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宋碧玉正在策划她的如意算盘，天德公的声音在大院里响了起来。

    “闺楂，闺楂！”

    天德公的声音又磁，又亮堂，中气十足。

    “老头子来了。”安九说道。

    “你不要出声，一切由我安排。”宋碧玉对安九说。

    “才来！”闺楂有点不满的伸颈往外看了看。

    可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天德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嚷什么嚷，这是你嚷嚷的地方么！”

    大院里一个声音喝住了天德公。

    “我找人哩。”天德公说。

    “另处找去！”那声音训斥道。

    “都说在这里的哩。”

    天德公不理睬对他的训斥，不过，说话的声音较先前低了许多。

    “你嚷嚷什么……”

    宋碧玉压着声音，一迭小碎步的跑向天德公。未几，天德公被宋碧玉指引了过来。

    “哈搞的？……搞得这么狠狈！”

    天德公颤着声音走近。

    天德公还是天德公，还是赤着肩，搭着条大毛巾，光着膀子，穿着条天德牌裤子，手里倒不是再拿着竹拐杖，而是提着一个乡下人进圩常提的小篮，来了。

    天德公拿毛巾擦了擦肩膀，掂着脚往里看了看。

    “啥样整滴？这么不小心。”

    闺楂不说话。他一看到天德公，抽了抽鼻翼，眨了眨眼。

    一滴泪珠滚了下来。

    闺楂一把把泪珠擦去，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宋碧玉碌眼看了看他们二人，说

    “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我们还是想办法，快点出来吧！”

    “啥搞哩？”

    天德公甩了甩毛巾，问。

    “钱呗。”

    “钱？我知道哟！——啥整？”

    ”我来给你办！”

    “办呗！越快越好。这哪是人待的地方。我想着就心在抖……”

    天德公从他的提篮里摸索了一阵子，又抽出手来。

    “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老人家用毛巾擦了擦前额。

    “我也感到天快要崩下来了。”宋碧玉说。

    “这里，还可以看到人哩。要是到了别处，想也别想。”安九说。

    “听说，他们要把闺楂转到别处去哩。”宋碧玉说。

    “那还得了。我回去，怎么向他父母交代？”天德公看了一眼挨着铁门的闺楂，对安九说，“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安九刚想说，宋碧玉把他的话头给堵了。

    “刚才……”宋碧玉截住安九刚张开的嘴，接了过去。

    ……

    正午时分，天德公总算把闺楂从铁门里给弄了出来。

    “还有我家的摩托车呢？”

    闺楂走在圩场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说。

    “还有摩托车！”

    天德公在闺楂的脑后勺，来了一下。

    “我们先去喝一杯去。其他的事，慢慢再说……”老头子主张。

    安九乐得顺从，宋碧玉更是眉开眼笑。

    “孩子家，非要吃点亏，才好！”

    天德公呷着圩场大市场里大吃行的米二，甩着毛巾，发表他的见解。

    安九夫妇、闺楂不理会老头子，各自扒拉着。

    天德公也不用他们搭嘴，他有他说。

    大吃行里，一档挨着一档，人来人往。人们吃得欢，喝得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