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摘叶手
在今天之前,聂秋从未见过费长房。这个年近六旬,但却鹤发童颜的老人,说话谈吐之间,透着一股隐隐的浩然之气。一身学院上师先生专有的青衣长衫,腰间系着一条藏青腰带。 “谨遵上师谕!”聂秋起身,弯腰行礼。走到了费长房的跟前。 只是还未近身,那费长房突然大手一挥,一片白‘色’的米粒从天而降。聂秋抓了一颗放在手里,却是糯米。 聂秋倒是记得,大陆之上不少道宗的一些派系子弟当中,有口不离三,糯米傍身的传统。这些道宗多半都是以驱鬼,捉妖的天下行走。糯米则有驱邪,逐‘阴’鬼的作用。 而聂秋被费长房从头到脚撒了一把糯米在身上,那糯米洒在全身,聂秋却也顿时感觉到了心目清明,浑身轻松畅快。 “下面,我教你们摘叶手。聂秋你与我搭手过招,牢记每一个动作要领!” 费长房说着,便摆开了架势。 六旬的老人马步踏开,看那下盘稳如磐石!一字马踏开,砰的一声,地面被费长房踩的一声闷响,地面的尘土被‘荡’开,冲天而起! 聂秋看的目瞪口呆,却也没有想到,这费长房的功法修为竟然也如此之高。 在此之前,他多少听到过一些关于费长房的事迹,但多半都是听旁人诉说费长房在朔州,不,乃至于整个北郡都是数一数二的炼‘药’大家! 费长房所说的摘叶手,实际上是一种炒‘药’的手法! 以双掌为铲,将草‘药’上的杂质清除。说来这其实也是一‘门’‘药’师必学的基础功法,只是年月久远。护身格斗的功法武技,演变成了草‘药’必备的武技。 当然,最初的摘叶手威力十足,杀伤力更是惊人。只是久而久之的,演化成为了一‘门’炼‘药’的手法,技击搏杀的套路痕迹已经被演变的越来越模糊了。 费长房耐心的教导聂秋,而一旁的聂秋也虚心的学着。台下的黄班学子或多或少的都会觉得,这什么摘叶手的有些枯燥,多数人看的昏昏‘欲’睡。 唯独聂秋和少数的几个人,学的格外认真。 费长房的‘rou’身实力深厚,并且超出了聂秋的相像。本以为费长房的‘rou’身淬体实力,应该徘徊在淬体四五层左右。但却没有想到,费长房将摘叶手全部‘交’给了聂秋之后,二人再次搭手的时候,费长房只用了三成的力,便三四招化解了聂秋新学的摘叶手。 可见,费长房的实力绝对是淬体八层之上,甚至到达炼气境也并不是完全的不可能。 二人过招,路数一致,费长房几乎一整套的摘叶手全部‘交’给了聂秋。聂秋也学的很认真,并且很快。一个时辰的功夫,撇开二人境界实力的差距,单论招式,聂秋已经能在费长房之前立足十五招而不被看穿招式的关隘了。 旁人看的眼羡,能和费长房搭手过招的学子修士多得是,但是能想聂秋这样,和费长房搭手十五六招而不被破了关隘的,却是屈指可数。 周围学子看的眼中满是羡慕,却也是议论纷纷。 “聂秋这般实力,怎么就会被分配到了咱们黄班?” “是啊,这才是刚学了摘叶手,就能有这般的韧劲儿,怕是学院里面聂秋也能排得上中等水平。” “还不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使绊子,不然这实力,放到学院也是天班的节奏!” 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聂秋再第十六招终于被费长房看破了关隘。 费长房一手藏画手,退了‘逼’近的聂秋。 “这一套摘叶手,又俗称妙手。本就是古代某位‘药’王所创。一来是让‘药’师防身,儿来则是凝结炼‘药’。聂秋,两个时辰了,你先行退下吧。” 费长房虽然说话仍然不咸不淡,表情冷峻。但是经过了这两个时辰,一老一少的搭手过招,费长房眉宇间看着聂秋的身上,却也有了些许的柔和赞许。 费长房在朔州书院多年,黄班里面的学子什么样子,他很清楚。但今日聂秋的表现,却让费长房眼前一亮。看着聂秋的下去的背影,费长房不由得心说道:“此子临战破境看样子也绝非巧合,修行之路靠的是天赋,气运,以及更多的努力。若是将来此子心术端正,也未尝不可成为一代俊才。” 费长房心里想的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告诉别人,那张冷峻的老脸很好的掩盖了心中对聂秋的赞许。 但倘若让外人知道,费长房此时此刻心中是这么一番想法的话,怕是聂秋明日一早便会从黄班调进天班。 一来是费长房在书院里的名声和威望资历,二来这些年来,朔州走出去的青年才俊,有的位极人臣,有的则辅佐大吏,风光无限。其中多数都是出自费长房的调教,另外的则是老夫子的真传弟子。 如此一来,费长房看重的才俊,那必然成‘色’不会比老夫子的亲传弟子差多少。 “行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今日的授课便到这里了。”费长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黄班的众人如释重负,两个多小时,能把费长房的一套摘叶手记下来的恐怕没多少。 “怎么样?怎么样?费长房是咋认识你的?”学堂内的众人散去之后,昭华和庞凤雏拉着聂秋到了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之前我并未见过费先生啊。”聂秋挠了挠头,的确在此之前,费长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 “真没劲,得了,你和费长房光是搭手就整整两个时辰,老头儿传授的认真,你也学的认真。聂秋,你是真不知道这摘叶手有啥用处?”昭华白了聂秋一眼。 “我真不知道,费上师让我学,我便学了啊。”