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麻木

    慕昭他们是二十七回到京城的，今年除夕是二十九，因此他们去温泉别宫呆了五天，路上两天。

    第二天早上，二皇子爬起来，穿戴好之后，推开许韵之房间的门，爬进去，屁颠屁颠的跑到床边，踢了鞋子爬上床，隔着被褥踩在她身上。

    许韵之醒了，看着踩着肚子的二皇子，吓得冒冷汗，连忙把人抱过去，在他脚上打了几下“母妃跟你说的忘了？”

    二皇子呵呵笑着。

    许韵之皱眉“说了不许在母妃肚子上踩，你怎么不听话呢？”

    二皇子见她生气，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下，露出可怜委屈的模样“母妃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许韵之不忍心再责备，把人抱进被褥中“这么早醒了，不困吗？”

    “不困，母妃说今天可以找父皇的，母妃快起来，我们去找父皇玩。”二皇子晃着她的手臂。

    许韵之捏捏他的脸，说“母妃很困还要睡会，你去找你父皇就行了，你想奶娘带你去还是代萱？”

    “母妃。”二皇子脆生生的说。

    她哭笑不得“母妃不去，奶娘和代萱，你选谁，不许选母妃。”

    二皇子挣扎了下，选代萱，因为奶娘是个胆小的人，看见慕昭就不敢说话，腿还软，基本上都是代萱带着他去。

    许韵之叫来代萱，让她带着二皇子去找慕昭，叮嘱代萱别多嘴，代萱点头，抱着二皇子下床穿好鞋子。

    她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梳洗，换了一身厚厚的衣服，抚了抚平坦的小腹，不知道二皇子踩着的时候对里面的小家伙有没有什么影响。

    慕昭早上起来梳洗一番靠在软榻上看书，看了没几页，听见二皇子脆生生的声音，他挑了挑眉，连忙起身出去，打开门一看，代萱牵着二皇子朝这边走来。

    二皇子看见他，小脸一愣，随后绽放笑容，屁颠屁颠的扑过来“父皇，父皇，父皇你回来啦！”

    慕昭瞥了代萱一眼，弯腰抱着二皇子，看着他气色不错，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蹭了蹭他的额头。

    二皇子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下“父皇你去哪玩了？我没看见你好想你呀！”

    “嗯，父皇出宫一趟，父皇也很想暄儿，这几天好不好？”慕昭抱着人进去，外面太冷，寒风刺骨。

    慕昭抱着二皇子围着炭火，二皇子坐在他腿上，簌簌叨叨说这几天的事情“母妃这几天不舒服都不陪我玩，我想让父皇快点回来，母妃说父皇在忙，昨晚我想找父皇，母妃说父皇累了让我今天找父皇玩。”

    “嗯！”慕昭听着，心情有些复杂，他问“你母妃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之前都在喝苦苦的药，现在不用喝，父皇我们回去找母妃玩吧！”二皇子目光明亮，跳下他的腿，拉着他的手说。

    慕昭摇头“父皇还有事要处理，不能找你母妃玩，你要是想父皇，父皇可以陪你玩玩。”

    “哦！”二皇子想了想，勉强答应，两人用早膳去骑马，他骑着疾风，二皇子抱着惊风。

    许韵之一个人用了早膳，听说慕昭带着二皇子去马场，没说什么，她看着明亮的天空，心情有些阴暗。

    午膳时二皇子被送了回来，和代萱一起，代萱告诉她，说是慕昭去了丽妃的锦和宫用午膳，二皇子闹着要回来陪她用膳。

    许韵之看着含着眼泪的二皇子，抱着他亲了亲“还是暄儿心疼母妃！”

    “嗯！”二皇子重重点头“母妃最好了！”

    许韵之笑笑，拉着他洗手洗脸，给他擦拭干净抱坐在桌子旁，代萌准备了清淡的午膳，二皇子吃得开心极了，摇头晃脑，小腿荡秋千。

    她没问代萱慕昭有没有问起她，代萱也没说，许韵之知道代萱的性子，知道他肯定是没问，没关心，所以代萱才没有宽慰她的话。

    他没回来许韵之觉得时间过得慢，他回来许韵之觉得时间也过得很慢，忍不住苦笑。

    下午她睡了一会儿，醒来外面已经黑了，代萱扶着她起身，说“二皇子进来几次，说是饿了，娘娘起来洗漱吧！”

    “嗯！”

    她很快洗漱好，二皇子抱着她的腿说“母妃，明天除夕是不是呀？”

    “是呀，怎么了？”她耐心的问。

    “明天有红包么？”二皇子笑问。

    “有的，母妃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你想买什么？”许韵之笑问。

    二皇子想了想说“糖人，糖葫芦，好吃的。”

    果然是吃货，许韵之捏捏他的小脸，给他夹菜，看他吃得香甜，她胃口也好了不少，用了小碗米饭。

    沐浴时她问代萌“皇上晚膳在哪个宫？”

    “去了赵美人那儿。”代萌说的是赵潇潇。

    “哦，皇上这两天还挺忙的。”许韵之捧了一捧热水洗脸，代萌看她一眼，心里酸酸的，欲言又止，许韵之道“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

    代萌点头“是！”

