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相聚时难
莫邪想喊：“救我”。意识慢慢的模糊，头重重垂下，任由嘴中、鼻子里的血一股股流下。 “行了，别打死了，我留他有用”。钝钧眉头皱皱，心里怨着，这些人下手也太狠了，难不成要打死人。看着莫邪可怜的样子，钝钧心软了。 一群少男少女嬉闹的进了钝钧闺楼，阵阵菜香弥漫了小院，像夜雾穿透幕色屏障，引诱着垂死挣扎灵魂。莫邪耷拉着脑袋，在菜香和酒令声中迷离着，似乎听到昔日熟悉的声音，袅袅在耳边环绕。是幻觉，还是思念。莫邪努力回忆着一张张面孔，对照着与声音相同的亲人朋友。渐渐的他的意识又模糊了，陷入新的寂静。 星夜深沉，极美的天幕没有一朵浮云，深蓝的色底缀着亮晶晶的星儿，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几盏灯笼晃晃的从钝钧的楼内走出，饶有兴趣的照照莫邪的样子，嗵嗵的练了一阵拳脚，兴致未满的出了院。莫邪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连哼一声都没有。 清新的晨光穿过小院的树影，青灰色的楼脊，在霞光中变得苍绿，沐浴在朝霞柔光中的莫邪，耳边传来细柔轻语。“想好了吗？三个条件你选那个”？ 钝钧撇了一眼，带着几个丫头出了园子。莫邪耷拉的脑袋跟没听到一样，任由滴哒的露水从血色的乌发流落。莫邪哪里还能听清这些，在昏迷中挣扎着。 钝钧一走又是一天。如果她知道她的莫邪哥哥，在体验着生命的脆弱，体验着人性的冷漠，她会怎样的疯狂。为什么？亲人的伤与痛，生与死会如此让人悲痛。别人的死活只是一只蚊子或苍蝇的逝去，带不来一丝的伤感，甚至会带来灵魂的厌恶。 天好漫长，长的像十年的光阴一样。烈日的爆晒，令莫邪头昏脑胀，身如火燎。可恶蚊虫与苍蝇争食着残破的血rou，嗡嗡嘤嘤的舔着莫邪的伤口。莫邪无力去赶走这些厌恶的家伙，迷迷糊糊的呼唤着承影名字。一切都那么的徒劳，纠心的声音，没有人能听见，只有烈日下的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散去。 莫邪没有力气去抵御烈日，弱嫩的rou体与心灵从来没有经受这样摧残。恍惚中，有人狞笑的走近，似乎说了很多，能留在耳中的却很少。只记得他叫丰羽。接着是咆哮的鞭子。一下下抽着莫邪颤栗的身子，似乎灵魂随着鞭声卷出体外。莫邪的牙都要咬碎了，双拳紧紧的握着，每一寸肌rou都在随着鞭声抖动。莫邪散去愤怒的目光，任由皮鞭高高的举起，狠狠的落下，任由躯体在火辣的疼痛中无助的**着。 对于莫邪来说都停止了，只有rou体的皮囊承受欺凌。打过了，骂过了，丰羽睁着红红的眼睛不甘的停了手，心中的怒火虽然去了不少，怨恨却水涨船高。丰羽不敢再打，怕钝钧看到自己的残忍，狠狠的踹了莫邪几脚，忿忿的走了。。 咔嚓，一道闪电刺破长空，长鞭似的抽着云儿骤到一起，豆子般大的雨点，从空中砸下，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哒哒哒”，“沙沙沙”，打的院子里的树叶噼噼啪啪响着。 倾盆大雨，刺激着莫邪的神智，猛然从昏迷中痛醒，抬起头，用力挣着手臂，却没能脱离绳索。痛如刀割的雨滴，狠狠的划着紧缩的皮肤，莫邪痛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惊异的紧紧盯着近处楼房。自己在哪里？莫邪咆哮着，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任雨水淋落，任风雨欺凌。莫邪在雨中融合着熟悉的声音与美丽面容，是她吗？莫邪的激动过后，在阵阵狡痛中再次垂下长发。 遥远的凉亭里，钝钧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雨，激灵一下，心颤栗起来，她似乎感觉到一丝疼痛。却不知道从何而来，是心灵的感应吗？是思念的回应吗？她仿佛在风雨中听到一声脆弱的呼唤。是的，他在呼唤自己，真的在呼唤，像是很遥远，又像是在身边。莫邪是你吗？是你在最痛苦，最需要我的时候，呼唤我吗？钝钧的眼睛在雨中渐渐的模糊。 逐渐淡去的黑云，稀疏的星星带着雨后的清明，羞答答地眨着眼睛。点点星光渐渐增多，大地悄悄地融入一片温馨的夜色里。微风徐来，如水的凉风轻轻涤荡，处处弥漫着沁人花香。钝钧带着小彤和小兰走进院子，扫了一眼在夜风中摇摆的男人。钝钧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男人，杀了，还是放了？ 