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许灰烬（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乐轩疯狂大吼，火焰从手中下意识的飞出，将墙壁烧的一片焦黑！

    “是梦……”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猛地喘了几口粗气，他努力地定了定神，看向了周围。

    窗外的阴云仍然没有褪去，没有一丝阳光透过阴沉的天空照射下来。

    几人的屋已经面目全非，曾经干净的米色床单和洁白的枕头不见了，变成了一堆被不知道多少人用过淘汰的军绿色破烂；床垫消失了，散发着臭气的被子和脏兮兮的绿格子床单一起直接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面，硌的人后背发疼。

    而昨晚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过这里，卧室的地板上满是脏乱的脚印，屋子里散发着泥土和灰尘的气味。

    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恍惚的走下床铺，他看了一眼仍然躺在床上的林翔羽和林慕寒，拉开了通向客厅的门。

    客厅门打开，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中抽搐了一下。

    客厅里所有的家具都消失了，仅仅留下了两张破烂的桌子和几把椅子。而在原本放着沙发的地方，只有几片破碎的皮革证明这里曾经还有一张沙发放在这里。

    厨房里只剩下了一个灶，几口残存的锅碗胡乱摆在台子上。客厅和厨房的地板暂时还没有被拆走，不过此时也变的灰扑扑的，和卧室的地面一样布满了脏乱的脚印。

    林乐轩闭上了眼睛，试图重新回想在这间屋子里曾经存在过的温暖和幸福。

    原先的屋是那么平静快乐，似乎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中都充满了阳光。

    梦琪在厨房做饭，慕寒给她打下手。翔羽在做俯卧撑，婉舒有时会趴在沙发上看书，有时候会坐在角落里和大家聊天……

    是自己，毁掉了这一切。

    等等，婉舒坐的……角落？

    他睁开眼睛，缓步走到屋子的一处墙角，蹲了下来。

    “婉舒过，她给我留了一封信。”

    林乐轩机械的喃喃道。他看着这个墙角，曾经无数次的，婉舒就坐在那个角落里面看书，或是在和大伙话。

    想到这里，他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他把手放在地板上，微微用力，地板咧开了一道缝，一个巧的信封出现在了这道地缝之中。

    他坐在墙角撕开信封，里面装着几张画着手表的图片和一张信纸。他抽出信纸，几行娟秀的字跃然纸上：

    “亲爱的乐轩：

    我知道只有你才会找到这里。我的不辞而别一定让大家十分痛苦，但是相信我，我一都不想离开大家。如果有其他的办法，我一定会留下来的。可现在的局势已经严峻到了不可逆转的情形，所以，我必须为大家做出这个选择。

    你应该还记得，在我们第一次遇见费伦的时候，他就对我们过炎黄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除掉我们。而他在将我带走之后对我只有我们之间的团结被打破，我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你们隐瞒这件事情，可是只有你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炎黄才会相信我们不再团结的这个事实。唉，我有太多的事情想告诉你们，但还是等你们到外面和我会合之后再详细的和你吧，现在的时间真的太紧了。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们都把我当做孩子，然后总是让我在后面掩护你们。但我更讨厌的是，每次都是你冲出去独自面对那些危险，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每一次我都好恨自己为什么实力那么弱，不能和你并肩作战，为你分担压力。每当我看到你伤痕累累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故意露出那个傻气到极的笑容时，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我真的厌倦你们一直为我挡风挡雨了。所以这一次，就让我来为大家做些事情吧，我会拯救大家的。并且，我也是这个事情最好的执行者。因为费伦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找到了我的家人们，就在那次费伦带我离开天台之后，他带着我去见了他们。

    乐轩，你知道吗，我有爸爸mama了。还有一个比我大五岁的jiejie。”

    看着纸上的字迹在这里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林乐轩的眼泪再次落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看了下去：

    “你应该还不知道有亲人是什么一种感觉，我以前也不知道。曾经我以为亲人的感觉就和老师给我们的感觉一样。但是当我真正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烧了起来，当我抱住他们的时候，这种感觉和老师，和你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

    亲切，安全……就像是一条在大海上漂泊了无数年的船终于找到了陆地一样，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有了依靠。我无法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想如果你以后也找到你的父母时，就能明白我现在的感觉了。因为费伦答应了我，会动用龙隐的力量为大家找到父母。只要我到了外面，我也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的。

