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乱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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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苻坚车驾驻跸于此,已有七八日功夫。其间不断有四方溃兵来聚,又有沿途诸州郡官员率部前来,或供奉补给,或勤王见驾。不经意间,洛阳这里竟已聚集近十万兵马,威势稍振。尤其今日——在长安监国的太子苻宏派出一万精锐铁骑大出关东以迎护天王,赶到了洛阳,居然还带来一驾白铜犊车,虽不及淝水战场上苻坚坐的那驾云母车硕大,总也精美华贵,大彰皇家威严。 可惜苻坚却不领情。他登上车子,豁然想起当初同坐云母车、而今却已阴阳两隔的爱弟苻融,一时触景生情,哭喊不止:“宏儿也忒不懂事!国事艰难,他却费这劳什子的功夫去寻什么犊车。到了此时此刻,孤家还要这华而不实的物事做甚?” 众臣纷纷劝慰:“太子一片孝心,天王勿作他想!” “迂腐!”苻坚叫道:“孤家这里已有十万大军作伴,何需他这一万精骑?如今国中不稳,四方皆有乱相,正需强兵压制。他倒好,把这一万铁骑随随便便扔了出来,万一关中乱起,他担待得起么?” 众臣面面相觑,哑口无言。苻坚所言不假,自淝水兵败,处处送来急报,言秦国四方乱相频生——南部但与晋国接壤者,或举城投降,或与晋人暗中勾搭,政令几无可送达;蜀地有汉**合獠人造反,声势不小;关东燕国故地上,特别是辽东辽西,处处闻谣言纷纷,诸夷心思不齐。。。关中着实也不安稳,密探来报,迁入三秦的各族一反常态,全没了往常那股子老实头劲——就在日前,十余年前归顺秦国的陇西鲜卑乞伏部突然发兵攻打周围诸部族,大肆行吞并扩张之举,虽不曾明确打起叛秦的旗号,然其割据自立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这时人群中闪出慕容垂,沉声道:“想是太子远在长安,消息不通。他心忧天王安危,情急之下,这才派兵前来。试想,半月之前,我亦不知天王所在,何况千里之外的太子?” 慕容垂此言一出,众人皆低头若有所思,均想:慕容道明说得没错呵,抵达许昌之前,我等不过千人尔,可谓惶惶不可终日。沿途城坞大多拒开堡门相迎,连盗贼也敢跑来相欺。。。若非慕容道明及时送来三万大军,这一路怕不还有诸多坎坷,谁又知天王何在?苻坚亦是默然,好半晌,突然一拍慕容垂肩膀,展颜笑道:“如今声势稍复,终究还是道明的功劳!走!随孤家回长安去!” 人丛中权翼恨恨扫了慕容垂一眼,暗道:四方乱起,十个里头倒有九个是你鲜卑人。。。慕容道明啊慕容道明,你这一番作派,哼哼,骗得过天王,却骗不了我! 。。。。。。 车驾一起,浩浩西去,不久已近渑池。天色向晚,不及赶至渑池县城,便在野外宿营。正安营扎寨时,西边响起隆隆马蹄之声,似有千军万马杀来。众人大吃了一惊。 十万人中最精锐、最完整的一部依旧得算慕容垂带来的那三万兵马,交还给苻坚后,眼下是由后将军张蚝统领。当下张蚝披挂上马,引军而出,查勘形势。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张蚝领兵而回。早有使从高声禀报:“来者三千余众,乃渑池丁零部是也。其首领翟斌、翟真携酒rou干果,特来迎驾!” 苻坚点了点头,开怀道:“好好好!翟斌有心了。” 不料话音未落,边上权翼阴恻恻道:“翟斌倒是有心,就不知是不是颗忠心!” “嗯?”苻坚眉头一皱。正想说话时,权翼已然开口继续,一边说话,一边还递上一纸书柬:“这是几日来搜集而得的讯息。。。原来太子派出一万铁骑之前,早已遣出数拨侦骑,欲探寻天王行踪。结果自长安向东,一到这渑池地界便告消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前前后后,无一例外。。。” “嘶!”苻坚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权爱卿的意思,这丁零人。。。” “丁零人最是无良!”权翼面色阴沉,冷冷道:“历朝历族兴盛时,他等便趋炎附势,毕恭毕敬;但有哪家一朝失势,他等便如那饿狗凶狼,总要暴起噬人。今日天王若非有十万大军拱卫,而只得当初那千余散骑在侧,嘿嘿,天晓得翟氏叔侄带来的是酒rou干果还是刀枪箭矢!” 平南将军毛当跨上一步,附和道:“臣也闻翟氏叔侄狠辣凶戾,可从来不是善茬!天王谨慎为妙!” 苻坚脸色落寞一片,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孤家不见翟氏叔侄了,且打发他等回去便是。天色已晚,孤家也觉着累了,大伙儿早些歇息罢。”转过身,蹒跚而去。 。。。。。。 夜冷如冰,渑池附近的秦军大寨暗火幽幽,静寂一片。东南角一处不小的华帐里,灯火不明,却有窃窃人声。 这是冠军将军慕容垂的营帐,此刻正响起泉州侯慕容垂本人低沉的声音:“事儿都安排好了么?” “都妥了!”有人压低了声响答道。此人声音清脆,若是段随在此,一听便知这是他好兄弟慕容令的嗓音。 慕容令声响继续:“悉罗腾日前潜回长安府中,万事皆已准备妥当,亲属家将们也已结束停当。他又去接了季姨(段季妃,慕容德之妻)回府,算算时间,这两日便会跑路。” “先不说这个!”慕容垂的声音有些焦急:“你元姨那里。。。” 慕容令嘻嘻一笑:“元姨在宫中经营多年,早有门路。苻坚南征,长安空虚异常,那太子苻宏人手有限,本就捉襟见肘,又逢关中纷乱,他四处奔波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宫中一位失了宠的嫔妃?” 慕容令正说得眉飞色舞,忽听慕容垂重重咳嗽一声,喝道:“废话少说,拣正经的讲!” 慕容令一怔,顿知自己言语不妥,吐了吐舌头,正色道:“本来元姨还担心城外有铁骑巡弋,难以脱身。结果苻宏为讨苻坚欢心,又将长安附近仅存的一万铁骑派了来洛阳。。。故此,元姨书信在此,言大事谐矣,当在一两日里逃出长安,与耶耶在河北相聚,望耶耶勿忧!” “那就好,那就好。”慕容垂连连搓手,兴奋异常:“你接着讲,接着讲。” “此番安排,皆瞒住了正在终南山进香的长安君,还有,还有。。。还有城外的贺麟!有他两个留在长安,正可不使旁人生疑。。。” 帐中突然沉默一片。黑暗中慕容令紧咬下唇,心中惴惴,也不知耶耶会作何决断。一炷香时间过去,终于对面传来一声叹息,继而,慕容垂沉稳的嗓音响起: “好!既然万事皆备,明日一早我便向苻坚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