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晨曦
房间里点着蜡烛，重重纱幕拖长至地毯上，桌上香炉里冒着青烟，一种沁人心神的香味弥漫在房间内。 “这种香是我特地配置的，对你的病有好处，如果你闻不惯的话可以对我说。”墨香笑了笑，对轻纱幔帐后的人说道。 这种香本是安心凝神之用，然而当这种香味弥漫在鼻息间时，孟珺瑶的心却更加乱了。 她双手抱膝，蜷缩在床角，被子划落到了床下，身着中衣的她在角落里瑟瑟颤抖。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答，墨香皱了皱眉掀开了轻纱帷幕。 当看到床角瑟瑟颤抖的孟珺瑶时，墨香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拾起床下的被褥，将孟珺瑶紧紧的包裹在里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孟珺瑶望着他，眼神有些恍然，颤抖着说道：“冷······这里冷。”她用手按着心脏的位置，抬眼缓缓的望住了他，说着：“这里没有可依靠的东西，很冷。” “唉，我理解，身处深宫之中多少会有些失落，不过你放心，烨鸿这小子会对你很好的。”墨香笑了笑。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他也非良人。”孟珺瑶字字如珠，悲愤的说道。 “那么你想要什么？”墨香问道。 “一个可以给我温暖的怀抱。”孟珺瑶目光闪烁着，楚楚动人。 墨香皱眉，柔肠百转，多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伸开手臂，怔了怔，动作便僵住了。 孟珺瑶望了他一眼，轻轻靠在了他的怀抱里，将脸紧紧贴在了他的胸口。 “有人对我说，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位置，靠近胸口的位置便不会再冷了。”她在他怀中轻轻说着。 祸起红颜倾天下，墨香终于明白师父当日所说，这女子当真是红颜祸水，自己差一点便动摇了心中的念，一念至此，他推开了怀中的人儿，望着孟珺瑶，冷冷说道：“请记住，你是帝后，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唯爱不能，这世间你唯一能爱的人便是烨鸿。” “啊哈？！去爱一个即将失去天下的帝王，到时候陪他一起殉国，多么可笑······”孟珺瑶不屑的笑道。 墨香皱了皱眉，捏着她的下巴，慢慢抬起，看着她的眼，说道：“这天下终将是他的，当他君临天下的那一刻，陪在他身边的人将会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的好听。”孟珺瑶别过脸说道。 “一年，给我一年时间，我会让他君临天下。”墨香松开了手，说道。 孟珺瑶仰着脸，泪水夺眶而出，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人想要的是什么了，原来天下才是至重，每个人都是这样······ 晨曦。 蜡烛已经燃至尽头，烛台上蜿蜒流下的蜡如划过脸颊的泪痕。 孟珺瑶推开了窗户，晨光一缕缕照射进来，房间明亮了许多，“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她笑了笑喃喃说道，然而浮肿的脸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一夜未眠，一夜泪。 当泪水流干了一切都会好的。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孟珺瑶闭上双眼，用力呼吸着清晨的空气，阳光将她的睫毛染成了金色，这一刻心里终于有了些暖意。 你是烨鸿之妻。 你是当朝帝后。 那又怎么样，烨鸿非良人。 她爱的那个人就在此处，那个笑容凄美的人儿就在这里，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幸福啊！孟珺瑶睁开了眼睛，眸色坚定无比—— 墨香，我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宫墙深深，重重屋檐下，花影斑驳，风吹动屋檐下悬挂的铃铛，清脆的响声飘荡在风中。 候鸟已南飞，护花铃声多寂寥，墨香一袭红衣坐在走廊的石栏上，他靠在柱子上，用手中的棋子轻轻敲打着栏杆，静静地看着晨曦的太阳缓缓升起，光晕慢慢地照亮了四周的景致，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天下之局慢慢清晰。 十年前，帝王星落，帝君驾崩。 那一年烨鸿在纷争中坐上了帝君之位，他是庶出，名不正，言不顺，不但连各个诸侯王不服，就连他的二弟烨华都引兵离开了帝都，自居一方。 当今天下虽名归帝君烨鸿，然而各个诸侯国却手握重兵，近年来帝都的旨意各国更是渐不奉行，如今的帝君如同摆设，无人放在眼里。 帝王之位，人人都在窥视，然而至今还未有人起兵夺之，他们不是不想，是不能让别的诸侯国坐收渔人之利，因此这十年间天下才相安无事。 表面相安无事，实则勾心斗角，机关算尽。 战乱一触即发，大家都在等待着时机。 天下之局，是时候落子了。 墨香拽紧了手中的棋子，棋子底部刀刻的痕迹摩挲过皮肤，他挑眉一笑，目光闪动，天下终会一统，帝都这边已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要下的第一步棋，是先削弱各诸侯国的实力。 施以小利，便会有人失去应有的理智，墨香的眸色由淡转浓，望向天空，云端太阳刚刚升起，红云似锦，他笑了笑，这天下终将握在帝王之手。 “胡闹，胡闹！”烨鸿在堂内走来走去，一脸不悦。 “臣妾只是希望能帮你做些事，顺便出去散散心。”孟珺瑶咬了咬唇，跪在地上说道。 “你可是帝后，如今战乱一触即发，出使诸侯国有多危险你知道吗？”烨鸿拉高了声音，皱眉说道。 “不是有墨大夫同去吗？”孟珺瑶眉毛一挑，笑道。 “他是我师叔，也是你的长辈。”烨鸿提醒道。 孟珺瑶一笑：“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我可没——” “臣妾谢主隆恩。”孟珺瑶只当没听见，忙打断了他的话。 烨鸿沉默了。 孟珺瑶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好了，这次有我这个帝后帮你，保证事半功倍，再说跟在墨香身边，我犯病的时候就不用怕了。” “也罢，就随你吧，不过这一路上你要听师叔的安排，千万别泄露了身份。”烨鸿停下脚步望着她说道。 “知道了。”孟珺瑶高兴的笑了笑。 “还有——”烨鸿皱了皱眉。 “什么？” 烨鸿似笑非笑：“你也要叫他师叔，不能乱了辈分。” “——哦。”孟珺瑶眨了眨眼，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