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黑暗之影
“夜寒冰？”闻听蛇妖的话，熊惆的脸色顿时一变，死死地盯着那名蒙面女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武林第一高手夜寒冰。 “怪不得连武功如此高强的蛇妖都能被她一掌逼退！”此时此刻，熊惆方才恍然大悟：“我早就应该想到是她，以蛇妖的武功，当世之上，能够将他一掌逼退的，恐怕也就只有夜寒冰一人了！” 此时此刻，突然有一股无明怒火从熊惆的心中升起。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熊惆处心积虑要打听夜寒冰的事情，却始终一无所获，无论是唐思雨，还是西门霸天和东方晓彤，甚至是北宫成广，都从没有听说过夜寒冰的名字。 熊惆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夜寒冰。此时此刻，他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右手紧紧握着天虹剑。哪怕这夜寒冰是武林第一高手也好，哪怕这夜寒冰抬手间就可以杀死自己千百次也好，可是熊惆却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向她问个清楚，当年将自己卖入九道山庄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如果真的是她，即使以自己现在的武功无法杀了她，可就算是穷尽自己的一生，也一定要向她讨个公道。 熊惆转过头看向逍遥子，却见逍遥子的脸色一片苍白，身体也在轻微地颤抖着，紧紧地盯着夜寒冰的背影，似乎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熊惆明白，夜寒冰是逍遥子最爱之人，即使是看到她的一幅画像，逍遥子都会十分激动，更遑论眼下看到了她本人呢！ 熊惆的心中陡然一沉。如果自己和夜寒冰起了冲突的话，逍遥子应该如何自处。他忽然想起当初逍遥子问他的那个问题，如果逍遥子和自己的生父起了冲突，自己究竟会帮谁？此时此刻，熊惆也想问逍遥子同样的问题。 一边是最爱之人，日夜思念的女子；一边是唯一的传人，相依为命的弟子。熊惆知道，如果自己和夜寒冰起了冲突的话，最痛苦的人，一定是逍遥子。 熊惆忽然间有些犹豫。逍遥子面临痛苦的选择，他又何尝不是。一边是自己的大仇人，自己非人生活的罪魁祸首；而另一边却是传授自己武功、给予自己无尽关爱的师父。如果夜寒冰真的就是那个人，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熊惆心中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自己最恨之人，恰恰是自己最尊敬之人的最爱之人！是这世界本就如此荒唐？还是这世界在故意戏耍自己？熊惆不得而知。 蛇妖连退数步，死死地盯着夜寒冰。由于他戴着一个逼真的蛇头面具，所以大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所有人都能猜到，蛇妖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夜寒冰，真的是你？你销声匿迹二十年，想不到今天竟然重出江湖！只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此之快！二十年前你的冰心掌威力平平，想不到今时今日，竟然能在一瞬间就冻结我的心脏！”蛇妖暗暗咬牙，若非自己内功极其深厚，只怕自己的心脏早已结冰，死于非命了。 “销声匿迹二十年？”熊惆此时方才明白，怪不得西门霸天和唐思雨他们都不知道夜寒冰的名字，原来她早已经退隐江湖了。 “如此看来，二十年前的夜寒冰应该武功平平，所以即使是北宫成广这种老一辈的人也都不知道她的名号！”熊惆暗暗点了点头。 “可是，她的武功为什么会在二十年的时间中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还有，她的武功既然已经盖世无双，为什么不重出江湖，竟然一直等到今天？而且，今天她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熊惆感到有些不解。 夜寒冰此时却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蛇妖，忽然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二十年前的事情？” 她如今已然步入中年，但声音却依旧宛如少女，听起来轻灵动人。 这也正是熊惆心中的疑惑。如果二十年前的夜寒冰名不转经传，蛇妖为什么会认识她？而且还有许许多多她的画像？ 蛇妖哈哈大笑，笑声阴恻而又凄厉：“夜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说着话，蛇妖右手一抖，一团青色气体从他的手中撒出。 “有毒！”夜寒冰迅速摒住呼吸，身形飞退，双掌猛然向前一推，那团青色气体顿时就被掌风所吹散。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刹那时间，蛇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不仅他不见了，就是连刘文孝也都不见了，想必已经被蛇妖给带走了。 