在城东城北两地列阵,互为掎角之势,李渊也将军队一分为二,亲自率军与庞玉对阵于北门,令李二和段志玄率军迎战东门隋军。

    立阵刚定,此前在雀鼠谷吃了大亏的庞玉压不住心中火气,首先发起进攻,李渊诈败退却,引诱庞玉军放弃坚阵发起追击,庞玉再度中计,追击间阵脚松动,后方露出破绽,立阵于城东的李二和段志玄乘机率领骑兵发起冲击,猛冲庞玉背后,李渊也乘机掉头杀来,激战间,武艺超群的李二手刃数十敌人,双刀都砍出了缺口,勇不可挡,彻底挫动隋军心胆。那边李渊见战场已陷入混乱,遂命令全军高喊口号,声称自军已经生擒到了庞玉。

    很简单的攻心计,尽管庞玉的帅旗未倒,仍然还在战场上高高飘扬,但是士气不振的大兴隋军却偏偏中了计,相信主帅被擒的恐慌之下,许多隋军将士溃散而走,影响同伴斗志,滚雪球一般造成大量士兵陷入慌乱状态,士气如虹的李渊叛军乘机狂冲猛打,隋军大败而逃,庞玉努力约束无效,又见大批叛军向自己冲来,胆怯之下赶紧拍马而走,带着亲兵逃向北门,李渊父子全力追杀,说什么都不肯错过这个破敌机会。

    数量庞大的隋军败兵给叛军打了免费前锋,压住了吊桥无法升起,堵住了城门无法关闭,久疏战事的霍邑城又不象虎牢关那样,在城门上方悬挂有夜叉擂可以在关键时刻阻挡人流,霍世举在城上大吼大叫命令赶紧关门,城门兵却死活挡不住如潮人流,推搡之下,隋军城门官还无比倒霉的被人潮冲倒,被自家败兵活生生踩死,门兵胆怯下更不敢阻拦,后面的李渊叛军乘机尾随而上,先是砍断吊桥绞索,接着跟随隋军败兵人流冲入城内,夺占了城门要地。

    再无任何悬念,隋军主将庞玉虽然也侥幸逃进了城内,但士气低落的隋军将士却根本挡不住李渊叛军的前进脚步,拣到了天降大馅饼的叛军上下人人争先,个个奋勇,杀得仓促迎战的城内隋军无法招架,霍世举几次组织军队巷战拦截,试图夺回城门,也都被势不可挡的叛军几下子打溃,最后随着攻入城内的叛军士兵越来越多,在城内占据的区域越来越大,庞玉与霍世举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匆匆领了残兵败将弃城而逃,叛军乘机夺占霍邑,同时分兵追杀隋军败兵,拼命削弱隋军的作战力量,不过庞玉和霍世举喘息机会。

    大胜后的李渊叛军当然是一片欢腾,李渊又下令给辅兵与战兵同样的犒赏后,欢呼声陡然又加大了数倍,数量居多却赏格较少的叛军辅兵个个喜形于色,无不庆幸自己跟对了人,觉得为老李家卖命十分值得,锦上添花的是,此刻偏巧了叛军偏师张纶部神速攻占离石郡擒杀拒绝投降的离石太守杨子崇的消息,叛军队伍里的欢呼声更是一下子达到了顶点,攻占大兴拥立代王的振臂口号声响彻全军全城,军心振奋到了极点。

    看到这样的热烈场面,李建成李二兄弟和李渊军高级将领当然也是无不欢欣鼓舞,都说士气可用,自军这次又一战拿下霍邑城池,足以证明自军这支新组建的军队战斗力强大,绝不亚于任何一支当世雄师,攻破大兴易如反掌。然而兴奋自信的同时,李建成李二和刘文静等精细之人,却发现身为全军主帅的李渊脸上反倒没有多少喜色,言语间偶尔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似乎正有心事。

    察觉到了这点,李建成便小心向李渊问起了原因,李渊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没有必要再隐瞒了,直接告诉你们吧,其实十几天前我就已经收到了消息,陈应良已经夺回了虎牢关,打跑了李密和翟让。”

    “陈应良已经拿回了虎牢关?打跑了李密翟让?”叛军几大将领全都失声惊叫,李建成和李二也都是脸色一变,同样在场的降将云定兴也眼中闪过光芒,但没有吭声。而神情反应最为激烈的,当然还是已经被封为李渊叛右领军长史的柴绍——双手攥得指关节都在发白!