    好了，信纸要写完了。等你们离开炎黄的时候，我自然会向你们解释一切。乐轩，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炎黄对你们了什么，我请求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这是你在和张涵战斗那晚前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许反悔！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如果我以后被抓住了，或者被……处决了，你也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忘了我，不要做傻事，保住自己命最重要。只有还有命在，希望才会继续留存。

    答应我。我们外面的世界见！

    爱你的婉舒。”

    信结束了。

    信纸从他颤抖的双手中落下。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但是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抽噎声。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直到头皮上冒出了几片血迹。

    “我相信你……可是你让我如何能够忘了你……”

    林慕寒和林翔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他们看到林乐轩像疯了一样的撕扯着自己，急忙冲上来扳开了他的手。林乐轩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林翔羽捡起了那张信纸，默默地和林慕寒一起看完，良久，林翔羽的眼泪打湿了信纸，林慕寒擦了擦眼睛，眼中充满死气的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

    “我去看看梦琪。”

    林翔羽身子一颤，看向了林慕寒，但林慕寒已经转过身，走回了卧室。

    林乐轩放下手，眼中一片死寂。他嘿嘿一笑，道：“我们之中最应该活下来的那个人死了。而最不应该活着的却活了下来。都是我的错。”

    林翔羽看着他，沉声问道：“你在什么？”

    “如果不是我非要找到她，如果不是我让她暴露了她的位置，她就不会死，你们也就不会为了救我们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她……”

    到这里，林乐轩惨然一笑，狠狠抽了自己的一个耳光。

    林翔羽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道：“这就是你想的？”

    “是我害死了她，也害了你们。”

    林乐轩痛苦的垂下头，发出了一声似哭似笑的呜咽声。

    这时，林翔羽突然蹲了下来，猛抽了林乐轩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林乐轩的脸被打的一歪，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打得好，再打！”

    林乐轩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闭上眼睛。

    啪！

    林翔羽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另一半脸上，林乐轩的脸颊高高肿起，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道：

    “再来！”

    林翔羽猛地站起身来，愤怒的喊道：“你是不是就想这样被我打死？！”

    林乐轩坐在地上惨笑，眼泪顺着鼻涕和血水流的满脸都是。

    “我告诉你，婉舒当时过，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这个权力不属于其他任何人，仅仅属于我们自己。”

    林翔羽一把揪起了林乐轩，把他从地上提起，向他吼道：

    “昨晚在广场上，是我们五个人共同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所以这个选择所带来的代价也应该是我们五个一起承担。不要总把那些不属于你的责任胡乱背在自己的身上！”

    林乐轩没有话。

    “你现在振作起来，等给婉舒报完仇，你想怎么颓废就怎么颓废。要不然我就一拳打烂你的头，我没有只会哭哭啼啼的兄弟！”

    听到报仇这两个字，林乐轩愣了一下，渐渐的，他的眼中重新浮上了一丝微弱的活气，咬着牙从嘴里迸出了几个字：

    “我要报仇。”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林翔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乐轩握紧拳头，寒声道：“我会让炎黄里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总有一天，我会将昨晚发生的一切，亲手从你们的手中讨回来！”

    “婉舒，等着我。”

    听着林乐轩的话，林翔羽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决堤而出，他狠狠抱住林乐轩，两个男孩在这一刻同时痛哭出声。

    良久，两人擦干眼泪，林翔羽看着林乐轩，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

    “我们去看看梦琪吧，她快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林乐轩的全身猛地一紧，他急切地问道：“梦琪怎么了？”

    “你没听到老师在我们脑海里面的留言吗？跟我来。”林翔羽看了他一眼，面色沉重的打开了卧室的门。

    两人走进卧室，谢梦琪转过头来，看着谢梦琪的面庞，林乐轩的瞳孔一缩。

    只见她瞳孔的颜色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一会是原本的棕色，一会又变成了诡异的纯黑色。

    而林慕寒跪在她的床前，泪流满面的握着她的手。

    “你们……来啦？”谢梦琪开口道。

    “梦琪，你怎么了？”林乐轩惊怒的问道。

    “老师给我的玉佩在和那两个统领战斗的时候被打裂了一块，大供奉的催眠力量有一丝渗透了我的脑海。我也不确定……我还能坚持多久。”

    黑色瞳孔持续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谢梦琪咬紧牙关，艰难地道。

    “大供奉……”

    林乐轩怨毒的低吼。但就在这时，他的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然一痛。随后，他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