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意温存
霜染枫叶红，千倾流水漾。 落叶彼岸，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无法与你携手天涯，终只能遥遥相望，终是沦为天涯之遥。 心，咫尺天涯。 是谁关上了心底那一道门，乱了浮生繁华，终是乱了天下？ 我们凝望着对方，遥遥走来，彼此相遇，岂知那一瞬只是擦肩而过。 我们匆匆走过，未曾并肩而行过，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走开，蓦然回首时，才发现这一照面便是一见倾心，眸中写满了眷恋，深深凝望，奈何······你已走远。 我们只有回望着对方的背影，深深的叹息这眷恋。 这条路的尽头不会有你，那么就让我们彼此站在对立对等的高度，因为只有在路的尽头彼此才会转身，遥遥相望。 风卷几度霜寒，心已凉，叶落不知秋。 “墨香，我的时间已不多，在回宫之前，我们能放下彼此的身份，放下心中的间隔，开开心心的走完这一段路吗？”孟珺瑶轻轻微笑，只要一点点温暖便够了，那么以后在转身之时，这温暖依旧在心间。 红叶纷飞，墨香一袭红衣随风舞动，弱水河畔，那女子也是一袭红衣，临风而立，衣袖随风舞动顾盼生姿，白皙的脸上眉眼含情，樱色的唇轻轻抿着，嘴角勾勒出笑容，等待着他的回答。 墨香深深凝望住她倾世的容颜，轻轻点头。 彼此守住最后的眷恋，哪怕是假意的温存也好，然后分别之时便是陌路天涯。 骑马渡过弱水河畔，前方是一片竹林，竹叶已残败枯黄，地上厚厚的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孟珺瑶回首望向对岸的枫林，漫天红叶无尽纷飞，绚烂美丽，然而向魔咒一样，那些红叶无论如何也飞不过弱水河畔，只有少数的叶子掉落河水中随波逐流，永远也上不了岸。 以水为界，河岸两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场景，一边红叶纷扬，鲜活艳丽，然而另一边却是枯叶残竹，凄迷斑驳。 孟珺瑶骑在马上，缓缓行进，回望着身后的景色，思绪万千，她想象着当竹叶变绿时，此处又是怎样美丽的一幅画面，那时尘世的喧哗都会沉寂在这林间吧。 只可惜，此时节枯竹残叶，犹如这天下，气数将尽。 她笑了笑回过身来，发现墨香不知在何时已跃下了马背，一袭红衣的他牵着马儿，侧身立于林间，阳光照射下来，光鲜亮丽的红衣下，那个人神色怅惋，惹人怜惜。 “怎么了？”孟珺瑶翻下了马背，牵马上前。 “快到了，前方是埋葬历代乾坤居门下弟子的地方，出于对逝者的尊重，我们步行过去吧。”墨香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重要的地方，怪不得你不愿我跟来，怕我一个外人窥视了你门中禁地？”孟珺瑶的语气有些失落，有些怅然。 “你想多了。”墨香皱了皱眉，轻轻摇头。 孟珺瑶笑盈盈的望着他，说道：“那好，我便将此地透露给乾坤居的仇家。” 墨香望着她，见她眼神中带着戏谑，当下便知她是开玩笑，他轻轻笑了笑，说道：“此处设有结界，外人只能走到弱水河畔，以水为界，以水止步。” “哦？”孟珺瑶轻轻蹙眉，满眼疑惑的问道：“那我这个外人是怎么进来的？” 墨香笑叹：“你不是外人啊。” “嗯？” “算起来，你要叫我一声师叔。”墨香眉眼间尽是笑意。 “······” 孟珺瑶揪扯着衣袖，闷声不语，看着那个人假意微笑的神色真是恼怒，“哼！”她瞪了墨香一眼，拨剑削断了身边的一棵竹子。 “喂，这竹子很珍贵的。”墨香无奈的说道。 “嗯？”孟珺瑶一脸疑惑，这一片竹林不知有多少竹子，能珍贵到哪里去。 “这是血泪竹。”说着墨香伸手指给她看，只见竹节之上有一块暗红的斑纹，恰似一滴血泪，应了其名。 孟珺瑶细细看去，甚是惊讶：“这竹子还真如其名，我以前都没有见过。” 墨香笑了笑，说道：“这竹子只有在此处才能生长，很珍贵的。” “这是为什么？”孟珺瑶不解的问道。 墨香皱了皱眉，“传说这竹子上的泪迹是情殇之泪，是每一个错过情缘之人落下的泪。”他望着孟珺瑶，叹息道：“前方埋葬的许多人，都是为了这天下而放弃了儿女私情，他们生生错过了自己的情缘，埋葬在此处时，那一滴无奈的泪凝血成珠，染落在这竹身上，烙下了这些触目惊心的印记······” “哦······”孟珺瑶低下头，有些失落，这故事真是凄美，不知道下一个落处情殇之泪的人会是谁？ 黯然伤神间，她抬头偷偷看了墨香一眼，只见他怅然失神，眼角那一颗殷红的坠泪痣就像一滴血泪，仿佛随时都会滴落，落泪成殇，那凄美迷离的眼神惹人怜惜。 将来他也会埋葬在此处吧，将来他又会为谁落下这一滴情殇之泪？ “不过那些只是传说······”墨香叹息道：“说不定只是水土的原因，这里的土可是——”一句话未说完，他便皱起了眉。 孟珺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地上有马蹄踏过的痕迹，显然非他们所为。 “这林间落叶不断，先前没有注意到这被遮去的痕迹，看来是有人来过这儿。”墨香俯身拾起一片落叶，细细的端详着，他又看了看四周，那蹄印是朝着一个方向的，再无新的痕迹，“看来此人还没走，会是谁呢？”他皱眉思考着。 乾坤居的弟子基本不会出来活动，而且此处设有结界，竟然有人来这儿，为何来这？ 究竟是谁？ 竹林尽头是一片坟地，此时一匹枣红色的马儿跪卧在一座新坟前休息，马儿打着响鼻用头蹭了蹭一位男子，墨香和孟珺瑶正赶到此处，“是你！？”发出声音的是墨香。他们认识？孟珺瑶疑惑的望向墓前坐卧的男子。 这男子身着一袭紫色绸缎的长衣，领口袖口处纹着繁复的花纹，男子身形修长，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墓碑，只见这一双手也是修长白净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白净的羊脂玉扳指，再看那模样，也是白净俊俏的一张脸，眸中满是深情，眉眼却尽显风流，孟珺瑶暗想风流贵公子这几个字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师叔，你终于来了。”贵公子侧目，望向墨香，平静地回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