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末日神迹

    此前，一艘飞艇已经通过“静音模式”悄悄地在天京的上空侦察过这个太平天国的都城。洪秀全为自己的宫殿起名“天朝宫殿”，乃是正经的“天朝”这个鼎鼎大名的起源。天朝宫殿以前是清朝廷的两江总督署，而明朝时叫熙园，是沐昕的府第，最早则是朱元璋的汉王府，一座颇具江南特色的古典园林。

    把小男孩丢下去，这座古韵十足的江南园林恐怕就要彻底报销了，不过，换了英军来攻城，肯定也是炮火为先锋，一样会毁坏，战争总是残酷的，特别是对传统的中国木构建筑来说。

    东印度公司空军找了一个太平军的jian细上到侦察机来帮助他们定位天朝宫殿的各个重要建筑，他们使用的当然是军事级别的无线电定位系统，精度可达10米，足以为战略轰炸提供相当可靠的座标。

    这个jian细的名字叫容闳。东印度公司在上海高薪招募熟悉天朝宫殿的人，容闳曾经与太平天国的干王洪仁玕（gan）有旧，正好不久前刚刚到过一次天朝宫殿，而且比较留心各大重要人物的居所，而东印度公司因为曾经保护圆明园而在中国拥有巨大的知名度，所以正在上海找工作的他前去试一试。

    洪仁玕就洪秀全的族弟，也是拜上帝会的成员，但家里人觉得这拜上帝会不靠谱，不允许他跟着洪秀全混，所以这厮早早地就跟洪秀全分了开，只是他心向上帝，一直也在传教，后来洪秀全举事之后他一直想跟大哥重聚，却未能如愿，后来，洪、冯两姓族人在清兵围捕下在谷岭起义，洪仁玕赶到时事已失败。他被乡人捉住，挣脱绳索逃亡，于咸丰二年（1852年）四月到达香港。

    在香港，他结识瑞典巴色会教士韩山文，受洗入教，韩山文死后，他任伦敦布道师，学习天文，留心西方文化，通过学习，洪仁玕的思想认识达到了新的飞跃，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仅有农民意识的人，他已成为具有近代意识的知识分子。在他脑海里，已经逐渐形成一个用发展资本主义来改造中国的方案，这就是日后他的《资政新篇》的由来。咸丰八年，他离香港北上，于咸丰九年三月二十日（1859年4月22日）到达天京。这时正值天京内讧之后，早期的领袖或战死沙场，或在内讧中被戮，翼王石达开又率兵出走，天王洪秀全猜忌异姓，朝中无人。天王倚重洪仁玕，不出一月，累累加封而至“开朝精忠军师顶天扶朝纲干王”，命他总理朝政。

    容闳就是在香港的时候与洪仁玕认识的，没想到自己这个老朋友成了太平天国的宰相，与宰相交往一番，自然比别人到过的天朝宫殿的要害位置要多，加上他是耶鲁大学的留洋学生，一下子就赢得了东印度公司的信任，他哪里想到对天王宫进行标记意味着什么？空军将领又不可能对他明讲“青梅竹马”计划，他要是知道飞艇会在他老朋友的头顶上丢下恐怖的小男孩恐怕就不会那么热情地指点侦察人员各种要害位置了。

    此前容宏已经把洪秀全办公的那座建筑告之空军将领，但今天来到天王宫上空的时候似乎有点不一样，原来洪秀全正在殿前广场训话，誓约一起保卫天京，上帝考验衪的子民的时刻到了，经得起考验的子民将升入天堂，而那些叛徒则会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受地狱之火烧烤。

    负责此次轰炸的空军中尉向安全委员会请求改变坐标为殿前广场。安全委员会同意了中尉的请求，并发来投弹计数器为5的口令，意味着这是战略轰炸机的第5次实弹行动。前4次都是在意大利。

    因为航弹重达2200磅，所以飞艇的螺旋桨必须开足马力，在一千米的高空仍然能把噪音传得很远，整个天国都城的人都听到了，纷纷抬头观望。

    将天京城包围的英军与湘军更是早就听到了螺旋桨的轰鸣声，格兰特将军感到了这一次助战非比寻常，因为听说空军的侦察是静音的，像这一次这么吵，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格兰特以及身边的李鸿章、左宗棠等将领纷纷拿起高倍望远镜来瞅一瞅天外来客，一只巨大的“白鲸”，优美而致命的天空大怪兽。

    空军中尉都有点不安了，这么大的炸弹，会不会飞得太低了，可是飞艇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攀升。

    距离目标仅剩下一公里，口令已经拨到位并亮起了一盏绿灯，表示做好了投弹准备，而飞艇早已经进入匀速巡航状态。丢炸弹是技术活儿，普通飞行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锻炼，并对临场的状态有相当高的要求，着弹点受到风速、高度、飞艇自身速度种种影响，更为难的是满仓负载的飞艇必要要有速度，否则会往下掉，这时候就不能沿用在意大利战争时的静止在目标上空再投弹的老规矩。

    为了能使投弹百发百中，新加坡的ibm特地为这种战略轰炸编制了一个机械计算机程序，除了风速没有考虑在内之外，别的都考虑到了。因为炸弹重达一吨，所以风速所能影响并不大，经过多次实践，在15公里时速及一千米高度时投弹精度达到了30米之内。