    李渊点点头,笑容有些苦涩,说道:“当时我们刚进入雀鼠谷准备和官军交手,我怕影响军心,打击士气,就隐瞒了这个消息。翟让李密被陈应良和王世充前后夹击,在十里堡与陈应良会战时,又被陈应良以少胜多打得大败,损失十分惨重,也被王世充卡住了粮道,为了保全实力,翟让李密不得不弃关而走,陈应良重新控制了虎牢关,也彻底扭转了东都战场的被动挨打局面。”

    叛军诸将都不吭声了,李渊则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老夫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陈应良这个小匹夫在战场上确实难缠,翟让李密合兵超过十五万,其中百战精锐数量相当不少,整体实力其实超过我军,还有虎牢关坚城雄关可守,照样被这个小匹夫打得招架不住,被迫弃关逃命。这个小匹夫在战场上的厉害,再一次超过老夫想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想要进兵关中,路上又要出现陈应良这块绊脚石了。”裴寂拈着胡须说道:“不管接下来的战况如何,只要我们的义师突破黄河,踏足关中,届时大兴都一定会向东都求援,陈应良已经从虎牢关战场抽身,又和大将军(李渊)有着深仇大恨,九成九会亲自提兵来与我们决战。这个匹夫作战谨慎,用兵有方又诡计多端,麾下强将劲卒数不胜数,肯定会成为我们拿下大兴的最大敌人。”

    除了少许将领不知死活的叫嚷让陈丧良尽管来,大部分的叛军诸将都不吭声,他们都在雁门战场上给陈丧良当过炮灰走狗,亲眼见过陈丧良的用兵用计,知道陈丧良的厉害,也都对与陈丧良正面交战有一定畏惧心理——这也正是李渊此前故意隐瞒陈丧良已经光复虎牢关的原因。

    见不少将领神情担忧,李渊怕影响士气,忙又说道:“也用不着太过担心,就老夫收到的消息,东都精锐这一次在虎牢关战场也损失不小,精兵劲卒折损近半,剩下的大都带伤,军队疲惫异常,已经彻底伤及了元气。那个自称魏公李密,也给老夫送来了密信,向老夫介绍了虎牢关战情经过,证实东都官军这一次在虎牢关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很难发起大规模战事。”

    “父亲,李密给你来信?还说了什么?”李二赶紧问道。

    “还说了很多,事实上,如果没有李密这道书信,我可能就要重新考虑进兵大兴的计划了。”李渊顺口答道:“李密除了向我介绍虎牢关战事的情况外,还给我指出了陈应良小匹夫的用兵特点,又力劝老夫率军直抵河内,与他会师联手共取洛阳,还承诺用黎阳仓的粮食,让我军不必为粮草担心。”

    “想得美。”李二轻蔑的说道:“会师河内共取洛阳?想让我们给他冲锋陷阵消耗东都实力就明说,黎阳仓的粮食我们也不稀罕,关中的永丰仓粮食比黎阳仓多得多。”

    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李渊突然瞪了李二一眼,李二自知失言,赶紧闭嘴,李渊这才说道:“总之诸公可以放心,陈应良小匹夫确实难缠,但是他的主力军队已经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难以再战,余下的新兵辅兵数量再多也不足为惧,我们只管放心南下,如何破敌待到与陈应良遭遇再说,我们义军是顺天应人,有天神呵护,陈应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天怒人怨,必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叛军众将答应,这时夜色已深,军队作战疲惫,李渊便没有再说什么,吩咐了众将各自散去休息,仅仅只留下李建成李二和柴绍三人,而众文武前脚刚走,李渊马上就指着李二喝道:“在进入关中前,不准再提到关于永丰仓的一个字!我军新建,人心未稳,要防着消息走漏,暴露天机!”

    李二老实唱诺,也承认自己刚才失言,李渊又重重哼了一声,这才问道:“李孝常那里,可有消息?”

    “有。”李二低声答道:“李孝常奉命替我们试探潼关守将刘纲,发现刘纲虽然平庸无能,贪财好色,但是对暴君却忠心耿耿,李孝常在刘纲面前提起父亲你的名字,刘纲对父亲你的敌意十分明显,李县令害怕暴露,就没敢尝试收买联络,不过潼关的城防布置李孝常已经画成了图本,连同潼关驻军的校尉级将领名单,李孝常已经给我们送来了。”

    “这样就好。”李渊点头,说道:“再给李孝常去一道密信,叫他别再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不是十万火急不要与我们联系,以免暴露,他手里的永丰仓关系我们入关后的全军命运,他本人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二答应,然后才问道:“父亲,那潼关怎么办?陈应良已经从虎牢关抽身,我们如果不能抢在他增援关中前拿下潼关,让他的东都援军进驻了潼关,关中战场的主动权可就在他手里了。”

    “到时候再说吧,好在刘纲只是一个无能之辈,麾下士卒也从没上过战场,不难对付,实在不行可以强攻。”李渊冷哼,又说道:“如何应对这个小贼,老夫也已经考虑好了,到了绛郡后。老夫打算分出一支偏师,去佯攻河内威逼洛阳,牵制陈应良小贼的兵马,为我们争取时间。”

    “岳父,让我去吧!”柴绍迫不及待的说道:“请让小婿前去攻打河内,牵制陈应良小贼。”

    “你?”李渊看了一眼女婿,拒绝道:“算了,就你那急脾气,别还没逼近可以威胁河内腹地的轵关,就已经被陈应良小贼杀得全军覆没了。”

