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夜话

    郁小闲被路云虎感动了，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说不要她为钱去吃苦，不要去冒险。这个才认识三四天的哥哥却想到了给她大笔的财富，不要她受苦。也许很多女孩子上当是因为男孩子说的甜言蜜语，就如同某人说过，就是卖血也不让自己的女人去打工受苦，可路云虎默默做完这些事才平淡地说出了这些话。

    “还好我们只是好朋友，不然我真要多想，路云虎，你真是个好人。”郁小闲压制着自己的感动，关切地问到：“你明天就走了，九月初二才会再回来，对吗？”

    路云虎板着脸说到：“你别这样和我说话，这样我会舍不得回去，修行的人是永远不能太留恋一件事，一个人。要是我不能镇定地回去，老头子要笑我了，你的事情也就没有指望了，现在我就走。”路云虎说完就往密道外面冲，他的动作过于迅速，让郁小闲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怪人，有些时候真是难以琢磨，大约是因为是孤儿，又有离奇身世造成他如今的古怪性格。温情的时候可以感动人，给郁小闲的那种感觉如春风一样入人心扉，让人终生难忘，多多少少有些良人的意思。可当他不会表达的时候，不理解他的人会把他当神经病看，在郁小闲眼里就是孩子气。不过对于郁小闲自己而言，路云虎可以做她好朋友，就是默默待着也是舒服的，这就是郁小闲对路云虎的评价。

    人的个性里多少会有一丝不正常，郁小闲觉得自己的思维也有挺多不常规的东西，可是教养把这些包装地合理了。所以没有人会觉得她不正常。郁小闲也思考过，这些不正常来源于什么，结果她分析出来的答案就是，她小时候得到的父母关注太少了，她出生的理由就是当救生包，所以她比同龄人过早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委屈自己学会了变通。遇到路云虎算是她找到了一个自我释放的理由，那些不能对别人说，不能在别人面前显示的东西都可以在路云虎面前暴露，这段友谊真是弥足珍贵。郁小闲甚至觉得没有白来大明一场。

    子时已过，郁小闲还是不愿意留在密道里过夜，在金斗观里住着，又觉得早餐是个问题，于是她走出了密道，带着路云虎给的金子，从金斗观里借来的一百两银子，在半夜三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的脚步虽然恨轻。却还是惊动了旁边屋子的锦娘。

    锦娘轻轻拍着郁小闲的屋门，问到：“太太，是你回来了吗？”

    郁小闲把门打开了，说到：“是我，不好意思吵醒了你，我走了不少山路。就是想早点回来歇着。”

    锦娘恭敬地说到：“太太，这两天山里的谣言很多，太太即便是修行的人，也要注意。家里的老小还要靠着太太照应。”

    郁小闲听到谣言两字。心里有事就睡不着了，她干脆让锦娘进了自己的屋子。拿出一个大靠枕，让锦娘躺下和她聊一会儿天。锦娘的见识都藏在心里。主意也是一等一的周到，听一听没有什么坏处。

    锦娘的身子比前半个月好多了，这全部得益于郁小闲让她吃极为细碎的食物糊糊补养内脏，郁小闲走后，锦娘体会到了黄鳝瘦rou红枣糊糊的滋补效果，让梅管家每天都安排人给她这么吃着，现在她的脸上都有淡淡的血色了，对此她十分感激郁小闲的照顾。

    锦娘小声对郁小闲说到：“太太，你叫我们去外面躲了一天，说家里不过是损失了三头牛，两条狗，其实不然，我们的猪也成了干尸，只留住了一只小母猪，那些鸡也死相恐怖，三只鹅和那只小母猪躲在了茅厕里，算是家里仅剩下的活物了。您走后，梅管家打听到附近好几处地方都莫名其妙死了人，有的还是全家死光，一共是十三口人。山上的人都在说是棺材木林子里的妖怪出了来，把人和牲畜的精气采光了，吓得靠着棺材木林子的人家都在搬家。”

    郁小闲说到：“我们家的山产挨着棺材木林子最近，中元节去县城的时候，中元节之后从县里回来都有人看见了，肯定有人来打听我们家的事情，你们怎么应对的？”