    伪上帝的信徒们多少有点沮丧目前局势的颓废，然而当他们的天王发出带着浓烈感情的誓约时，他们感到了信仰的力量，而飞艇的出现正是这种力量的“神迹”，全体信徒大喜，上帝显灵了，快看！天上有神鱼飞来，天哪，上帝真的显灵了，那背叛上帝的家伙们，你们等着下地狱吧！

    “上帝万岁！天王万岁！”

    所有的信徒全体匍匐在广场上，大半信徒热泪盈眶，多年的信仰终于没有白费，我们伟大的天王将神的旨意带到人间，给信仰者赐福，洋人、清妖的末日来临了！

    洪秀全接过手下拿来的望远镜，瞅了瞅，大喜过望，用威武雄壮的声音喊：“上帝永远不会抛弃我们！天军、圣兵们，在神鱼的带领下，出城去跟洋人决一死战，天军必胜！”

    天军们威武雄壮的“必胜”声音响彻云霄，令城外的英军面面相觑，感觉到今日可能有一场苦战，或者……令人不忍的大屠杀？

    在太平天军士气达到峰值之刻，中尉启动了机械计算机投弹系统，倒计时表盘从18秒开始跃动。

    ……5、4、3、2、1、投弹！卸下重负的飞艇给了中尉极为强烈的推臀感，他喜欢这种感觉，倒不是因为他是基佬，而是他实在是对这2200磅的可怕炸弹深深忌惮，那冲击波不会把他和身边的两个小伙伴都震晕吧？

    “咦？天下掉大馅饼了？”

    “是不是可怜我们被包围之后伙食不好，上帝给我们带来好吃的？”

    危机感极强的军事人才李秀成瞬间感到了不妙，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天王的威严重，他自己没命地往远处跑。

    洪秀全目光盯着“大馅饼”，完全没看到忠王已经不忠地逃跑。

    顽皮的小男孩并没有直接命中广场，而是落在旁边的马厩里，下一瞬间就是万马奔腾的场景，如果远处有幸运儿能够目睹这一人间神迹的话，他会看到无数的马匹的身体部位，马腿、马臀、马首……混合着柱子、砖石纷纷飞上百米高空，接下来是人体的各种零件。

    以大馅饼掉落的中心为圆心，200米之内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整个殿前广场变成了一个大坑，甚至扩展到了西花园，桐音馆、花厅被冲击波完全毁坏，坍塌得像一堆千年烂泥。

    飞到高空的抛洒物纷纷坠入美丽的太平湖，在烟波中激起一阵又一阵的****。

    乾隆御笔亲书的“不系舟”建在太平湖一个青石平台之上，用10层巨型青石一一垒砌。平日太平湖水满时，人们只能看到船舷以下三四层的部位，而湖水放干后，常年潜于水下的6层青石会全部现形。它们有3米高，边缘被仔细地打磨成弧形，呈现出木船外廓的优美弧度。最为出彩的是不系舟的尾部，用一整块青石刻成的尾舵拖在中央，舵杆伸出水面，连固定尾舵的舵环都被清晰地刻划出来。

    这个颇有韵味的名字出自《庄子·列御寇》：“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敖游者也。”

    现在，不系舟变成了残垣断壁和爆炸残余物的垃圾场。垃圾堆里爬出来一个半死之人，满脸是血，眼中尽是惶恐和绝望，正是见机而逃的忠王李秀成，强劲的爆炸冲击波使他短暂的昏迷，这还是由于他站在远离马厩的一端才得以幸免。

    四周静若鬼域，似乎所有的同胞都已经升入天堂，李秀成想站起来，可是发觉已经没有能力站立，不禁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过了半个时辰，惊骇欲绝的太平军外围士兵才过来查看情况，有见识的小兵说了一句：“是洋人用天上飞的玩意儿丢下来一颗大开花弹。”

    同胞们纷纷附和表示赞同，“是啊，好大的开花弹。”他们来到殿前广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已经找不着了的广场，因为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坑，仿佛是地狱的入口。

    过了好久，才有人想起：“天王陛下呢？”

    一片良久的沉默。(http:／／）。他们都已经猜到，天王恐怕已经回到上帝父亲的身边去享受天伦之乐了。

    小伙伴们终于找到了大头领李秀成，互诉凄肠，然后相约投降。围绕在天王身边的亲信全都鸡犬升天，没有人再拦得住李秀成的投降心意，洋人太可怕了。

    这不是洋人可怕，而是东印度公司可怕，这巨大的爆炸声让围城的英军士兵都振聋发聩，面面相觑。不多时，东印度公司军部给英军发来电报称“太平军最高领袖及其亲信应该都已经被炸死，贵军可伺机进攻。”

    英军却没有进攻的机会，李秀成被部下抬着出来献城。而英军司令格兰特看到那殿前广场的巨坑时，出了一身冷汗，想到之前自己还在琢磨着不听东印度公司的警告而洗劫圆明园，如果真那么做了，伦敦公爵会不会在自个儿头上也来这么一发，这可真是与死神失之交臂。现在，就算英国首相下命令去洗劫圆明园他都宁死不从了，否则会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