    明天除夕，许韵之看着代萌她们裁好红纸，剪着窗花，明天贴在窗户上，红纸用来包红包，她托着下巴看着在木马上晃悠的二皇子，嘴角含笑。

    晚上临睡前，许韵之吩咐代萱把宫门栓上，代萱点头。

    第二天是除夕，二皇子起来没一会儿就被清公公抱走了，跟着慕昭去祭拜祖先，和大皇子两人玩了好一会儿，上午才回来，已经吃过早膳了。

    周美璇让人钟琴送了窗花过来，说是周美璇昨天剪好的，许韵之让代萌收下，询问她的情况，钟琴说一切都好。许韵之让代萱拿了些回礼给周美璇。

    上午李敏仙过来找她玩，看见钟琴离开，没说什么，和她一起贴窗花，晒太阳，说话吃水果，无忧无虑，等着除夕新年。

    午膳李敏仙在长乐宫用，多了一个人，二皇子高兴极了，吃完也不老实，这跑跑那跳跳，许韵之板着脸他才乖乖的坐好。

    晚膳在暖阁用膳，李敏仙中午问起“不知道韵之姐去不去？”

    “等皇上的旨意吧！”许韵之笑笑，她也很想知道她晚膳可不可以参加除夕夜宴，毕竟她现在在禁足，没有慕昭的吩咐，她不能出长乐宫。

    半个下午，别的宫的人都在梳洗打扮，许韵之则给二皇子沐浴更衣，穿好好看喜庆的衣服，看着玉雪可爱，活泼机灵的二皇子，自豪极了，能生下这个出众的孩子，可没几个。

    刚给二皇子穿好衣服，青禾进来说“娘娘，皇上派人来了。”

    许韵之愣了下，笑着点头“让他进来！”

    来的是小文公公，他说“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皇上说让贵妃娘娘参加今晚的除夕夜宴。”

    “知道了，劳烦公公了！”许韵之笑笑，代萱，代萌，青禾他们也高兴不已。

    倒是让小文公公不好意思说下一句话。

    许韵之看出他的为难，问“还有什么事？”

    小文公公赔笑“皇上还说，皇上说只是今晚，明年继续禁足。”

    “这样呀，知道了，你告诉皇上，遵旨。”许韵之含笑道。

    小文公公点头，行礼后退下。

    许韵之笑着笑着，忍不住落泪，根本控制不住，她放开二皇子，让奶娘带出去，代萱她们也出去。

    二皇子见她低头，好奇“母妃，你怎么了？”

    “母妃没事，你出去玩吧，别把衣服弄脏了。”她叮嘱，声音带着nongnong的哭腔。

    她们都听见了，代萱抱着二皇子离开，其他人也识趣的离开，关上门，不让她难堪。

    二皇子被代萱抱着出去，看着他母妃抹眼泪的动作，他瘪了瘪嘴，代萱拍拍他的背哄着去看锦鲤，看乌龟，看惊风。

    忙了一天的皇宫，夜宴时还得继续忙碌，冬天黑的早，今天天气很好，许韵之换了一身衣裙，让代萱给她把妆化浓一点，她眼睛红红的，看着是哭过的。

    梳妆打扮好之后，许韵之对着镜中的人笑了笑，笑得有点僵硬，她问代萱“本宫看起来如何？”

    “很好，娘娘很美。”代萱夸赞。

    许韵之笑着点头，叫来二皇子，拉着他的手去西暖阁，今天只是皇家夜宴，没什么外人，在西暖阁用膳即可。

    她到得不早不晚，反正在慕昭之前，其他人都到的差不多，看见她出席，神色有一瞬间的怪异，很快她们反应过来，起身行礼。

    她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理了理衣裙端坐在自己贵妃的位子上，二皇子看见柔玉公主，松开她手找柔玉公主玩。

    李敏仙对她笑得傻傻的。

    身旁的唐心兰打量她一眼，许韵之偏头对她笑笑，问“在温泉别宫还好么？”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很好，皇上带着臣妾在附近逛了逛，泡温泉爬山，吃野味，让人乐不思蜀。”唐心兰故意笑得很灿烂。

    许韵之笑笑“那就好，难得去一趟，肯定要好好玩。”

    不多久，太后带着大皇子来了，他们起身行礼，太后让他们坐下，太后和许韵之寒暄了几句。

    慕昭最后一个到场，他们行礼问安，她特地打量了一会，他还是那么英俊雅致，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只是他的目光不落在她身上，而是看在别的妃嫔身上，比如越过她落在唐心兰身上。

    比如在席间和唐心兰说笑，和周美璇讨论箫声，和王爷说起打猎的事情，许韵之听着他爽朗的笑声，味同嚼蜡。

    或者她今晚应该称病不来的，可那样又太做作，让她被人家笑话。

    只是现在这种被刻意忽略的感觉并不好，她能感觉到她们幸灾乐祸的目光，她们心里的声音：看，许贵妃失宠了，皇上都不理她！

    晚膳后，宫里还有很多节目，她却想回去休息，几日先开口还是忍不住了，有次她和慕昭四目相对，她厚颜无耻的对他莞尔一笑。

    他像是没看见一般收回目光，喝酒欣赏台上的欢歌曼舞。

    夜深了，王爷王妃，公主驸马们起身离开出宫。宫里的宴会还在继续，二皇子困了她让奶娘抱回去休息，她坚持到最后，默默的坐着嗑瓜子吃柚子看着戏曲呵呵哈哈的笑着，一点都看不出不开心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麻木的感觉。

    子夜的钟声响起，慕昭走在前面，外面的烟花已经准备好了，嘭嘭嘭的在夜空中绽放，而她站在慕昭身旁，很近的地方，她看着烟花，回头看着他，慕昭似乎察觉了，偏头看来。

    她笑道“皇上，新年快乐。”

    他淡淡的说“嗯！贵妃新年快乐！”

    许韵之笑着收回目光，看着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熄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