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惶惶
最近，北桑皇宫里有点乱，据说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比前些日子北桑皇迎娶西凉国的金锣公主还大的事么？ 是的，这件事比天还大。 还会有比天还大的事？ 怎么会没有，你们难道还没听说吗，刚迎娶来的金锣公主昨夜死了，死在了北桑皇的的床上。 那死相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啊，**的身体全身是伤，七孔流血，死不瞑目。竟是被皇帝陛下活活折腾死的呀。 啊... 金锣公主死了，不论萧楠天多么努力封锁这个消息，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不胫而走，不日就传到西凉国老皇帝的耳朵里。老皇帝气得心脏病突发，差点背了过去。 金锣公主死了，好不容易与西凉结成的联盟不过短短的几日又断了，北桑皇宫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开始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时刻警惕着末日的来临。 一个月之后，西凉向东杞投降了。这意味着，下一个被宰割的就是他们了。 老百姓们依旧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一些对政治敏锐的商贾文士已经察觉到这个国家气数将尽，他们开始着手谋划自己的未来，迫不及待地纷纷举家东迁，想在大战来临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处在深宫内院的沐瑶并不知道外边的状况，她最近有点忙，整天起早贪黑地泡在御书阁里啃医书，试图在浩瀚书海中找寻有关血蒂子的蛛丝马迹。 血蒂子：远古上神南罗冥君，罪于天帝，入无底之渊，神体腐化处，血莲开。——摘自《源始》； 血蒂子：又名血蒂莲，长于无底之渊，食之可返老还童，得亘古长生——摘自《山海奇谈》； 血蒂子：长于阴寒深渊，其花呈光华血色，成双盛开，绽放如莲，故又名双生莲，剧毒之物——摘自《神农经》； 血蒂子：俗称双生莲，长于冥渊之地，形状如莲，鲜红如血，花开无味，剧毒无比——摘自《本草汇编》； 血蒂子：或称血蒂莲，双生莲，无底之渊的上古神花，百年开花，花期甚短，得之可得长生不死——摘自《民间杂记》； 以及—— 纳兰公子的病症：每逢十五月圆之夜，气血失调，体内火气中烧，五脏肺腑剧痛无比，全身皮肤瘙痒难耐，每逢发病，身上都会退掉一层皮,目前未出现溃烂现象。 她娘鬼夫人病症：形貌溃烂，长出黑色鳞片，每逢十五月圆之夜，神智失常，莫名消失在山野间，一连三四天不得踪迹，... 静夜时分，雪清宫中，灯火阑珊，沐瑶正伏案疾书，专心致志地整理着手头搜集的有关血蒂子的资料。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着那本薄薄的笔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里隐隐有些气馁。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血蒂子的了解依旧没有什么进展。毫不夸张的说，她几乎看遍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医书，从官版的岐黄典籍，医药汇编，到民间的万物纲目，草木杂谈，甚至不是医术的书，只要是能拿到手的，都被她翻了遍。只是记载有血蒂子的实在稀少，往往好不容易寻得蛛丝马迹，细细一看，却只是她已经掌握了的毫无作用的只言片语。她不由得思量，世上书籍浩瀚如海，她这般大海捞针般摸索也不是办法。 “公主，夜深了，您还不歇着么？”这时，碧落拿着裘衣走了过来，为她披上。 沐瑶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略带疲惫眉心，淡淡开口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再过片刻便子时了。”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公主...”碧落欲言又止，眉宇间透着隐隐的担忧。 “还有何事？” “公主，奴婢今日听说...听说...” “说什么？”沐瑶眸光清明地看向她，有些奇怪这丫头平日里口齿伶俐的，何时变得这般不利索了。 碧落定了定心绪，像是鼓足了勇气：“奴婢今儿个听小李子说，东杞的大军就要打过来了，修罗鹤炳就要攻过来了，北桑很快就要...” 国破山河亡，所有的人都小命不保？然而，小小的婢女即便用尽了勇气，也不敢把话说全。 沐瑶愣了愣，半响才明白她要说什么，她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嘴角兴味地勾起：“你是如何知道这事的？”后宫女人不得参政，妃嫔们或许一知半解，小人物就连朝政的概念都不知为何物，这些小丫头，对于宫里哪个娘娘最受宠，哪个娘娘与哪个娘娘有恩怨，哪个公主性子最刁蛮向来了如指掌，而对于这种国家大事，就只能道听途说了。 “回公主，奴婢听小李子说的。” “小李子？” “小李子是御膳房烧水的公公。” “那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他听掌勺厨子张公公说的，张公公听王公公说的，王公公是御膳房的老管事了，他年纪大，懂得多...”说着，碧落又隐隐担忧了起来，她的眼里写着恐慌：“是这样吗，公主，万一他们真的攻过来了，我们会不会...听说东杞的修罗将军鹤炳是极其暴虐之人，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 闻言，沐瑶淡淡地垂下了眸。 早在十年前，东杞掌权的殇太后就毫不掩饰地表露了一统天下的野心，只可惜，她一介女流之辈，人们除了讽刺讥笑谁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直到六年前，东杞的修罗战神鹤炳如一阵狂风，席卷了整片东南大陆，统一了东南领域，又气势汹汹地向西北进攻，短短两年不到又将西北的大小国家或吞并或毁灭，无论他们怎么搞联盟，怎么抱成一团，都没能抵住这股仿佛来自地狱之风的强势入侵。鹤炳率三十万大军，从南到北，扫荡式进攻，直逼处于最北端的西凉与北桑。面对东杞强大的攻势，西凉与北桑两个北方霸主仓促联盟，然而这脆弱的盟约关系也死在了皇帝的龙床上。 对于碧落的话，沐瑶无法给出不切实际的安慰，也无法给她任何希望。 “该来的挡不住，听天由命吧。”她的眼光透过烛火，遥想起七年前，南楚皇城外，北桑军兵临城下时，她也是这般坐在寝宫，读着司马爹爹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医书。 碧落惊得瞪大了眼。 “公主...”她喃喃错愕。 她的公主却没再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