仅凭对这一掌，蛇妖就已经知道自己绝不是夜寒冰的对手，而且他已经被夜寒冰的冰心掌冻结了心脏，根本就无法继续战斗，如今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冰儿，不能放他走，快追！”逍遥子大声喊道。如今蛇妖已经负伤，想必逃不多远，以夜寒冰的轻功，追上他绝对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夜寒冰却并没有去追赶蛇妖，而是回过头来，眼神冷冽如冰，死死地盯着逍遥子。 “你到九江府来做什么？”夜寒冰突然对逍遥子问道，声音如同数九寒冰一般冷漠，倒真是不负她的名字。 逍遥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 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屠灭了整个太原王府、镇江李府、杭州程府、泰安杜府等等大势力的逍遥子；那个敢一个人独闯九道山庄，将整个九道山庄搅得翻天覆地的逍遥子；那个曾经杀人千百，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的逍遥子。此时此刻，却好像一个孩子一样，默默地站在夜寒冰的面前。 这，就是爱的力量！因为爱她，所以选择忍受；因为爱她，所以选择纵容。 夜寒冰见到逍遥子默然不语，秀眉微皱，但语气却仍然冰冷无比：“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这个仇不能报，你为什么不肯听？” “什么？”熊惆大吃一惊。闹了半天，这夜寒冰就是逍遥子的师妹，也就是那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苦命人。真是没有想到，武林第一高手，出身竟然如此凄苦！ 闻听夜寒冰的话，逍遥子慢慢抬起头来，盯着夜寒冰看了许久，忽然朗声说道：“因为现在的我，是你的师兄列御风，而不是你的手下逍遥子！” “你的手下逍遥子？”熊惆重复着逍遥子的话，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一个可怕的名字浮现在熊惆的脑海之中——黑暗之影！ 逍遥子从未做过什么人的手下，只有当年在暗河的时候。照这样说来，这位夜寒冰，应该就是暗河之主——黑暗之影！杀手江湖榜上排名第二的杀手！ “思雨曾经跟我说过，暗河成立至今已有二十年；刚才蛇妖也说，夜寒冰销声匿迹二十年。如此说来，这二十年的时间之中，夜寒冰其实并没有隐退江湖，而是以‘黑暗之影’的名字出现，统治着武林之中最可怕的一个势力——暗河！”熊惆暗暗点头，额头上也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虽然唐思雨曾经说过，黑暗之影此生从未杀过人，可她毕竟是天下第一杀手集团的首领，又是杀手江湖榜上排名第二的杀手，凶名赫赫。任凭谁见到她，也会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 此时此刻，熊惆已经能够猜到，为什么夜寒冰的武功会在这二十年的时间中突飞猛进。她一名女子，统领那么多凶残而且没有人性的杀手，若没有一身绝世武功的话，恐怕早就被那些凶残的杀手们给乱刃分尸了。 “这夜寒冰既然是暗河首领的话，那么师父加入暗河，想必也是有着特殊的原因！”熊惆暗暗点头。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加入暗河，逍遥子向来只字不提，所以熊惆也只能胡乱猜测。 “可是，报不报仇，和师父是不是她的手下究竟有什么关系？”熊惆有些听不懂逍遥子刚才说的话。 只听逍遥子继续说道：“冰儿，你曾说过，身为杀手，必须摒弃一切感情。父母、夫妻、子女，都会成为自己生命中毫不相干的人。所以自从你创立暗河以后，你就不允许我替你报杀母之仇！” “原来如此！”此时此刻，熊惆方才明白夜寒冰阻止逍遥子报仇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同情自己那个十恶不赦的父亲，而是因为她身为杀手，绝不能有感情，即使有人杀害了自己的母亲，也要漠然处之。 “原来师父当日不想让我明白的道理，就是这个！师父曾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幸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怕一切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熊惆轻轻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有些不解：“这夜寒冰对她的母亲有没有感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明不明白她的道理，又有何用？” 见到夜寒冰竟然无情到连杀母大仇都能淡然处之的地步，熊惆也感到十分震撼： “莫非做一名杀手，真的要无情至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