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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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随猜得自然没差,若非他的求救信叫秦军缴获,以大秦天王苻坚万乘之尊,又怎会巴巴跑来硖石这鬼地方? 你道秦军胜券在握,却又为何阵前劝降?原来苻坚听了朱肜的主意,本打算耐心等待硖石城里粮尽,不料只过了两天,他便不耐烦起来。 话说苻坚逞一时意气,潜出项城来杀段随,却忘了此时正值国战最要紧的当口——百万大军纵横万里,东西南北无一处没有紧急军情需要他大秦天王苻坚来做决断。就见快马信使往来不绝,文书急件如雪片般自各地汇集项城,又转来硖石山下苻坚的临时大帐中。苻坚顿时傻了眼——这会儿他孤零零在此,身边无有谋士良将可以商榷参谋,若真个一桩桩仔细去推敲,只怕长了三头六臂外加三颗脑袋还嫌不够。。。 段随虽然可恨,又怎能与一统天下的不世功业相比较?苻坚人在硖石,心却飞去了项城,飞去了寿阳,直达建康。。。 坏就坏在之前自己在项城夸下了海口,差点没用一嘴唾沫把群臣给喷死。。。若就此回转,这脸却该往哪儿搁?苻坚这么想着,不自禁后悔起来:该死的!也不知为何,当初一听到段随的名字,居然就鬼迷了心窍!他这副表情落在外人眼里,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朱肜看在眼里,心里头也是急出了火:这般耽搁下去,万一天王暴怒起来,这第一个吃罪的,十有八九就是自个!于是他忐忑上前,又献计招降晋军。 苻坚正自没主意,听完眼睛一亮,问道:“那段贼怎么办?”朱肜答道:“晋人已陷绝境。。。我等承诺只诛首犯,其他一概免死,他等定会将段贼头颅乖乖献与天王。”苻坚又想了想,也没别的招,点点头表示应允。朱肜也是心急如焚,便亲自跑了去阵前喊话。 这便有了先前朱肜喊降那一幕。 场景转回硖石城头。 自段随以降,大伙儿皆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忽然山下秦军阵中推出一个人来,浑身上下五花大绑。众人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段随派去求救的信使? 苦也!硖石城头一片哗然——难怪苦等多日,援军却无一丝动静!大事不妙哉! 瞧见山上慌乱,山下朱肜暗暗偷喜,于是提气喊道:“骁骑、云骑两军将士听着!我大秦百万天兵将至,江东危如累卵。休说你这求救信压根送不出去,就算送到建康,嘿嘿,又有谁人来救?尔等内缺粮草,外无援军,必死之势耳,何苦螳臂当车?我朱肜敬重诸位忠勇,只要献上首犯段随头颅,开城投降。。。呵呵,余人不但可免一死,更有重赏!” 城头喧哗声越发响了,似乎便有些不善的目光朝着段随扫过来。刘裕大怒,抢过一张弓,端起来就想射朱肜。 “啪”的一响,铁弓落地,却是段随猛挥手,一把夺过了刘裕手中之弓,摔在地上。 “稍安勿躁!” “兄长!”刘裕一脸焦急,正要说下去时,却见段随一脸镇定,正含笑看着自己。再转身一看,费连阿浑、段昌、段隆、染干津、皇甫勋。。。一个个昂首傲立,嘴角上扬,哪有半分慌乱的模样?刘裕觉着有一股暖流划过心田,一颗心顿觉踏实。 段随一挥手,染干津在他身后将屯骑军大旗高高举起,猎猎扬风! “骁骑、云骑将士们!你们都听到秦人说的话了。来!告诉我段随,也告诉秦人,你们的答案是什么?”段随的声音好高,好响,随着风儿远远飘了开去,落入山上六千屯骑将士的耳中,也落入山下朱肜与一众秦军的耳中。 “死战!死战!死战!”六千人震天般的怒吼霎时间穿透云霄,狂雷疾雨般扫过硖石山,震得滔滔淮水也要水波逆旋。 朱肜面如死灰,没坐稳,差点一个趔趄跌落马下。在他身后,秦军大阵亦是一阵sao动。再往后,潜在阵中偷偷观察的大秦天王苻坚脸色铁青,滔天的怒意几难遏制,让他浑身发抖。 段随大笑起来,戟指朱肜,高叫道:“朱都统!你可知齐庄公路遇螳臂当车,曰‘此为人,必为天下勇武矣‘,乃回车避之。说不得,今日我大晋骁骑、云骑六千勇士便要做一回这螳臂!至于你等避不避开,哈哈,随意!” “要我等避开?你这是做梦!”朱肜气极反笑:“那你等就乖乖在山上做你的螳螂好了。要不了几日,嘿嘿,全饿作一堆死螳螂!” 段随一脸轻佻,嬉笑道:“这却要对不住朱都统咯!我信中所言缺粮一事,全是为了催促援军赶来,其实有虚呵。。。来人!唱筹(筹为古时计数工具,唱筹即报数)!叫朱都统瞧个清楚!” 一旁的仓曹犯了难:“将军,军中存量几已告罄,这却该如何唱法?” “猪啊你!”段随一巴掌扇在那仓曹的后脑勺上,压低了声音道:“扬沙充粮,以惑敌军!” 众人眼睛大亮,立马动作。不一会就见一排晋军将士整整齐齐在城头站定,呼喊声中,将一堆又一堆的沙石扬起、落下。仓曹在旁边叫唤得那叫一个起劲:“一百石,两百石。。。”染干津这夯货最是过分,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烤鸡,啃得满嘴流油,他身形巨大,动作夸张,实在醒目得很。。。 古时主食以粟黍为主,那颜色明黄黄的一片,倒与沙石无异。迎着刺眼的日光,秦军哪里能够分辨?朱肜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显见已信了几分。。。 阵后的苻坚再也按耐不住,暴怒之下当即下令强攻,更催马上前,亲自督战。一时间硖石山上又是血rou翻飞,喊杀声震耳欲聋。 段随气定神闲,指挥着屯骑军将士将一波又一波秦军打得鬼哭狼嚎。这时刘裕靠过来,嘻嘻笑道:“兄长一招扬沙唱筹之计,轻易坏了秦人之谋,实在是高!”段随却摇了摇头,皱眉道:“只是稍振军心罢了。长久下去,并非办法。。。”忽然他眉毛一挑,指着远处秦军阵中道:“寄奴你看,那是什么?” 刘裕一愣,随着段随手指指处张望过去,就见秦军阵中有一处巨盾林立、甲士凛然,皆纹丝不动,团团护着正当中一骑。。。瞧来与周遭涌动的秦军阵型格格不入。 不消说,此处自然是大秦天王苻坚御驾所在。苻坚为遮行踪,此时并未打出升龙旗,然而亲卫环伺是免不了的,叫段随居高临下一眼看到,顿时生疑! 刘裕目力极佳,这时努力张望片刻,忽然失声叫道:“兄长!那阵中骑马之人,好像,好像,好像是苻坚呐!”刘裕可是在长安城中近距离见过苻坚的,此刻越看越觉着那人身形正是苻坚无疑。 “苻坚?”段随吃了一惊,凝神观望,果然那人体态微胖、身形敦厚,与苻坚一般无二,只是离着太远,终究看不清那人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