    柴绍坚持,李渊还是不许,还当场敲定由勇谋兼备的段志玄去担当此任,柴绍无奈退下间,李二又建议道:“父亲,既然李密有意骗你去河内会盟,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就说段志玄只是开路先锋,约他李密出兵攻打临清关杀入河内,与我们会盟于河内郡治,更加有力的牵制东都军和陈应良。”

    “李密那条老狐狸会上当吗?”李渊笑着问道。

    “以李密之jian诈,没有确认我们的主力东进河内,当然不会轻易出动主力。”李二说道:“不过孩儿认为,李密虽然不会出动主力,却一定会出兵,因为他也想引诱我们东进河内,按照约定出兵攻打临清关,无疑是诱骗我们东进为他分担压力的最好办法。”

    李渊点了点头,立即同意接受李二的建议,也马上和儿子商量起了具体细节,李渊在场的另一个儿子李建成却始终没有说话,还把目光转向了东都的方向,心中喃喃,“贤弟,真是想不到,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很可能会是在生死沙场之上,真的到了那时候,我们该如何相对?”

    …………

    也是凑巧,恰好就在李渊叛军夺取霍邑城的同一天,陈丧良难得放下繁忙公务,借口演练火器,率领自己的心腹亲兵北上来到了华夏肚脐之称的邙山之中,而在群山环绕的邙山深处,一处被陈丧良嫡系军队严密看守的盆地上,正有十二门崭新的青铜滑膛火炮在等着陈丧良。

    有陈丧良这个穿越者指点,负责铸炮的袁天罡当然少走了许多弯路,直接就铸成了前细后粗的炮身,降低了炸膛危险,又准备了擦洗炮筒残余火星的缠棉炮杆,还有安装了估算射程的标尺,同时袁天罡的数学天文特长,也保证了这些青铜炮拥有相当高的标准精度,直接跳过古代火炮发展中炮弹必须专炮专用这个环节,做到炮弹基本能够通用,降低了cao作难度,也增加了气密度,继而增加了射程和威力。

    应陈应良的要求,袁天罡指挥自己亲自训练的炮手让每门青铜炮都进行了一次试射,试射的结果令陈丧良十分满意,十二门炮有三门准确命中两里外的目标,余下的也偏差不大,而距袁天罡介绍,这些炮最远能够打到九百余步,射程远超崔弘丹发明的八连发床子弩,装填发射的速度更是远胜十倍不止,且威力远胜。惟独让袁天罡遗憾的是,八斤重的炮弹体积稍小,打不中目标就等于无用,还有炮身太重,在山路和小路上搬运不便。

    “威力不小,只是还没有体现出来。”陈丧良微笑说道:“这里是山区,前段时间又多雨,土地太过柔软,等这种炮弹打到了坚硬实地上,跳起来的时候威力更大,欧罗巴那边用这种炮,最高记录是一炮打死三十二个人。”

    袁天罡表示难以置信,陈丧良笑着也不解释,只是又说道:“至于炮身过重的问题,也可以通过其他办法解决,等我们解决了铁炮容易炸膛的问题,就可以铸造铁芯木壳炮,那炮身就轻多了。”

    “留守,那下官是否继续组织工匠解决铁炮的问题?”袁天罡赶紧问道。

    陈丧良摇头,说道:“来不及了,暂停吧,等以后再说,记住,一定要让将士严格保密,不许走漏半点风声。再有,把我们的铸炮模具泥范全部毁掉,只保留图纸规格,参与铸造的工匠也全部登记造册,将来出征时我要全部带走。”

    “为什么?”袁天罡疑惑说道:“参与铸炮的工匠,根本不知道他们造的是什么,模具泥范和炮弹什么的,都是找不同的工匠制作,除了留守和下官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全部环节,用不着这么保密吧?再有,留守你带着他们出征,在营地也没办法造炮啊?”

    “小心为上,要防着有人不惜代价的仿造,找齐知道所有环节的工匠。”陈丧良随口回答,又道:“至于为什么将来出征时要把他们带走,将来你就明白了。”

    袁天罡茫然答应,陈丧良又命令众军将青铜炮分拆包裹,运回军中严密看管,这才领着众人返回洛阳。结果进城刚进到自家院中,替陈丧良负责机密事务的长孙无忌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向陈丧良说道:“兄长,我meimei已经带着你的两个儿子顺利抵达弘农,见到了舅父,听报信的人说,舅父的病情已经大好,能够下地走路,只是要我meimei她们在弘农多住一段时间。”

    陈丧良点点头,道:“多住就多住一段时间吧,反正没多远,随时都可以回来。对了,我表叔怎么样?顺利到任没有?”

    “到了,也已经上任了。”长孙无忌点头,又疑惑说道:“兄长,就算李叔父有弃职之罪,可也是事出有因,你怎么请越王殿下把他连贬三级,派到那个穷乡僻壤去当县令?太委屈他了吧?”

    “将来你就知道了。”陈丧良拒绝回答和解释,还又把目光转向了西北面的天际,看着李渊叛军所在的方向,心中喃喃,“差不多准备好了,李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