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金世莱的跑商第一夜（加更）

    一顿午饭，郁小闲一个人消灭了大半只土鸡，一大碗米饭，然后就带着桃红水红两姐妹去干活。在郁小闲的指导下，两个姑娘很快就上手了。其实这个活很简单，把旧衣服消毒浆洗之后晒干，只要把很破的部分去除，然后折起来打包送回去就可以了。整理被褥和棉袄就难一些，还要把所有的棉花除掉杂质再翻新弹好，做出新的被褥里子。郁小闲准许她们两个请帮手，留给她们两贯钱作为请人的费用。

    郁小闲估算时间，金郁商队的车马要在天快黑的时候才能到达，于是她又让大罗跑了一趟南陵的商业街，把街上的几家布店的各种布头子都收罗了来，回程的路上，她在车内换好了男人的衣衫。等到了吴嫂家，正赶上金郁商队到吴家，很快吴家的院子就被塞满了。累了一天的二十几个商队成员，被吴哥吴嫂等人热情地迎接进了屋子。郁小闲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她们是吴嫂请来帮忙的邻家大嫂。

    大罗看见兄弟过来了，赶紧打招呼，二虎等人全部喊郁小闲为二爷，那份尊重，让金世莱也觉得很惊讶，看来仙姑在商队里还挺爷们，把手下管教地极好。吴家在后院里摆了三桌子饭菜，有鱼有rou，还有些淡米酒，地道的农家饭。主人家热情招呼大家落座，让那些赶车的汉子有了回家的感觉。

    金世莱的适应能力极好，昨晚没有怎么睡，上了车就熟睡到了丁家镇，被人叫起来吃了午饭。上车之后不久又睡着了。连小罗都佩服这次主家找来的合作伙伴，这位爷可真是能睡呀。到了吴嫂家，金胖子算是睡饱了，吃到了可口的农家饭，他热络地招呼商队的兄弟。仿佛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一样，看来他真是不和郁小闲外道。

    吴嫂家的四间能住人的屋子被整理出来了，用床板铺出了大通铺。垫上了薄褥子，放上了干净的被子任由这些人自由组合居住，吴嫂一家带着桃红水红都借宿在其他邻家。吴大哥和他的两个小叔子还预备帮着上夜看守车辆上的货物。吴嫂还悄悄对郁小闲说到：“太太。我在柴草间铺了一张干净的小床。您就在那里歇着。”

    郁小闲雇佣的五个车夫，还有大罗小罗愿意一起挤在一间大些的屋子里睡，金世莱的队伍里一共是十六个人，罗家的商队都是一个车配两个人，标准的跑长途的配置，金世莱的车子装满了货物，所以才占用了郁小闲的车子。那十四位跑商跑惯了的伙计对吃喝，还有吴家人侍候牲口的服务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住处，他们是极不满意，十六个人要分开睡在三间屋子的大通铺上。条件也未免太简陋了。

    这商队里别的人到可以忍住，偏偏一位少奶奶罗陈氏带过来的管事不干了。他找上了金世莱，言语多有不敬。他不客气地说金世莱太小抠了，跑商连客栈都舍不得住，还有跟一群不知道什么出身的人混在一起跑商，要不是去了丁家镇，耽误了行程，现在他们就到了芜湖，住上了客栈，也省得明早赶路，多花一天的食宿钱。

    郁小闲当时就跟金世莱一起商量事情，面对这样的挑衅，她不便管金世莱的人，就静悄悄地看着金世莱如何处理这个挑头抱怨主家的管事。金世莱也是个有血性的的男子，这么多年的老板也不少白当的。他没有发火，和气地问管事的说到：“陈松，你觉得这趟是帮罗家跑商，还是帮我这个姑爷跑商？”

    陈松傲慢地说到：“自然是姑爷自己跑商，我们不过是主人家派来帮着姑爷，带着姑爷入行的人。本来姑爷只要听我的，这趟买卖几天就能往返，赚几十两银子，何必跟着外人，被外人哄骗了。”

    金世莱有点怒了，对陈松说到：“这么看来，倒是我这个学徒不对，得罪了你这个师父了。”

    陈松不知死活地说到：“不干，小的也是在真心帮姑爷。临走时，我家小姐是再三交代了的。”

    金世莱拿出五两银子交到陈松手中，说到：“既然是这样，你拿着这银子去县城驻店，明早雇车回宣城吧。我告诉你，我金世莱借了岳父家的车马来跑商，答应了分一半的纯利给罗家。我才是这次跑商的头，轮不到你这样的人替我当家。还有商队是罗家的，轮不到你打着陈家的排头来指手画脚。我金世莱也不是依靠岳父家的软骨头，用不着你这样的指教。”