聂秋摇了摇头,在此之前,他从未接触过真正的‘药’师武技,自然不知道这摘叶手的用处。 “走走走,一边走一边说,我饿了。”庞凤雏拉扯着二人就准备离开。 离开的路上,昭华将摘叶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给了聂秋。 原来摘叶手起初的确是一‘门’‘药’王所创的功法武技,但几百年的演变之后,这一‘门’功法武技已经演变成了一‘门’炼‘药’的手法! “摘叶手分为上下两部,费长房传授的则是上半部。”昭华说到这些,侃侃而谈,似乎对于炼‘药’有着诸多的心得一般。 “摘叶手的上半式是真正意义上的摘手,选‘药’,摘‘药’,再到碾磨,一气呵成的功法,讲究步调,手势,力度缺一不可。” “双手炒‘药’?”庞凤雏‘揉’了‘揉’自己宽厚‘肥’的爪子,道:“不是有专‘门’的石磨和铡刀用来碾磨,切‘药’吗?怎的就用双手来炒?那草‘药’上面有诸多倒刺,划在手上便是一条血,得有多疼啊。” 昭华瞪了庞凤雏一眼,道:“所以,练摘手的多是炼气层的高手,身体内形成灵气,运用灵气保护双手,避免草‘药’割伤!”昭华侃侃而谈,聂秋却好奇的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昭华仰起头,那不算丰满,但却紧致‘诱’人的‘胸’脯‘挺’起来。直爽‘性’子,昭华却也是全然不顾这些小节,道:“柳塘城的‘药’王庄你们可知道?” 聂秋摇头,庞凤雏则眼前一亮。 “你家在‘药’王庄?吹牛吧,‘药’王庄在朔州以北三十多里的‘阴’山脚下,靠近北荒,经常遭遇蛮兵,没落好些年了。”庞凤雏不怎么相信。 聂秋却也继续听着,关于什么‘药’王庄之类的,一直蜗在公主坪的聂秋可从未听说过,自然也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 “‘药’王庄背靠‘阴’山,多是一些老参客和猎户,民风彪悍,是北郡的第一大的庄子,盘踞了乡勇百十人呢。”庞凤雏简单的介绍了一遍,目光闪烁的看着昭华。 而聂秋听完这话,心里的小算盘却也啪啦啪啦的敲响了起来。崔虎的伤势如今虽然稳定了,但是想要恢复如初,却是需要许多名贵的‘药’材。这‘药’王庄的财力恐怕不及元善堂,但是凭借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参客,熟悉了‘阴’山的地理环境,‘药’王庄上的‘药’材肯定比较丰富。聂秋盘算着,是否能通过昭华和‘药’王庄做做生意,从他们那里进些‘药’材。 毕竟,自己现在已经进入了朔州书院,接触到了正统的炼‘药’手段,将来想要炼‘药’,材料是头等一件的大事。 “可是‘药’王庄没落好些年了,据说因为北荒右单于这些年蠢蠢‘欲’动,数次入侵大唐境内,‘药’王庄已经内迁了不少人家,随之的那些老参客也都是死的死,走的走。”庞凤雏问道。 “你说的这些倒是实情,‘药’王庄已比不得几年前那么强盛。但是留下来的那些参客猎户,却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大山的恩赐,就是我们‘药’王庄吃几辈子都吃不完呢。”昭华说起自己的家乡却是赞不绝口,难掩骄傲的神‘色’。 只是聂秋心有好奇的继续问道:“那你刚才说的摘叶手的下半式又有什么玄妙之处?” 听到这话,昭华那张俊俏水灵的脸蛋上面,也‘露’出了一丝难言之隐,道:“我也是听庄上的老人说的,摘叶手本就不算什么高深的武学。上半式刚入行的‘药’师多数都会,但是下半式却是非常的玄妙。想要‘精’通,也必须是淬体境的高手才能行。” “还必须是淬体境的高手?”听到这话,聂秋却也有些败兴。 自己刚刚进阶淬体三层,距离炼气境还有足足七层呢。如此一来,摘叶手的下半式对于自己,的确没有太大的用处。 随后聂秋多问了昭华,下半式的玄妙所在,昭华也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只是说摘叶手的下半式复杂多变,是一路与灵气配合修炼的功法,淬体境的修士想要去修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和昭华,庞凤雏三个人在饭堂用了晚饭。庞凤雏便拿来了一壶酒,三人回到学舍,吃喝了起来。 虽然都是刚刚接触,但三个人‘性’格对路,倒是谈天说地,聊的好不热乎。见见的忘却了时间,加上酒喝了不少,三个人在学舍内便昏昏的睡了过去。 等到入夜,庞凤雏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睡着,昭华也因为喝了不少,而面颊绯红的倒在聂秋的‘床’上深深睡去。趁着这点时间和闲暇,聂秋再次神念一动,进入到了金舍利的幻境之中。 进入幻境,在那淬体三层的六千多级石阶上走了一遍,聂秋便已经耗尽了气力,汗流浃背,坐在山路边缘气喘如牛。 这时小沙弥一蹦一跳,撅着嘴,一脸不开心的从山上蹦跳了下来,见到聂秋,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小泥鳅,今天应该是你进书院的第一天,我一个人在山中闲的无聊。好不容逮着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说说话,你给我说说,书院的生活咋样?” 聂秋愣了一下,往日见小沙弥,这小子都是顽童‘性’格,天真快乐,今儿这是怎么了,一见到他就忧心忡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