娇阳照在懒洋洋的床上，钝钧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伸了伸柔软的腰肢，挺着尖尖的胸衣，看向窗外晃动的树叶，树枝上阵阵叽喳鸟鸣声，吵的无法睡懒觉。钝钧光着脚丫坐在梳妆台前愣愣的想着。“莫邪哥哥，你在哪里”？ 钝钧的脸儿阵阵的潮红，张惶地捂着脸。却有一丝红晕透过指尖，眼睛眨了眨，羞涩的笑了。“小姐又在想你的莫邪哥哥？说不准哪天从天而降”。钝钧脸更红了，随手抓起一样东西打向小彤。 “小彤这东西从那来的”？突然，钝钧的变得苍白，碎牙紧紧的咬嘴唇，惊得大眼睛快要跳出来，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弹弓。 “小姐，是从外面的男子身上搜出来的”。 钝钧的心像一片落叶吹入大海，潮起潮落。恐怖的血直冲额头，脑袋嗡的响起，心狂跳的快要裂成两半儿。不祥和恐惧占据了心，细柔的身子抽搐，像触电似的抖动。 “这是莫邪哥哥的东西，他不可能丢的”。钝钧拿着弹弓颤抖着，熊熊的火焰从黑黝的眸子里喷出，嘴唇滴下滴滴鲜血。吓得小彤、小兰脸都变了色。 钝钧呼的站起，一步冲到床边抽出宝剑，疯的一样向楼外跑去。边跑边呜呜的擦着泪水。 “小姐，你要干什么？”小彤赶忙拦住钝钧，钝钧伸出尖亮五指，扣住小彤的肩胛骨，一把推开小彤，冲到莫邪身边。 怒目圆睁瞪着莫邪，一字一顿的咬牙说道，“看着我，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 莫邪有气无力的抬抬头，透过粘连的头发。“呜，呜”了两声，钝钧柳眉怒立，这才想起莫邪的嘴被堵着，上前一步抓起莫邪的头发，拉下破布，狠狠的瞪着莫邪。“快说，哪里来的。” “那是我的”。莫邪虚弱的抬抬眼皮，筋筋嘴角。 “这是莫邪哥哥的，是不是你杀了他”。钝钧眼中充满憎恨，扭曲的小嘴要撕碎眼前的男人。 “我……，我就是……。”没等莫邪断断续续说完。 钝钧那里还能听进这些，疯狂的打着莫邪的脸。“快说，快说，这是从哪里来的”！ 莫邪张了张嘴，无力的向一侧低着头。莫邪已经三天没吃东西，如果不是昨天的雨水，早就饿的封了喉。 小彤的脸变了颜色，慢慢睁大疑惑的眼睛，皱紧了眉头，惊奇的盯着莫邪的脸，拉住钝钧。“小姐，别打了，你快看”。 忿恨的烈焰在钝钧心里燃烧着，朦胧的泪眼闪着猛兽似的光芒，看向嘴中流着血的脸，一张簿簿的皮被钝钧打的掉下一半，钝钧眼睛大了。 细细的看着，端详着。惊喜、激动，鼻尖酸酸的，一股清泪夺眶而出，流到嘴角钻进口中，咸咸的，努力的抿着嘴，却无法控制悲伤和痛苦，任凭泪水疯狂奔涌，抽搐着，毛孔都在无声的哭泣。“莫邪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掉着，决口的洪水倾泻在莫邪的身上。紧紧的抱着，边哭边晃，莫邪哪里还经得起这么晃，咧了一下嘴，眼睛一白晕了过去。 哭声引来了众多的弟子都惊呆了，一张张脸麻木跳着错乱的表情。“怎么了，怎么了？”。 “莫邪哥哥，呜……，呜……”。钝钧抱着莫邪昏天昏地，哭得小彤和小兰都傻了眼，看着钝钧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群分开，清玲快步走进院子，见到这一幕也是一愣，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拉开师妹”。 众弟子忙上来拉起钝钧，钝钧挣扎着，哭喊着，紧紧的抱着莫邪不放。“莫邪哥哥，呜……，呜……”。 清玲云里雾里的看着钝钧怀中的血人。命人把莫邪放下，摸了摸伤势并不重，只是晕过去了。细一看并不是自己抓回的人，这个人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听到钝钧哭喊着莫邪哥哥，清玲心中明白七、八分。“来人，抬到小师妹房中，快去请医师”。 不多时，一位医师匆匆忙忙的进了房，低头细心的把了数次脉，翻了翻莫邪的眼皮，摸了摸胳膊腿。“回护法，此人并没有大事，皮外之伤，休息些时日就会好转”。 钝钧呜呜哭着，听到医师这么说，一下跪在清玲面前，举起手中的弹弓，“师傅，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莫邪哥哥”。 “是我把他打成这样，是我伤了他”。呜……，呜……的哭起来，哭的屋内的人都纠了心，不停的摇头叹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