    金世莱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平日里一副笑弥勒的摸样，可真的发起火来也是极为可怕的。陈松本来以为这位姑爷是想通了，想依靠岳父家发家，因此才趁着这次丧事依附了罗家，也顺势拿走了一份罗家的财产，弄得他家小姐有些不快。现在他就是瞧不起金世莱，以为这一趟能够拿捏金世莱，帮小姐出气，结果没想到在金世莱这里碰上了硬钉子。

    郁小闲对金世莱如此的作为是拍手叫好，她对大罗说到：“你现在赶车送陈管事去集市那边的客栈住一晚，我们这小地方留不得这样的贵客。”

    陈松愤然整理行李准备离开了，罗家商队剩余的十三人也不敢做声了，金世莱对那十三人说到：“如果还有谁不想跟着金某干，就直接说出来。这次罗家出车马人手，我金家出本钱，均分此次的纯利。这趟买卖的事情，我金世莱说了算。此时不服金某，不愿意走的人，等路上再给爷出幺蛾子，我绝对会狠狠收拾他。”

    那剩下的十三个人自然不敢得罪姑爷，于是忙着表露了忠心，匆匆去屋里睡了，赶来一天的路，明天早上还要赶早，再不歇，人可真的受不了。郁小闲对大家说到：“你们全部都可以歇着，晚上有人守夜。”

    等大家散去了，果真吴家兄弟已经邀约了村里的年轻人在附近看着人不准靠近停货物的院子。郁小闲在收夏粮的时候帮了一个村子的人，只要吴家人说一声，大家都会自发过来帮忙。不然就是准备十五头骡子的草料和牲口棚子，吴家的三个男丁都忙不过来。

    郁小闲虽然很累，却不能立刻就寝，她对金世莱说到：“金爷，今天是真爷们，小弟很是佩服，不过我还有事要问，你那八车货到底是如何的品质，本钱几何，到了芜湖也好找合适的商家。”

    金世莱是个商人，自然对自己准备的货物和本钱，心里有一本帐，他带着郁小闲到了自己的车边，撩开车子，介绍货物。六车宣纸价值整整四百两，有三家著名纸铺出产的上等好纸三车，价值二百八十两，还有普通小铺子出产的纸一共三车，价值一百二十两两。另外一辆车里是一些宣城的中草药，还有一车是半车草药，还有一些山核桃和小蜜枣，是金世莱预备走关系的土特产。

    郁小闲没有动那三车有名作坊出产的好纸，却让金世莱立刻把三车杂牌的纸整理一下，分出三车不同品级。金世莱不解，郁小闲说到：“名家做的上等纸，都是一张一张挑出来的，有着本坊的特殊标记，里面绝对没有次品，就是商家去宣城收，也不一定一下子能得到三车的数量。这些不要卖给芜湖坐店的纸商，直接卖给来打货的别处的商人就赚得多了。那三车小纸坊出产的纸，里面一定也有上等货，你把上等货挑拣出来，就说是你的金家纸坊出产的，用合适的价钱卖给本地的纸商，通过这一次打出名声。来以后你在办货，就专门挑小纸坊的上等货，做上金家纸坊的标记，这价钱就上来了。剩下的中档，低档货，你可以让人在书肆边上散卖给小店铺，读书人，价钱比本地的纸坊便宜，不消一个下午就能卖完，虽然麻烦些，可绝对能赚些钱。你那些药材和特产也要分一分，这些交给我的人吧。”

    金世莱很赞同郁小闲的分析，立刻指挥着自己带来的那个伙计同自己一起整理，郁小闲则把水红桃红都喊来，她们两个跟着老秋头学会了分拣药材，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一车子药分了等级，分别包好。吴嫂和她的小姑子帮着给山核桃和小蜜枣分类了等级。

    郁小闲把事情分好了，就去梦周公了，灶间的床很硬，郁小闲累了就不在乎了。等郁小闲一觉睡醒之后，发觉天还没有亮，她点燃油灯去外面看，发现金世莱还没有睡，她就走过去帮忙。

    金世莱看见她拿着灯过来，赶紧说到：“吹灭了，这可是纸。”

    郁小闲有点迷迷糊糊，金世莱的话提醒了她，她赶紧灭了灯，问金世莱，：“天快亮了吧，你就这样分了一夜的纸？”

    金世莱不以为然地说到：“做事马虎不得，要做就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