    锦娘说到：“梅管家没经过这样的事情，这次是我出来做主的。太太既然让我们都搬走，说法师帮我们家净化山产，让全家躲过一劫，就是我们家的福气。若是我们直说，肯定会闹出更大的谣言来，对我们家不好。于是我就告诉梅管家说，对外人就说，老太爷给我们老爷托梦，说是中元节要准备大量的牛羊鸡犬祭祀山鬼，活人不得在山林边走动，所以我们就准备了很多祭品，在县城的宅子里避忌了一晚，躲过这次的劫难。然后又找人编排老太爷的穿着打扮，让人觉得他现在成了山神土地之类，这样就圆满了。附近的人家只当我们有保家神，就不会说些对我们家不利的事情了。”

    郁小闲觉得锦娘的处置很有危机公关的风范，于是她对锦娘说到：“这件事你处置地很妥当，再说梅管家带着我们的人搬离这边的时候，还让徐家的人去远处的李家避祸，王小二跑去柳家那边说了一声，他们安好，也算是我们家积德了。”

    “是啊，我们家的死猪和死鸡，柳家的两个媳妇都看见了，吓得脸都白了，她们本是不信的，还是小树吵着要去外婆家看法事，这才全家去了丁家镇，保他们全家都平安了。只是留下看家的老狗，也是和我们家的猪一样死法，让他们后怕。我已经做主把山里这些能找到的家畜尸首全部烧了，又在烧埋的地方撒了石灰和雄黄等物，太太觉得我的处置可否得当？”锦娘说到。

    郁小闲说到：“锦娘jiejie这次多亏你了，这样处置是最好的。对了，除了这个家里还有什么事情，你要说道一番？”

    锦娘说到：“一下子损失了这些牲畜，梅家舅母可伤心了，梅管家近来就是为钱发愁，太太这么辛苦也是为了这个吧。如今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听梅管家说，您打算在节后出去卖草药的，我打算做些针线给你带去卖，也算进了我一份心。我和招娣现在是吃闲饭的，连蛐蛐都会跟着寻些山货了。”

    郁小闲拍拍锦娘的手背说到：“你大可不必这样想，我如今借到了一些本钱，打算先把县里的那块地收拾出来，你就在那边管事，给家里赚些银子，顺便和县里的大户人家的女眷认识一下，筹划招娣的婚事。到了十一二岁不找好人家，好儿郎都要被别人家定下了。我很快又要出门一趟，中秋在即，我要办货赚些钱，也要买些布匹回来给我们一家人做冬衣。”

    由于屋里没有点灯，郁小闲看不起锦娘的脸色，只听见她略有忧伤地说到：“meimei，我知道你做很多事是想把招娣推回我身边，可我谢谢你之后，还是要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她虽然没有冰月聪明，可她是蛐蛐的jiejie，太太还是要当她是亲生女儿一般才好。”

    郁小闲心里咯噔一下，她觉得锦娘这个人实在是太有观察力了，自己对招娣和冰月的心思，她看出来了，还点破了，就是要让自己不要放弃调教招娣。招娣能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她的福气。

    郁小闲说到：“你让我管，我只能说尽力了，你是她亲生的母亲，更要尽力，很多调教也要招娣识得。”

    锦娘说到：“只要我没死，就一直会劝她。这个孩子现在有些怕你，要是你还是把她当在徽州一样看，我就心安了。”

    郁小闲没有说话了，对锦娘说到：“jiejie是睡在我屋里，还是回去，要是不回去，你和我一起睡。”

    锦娘回答说：“我打搅太太了，我回屋去，相公和招娣夜里总是不盖好毯子。现在已经入秋了，山里冷，容易染上风寒。”

    郁小闲扶着锦娘起来，送她去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才关门睡觉。招娣的事情以后还要尽些心力，不能让锦娘为难，这个锦娘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很得力的帮手。

    郁小闲这一觉睡得很沉，次日大约十点才醒，锦娘已经把她回来的事情说了出来，梅管家是专门在山上守着她睡醒，如今好多事都缺银子办，那一百两银子要是买了牛和猪，鸡等牲畜就不能剩多少了。钱少要先办什么事，再办什么事，梅管家总要有个请示。

    梅管家的愁容让郁小闲看着不爽，她先把一百两银子和四十多两金子拿了出来，对梅管家说到：“这些大约是五百两银子，朋友借的，日后再还，你先拿去当家。先带着舅母，王顺子买牲口去，钱的事情，我有办法，您老就把眉头舒展开了。”

    好大一笔钱呀，梅管家的眉头顿时就舒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