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咱不缺这个
“嘿！叫待仁收拾我。那敢情是一件好事。” 闺楂想着，一头从张嫂家撞了出来。 “可她不一定同意哩……” 闺楂想着摇了摇头。他想待仁，待仁不一定想他，这就是闺楂的想法。也难想到一块去。他们虽然自小一起玩耍过，一起上学过。 “我的学习太水了。” 闺楂一番胡思乱想之后，得出结论。 “水又怎样？” 闺楂想着拍了拍裤袋，又伸手摸了摸袋里的红牛。 “有了这里，再水，也是大哥！他们含辛茹苦……” 闺楂想到了，校长、张嫂，又想到远在外乡的父母。 “不就是为了这个？” 闺楂想到这，一步到位的，坚定了先前的想法，——自己投注去！ 闺楂落实了这个决定他自己人生第一个目标之后，感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空气也清新了，天也更蓝了，脚下的步伐，也轻松多了。就连听到天德公站在家门口叫他的声音，也悦耳许多了。以前他可是觉得老头子的声音，像六鸦一样，刮刮的燥的。他一从张嫂家蹦出来，就被站在家的围墙外喂鸡的天德公一眼盯上了。 “这小子又不去学校了！”天德公提着喂鸡的料槽，朝着闺楂叫了起来。 “怎么不去？”闺楂一听到天德公的声音，转身看了看，说，“我这就往学校去！” 闺楂本是想避开天德公的，可避无可避，给撞上了，也就不得不打个哈哈。 “都这个时候，还去什么学校？”天德公放下鸡槽，说，“家里的饭已经弄好，还不如回家吃了晚饭再说。” “不了，我还是赶着回学校哩！” 闺楂打着手势，一副时不我待的样子，急匆匆往村口的大路上走去。闺楂虽然一副像是火燎脚的样子，急着往大路上赶，可他在经过安九的小铺时，还是被安九捷了个正着。当时，闺楂正大步向前的赶路。在看到安九的小铺时，闺楂还忍了一忍，打消了往时，每次回来，都一定到安九的小铺里坐一坐的习惯，加紧着步伐，赶路。闺楂路过安九的小铺时，小铺里静悄悄的。闺楂想：安九这小子，一定是睡大觉了。他又想：睡了更好，我还是赶我的路为好。说不定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长正在到处找我哩。闺楂匆匆的往安九的小铺扫了一眼，又匆匆的往前去。 “闺楂！” 安九不在他的小铺里，却在小铺背后的树林里撒尿。闺楂刚想从小铺前走过，安九就从树林里提着裤档，拐上了大路。安九看着闺楂行色匆匆的样子，本是不想去理会的，但他一转念之间，想起了今日从圩上听来的消息，就不得不高声的叫住了闺楂。 “没时间了，”闺楂望了一眼安九，又想继续赶他的路。 “来，来！都是日落黄昏的了，你还火烧火燎的赶什么路？”安九一手挽住了闺楂的手臂，说。 “算了，你不懂的！”闺楂手一挥，挣脱了安九执着他手臂的手，又想往前赶路去。 “我就不懂，这都什么时候了？”安九说着，又挽着闺楂的手臂，扯着闺楂。 “说真的，我还在赶路哩。我得急着赶回学校去。” “学校？哈！……笑死我了。你什么时候重视起学校来了？” “你管不着。”闺楂手臂又是一挥，摆脱了安九的手。 “是，是！我管不着。”安九拦在闺楂的面前，搓着手，说，“你去哪，我管不着。可我问一问，总可以吧？”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闺楂推了推拦在他面前的安九，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可别说打牌九的事啊！”闺楂提醒了一句。 “牌九？”安九拉着闺楂，一笑，“现在不提牌九的事，我们提来钱的事！” “钱？” 闺楂一听到安九提到钱的事，来了精神。他一来了精神，也就把赶路的脚，收了一收，停了下来。 “对哦，我们只说钱的事。”安九肯定的又说了一次。 “你找到了来钱的门路？”闺楂看着安九。 “对啊。” “那还不说出来，也让我听一听？” “你刚才不是要急着赶路的吗？怎么一听到钱的事，你就不着急了？” “去你的！”闺楂手一挥，对安九吞吞吐吐的话，一下子的失去了耐性。拔腿又要走。 安九一看到闺楂又想要走的样子，才一下子的把话说了出来。 “我说的钱，不就是在你的身上哟！” “我身上？”闺楂指了指自己，叫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值钱了？” “现在呗！” 安九说着，嘻嘻一笑。安九一笑，闺楂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切！"闺楂嘴角向上一翘，“你这样的话，今天是第九个对我说的了。怪不得，你叫安九。连说句话，也要排在第九！” “什么？早就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是第九个！” “妈的，连说句闲话，也被人抢了先。” “你以为……，这个世上，什么事，都是你知道。” 闺楂说着，又要赶路。 “别，别……” 安九拉着闺楂。 “还有啥？” 闺楂真有点不耐烦了。只见天边，日薄西山，几只倦鸟，正绕着一棵高大的荔枝树，滑行了一段，然后，在铺了一层荔枝果的树冠顶上，停了下来。 “也给我点一点，看一看。”安九拉着闺楂，涎着脸，说道，“我好久都没有中过了。近期，老是搭本。翻不翻身，这回，全看你的了。” “干我什么事。” 闺楂挣了挣，想起了昨天在安九的小铺里的事情。更是不想多说了。 “哼！”闺楂心里想，“几斤烂黄豆，也要我的钱。——想也别想！” “要不，”安九仿佛也看出了闺楂在想什么似的，先先的提了出来，“要是你给我说准了。你欠我的数，……全免了！” 安九说着，打了一个去的手势。 “那点钱，算得了什么！”闺楂说着，掏了掏裤袋，摸出那张钞票，在安九面前晃了一晃，“咱，不缺这个。” 安九一看到闺楂摸出来的红牛，心更急了。 他也摸了摸衣兜，可他的衣兜里，什么也没有。 “这个，咱也出得起，——你等一等我！” 安九说着，拽着闺楂往铺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