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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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随脸色陡然变得严肃,朝着桓冲深深一揖,沉声道:“敢问明公,还有在场诸君,假使那秦国真个以百万之师雷霆而来,势不可当。。。我辈该当何为?是战?还是降?” 桓冲勃然拂袖,怒道:“我大晋承华夏正朔,岂有事胡之理?从石此一问,真该打嘴!”边上部众皆是忠诚之辈,纷纷叫道:“秦国纵有百万之师南来,我等又有何惧?若战之不敌,唯一死耳!哪一个也不会屈身投胡!”忽然想起眼前这位段龙骧可不正是个“胡人”?不由得呐呐起来。桓冲也尴尬一笑道:“从石。。。我等所言,可不是在说你。。。” 段随淡淡一笑:“明公多虑了。段随自投晋以来,十余年间自问忠心为国,一意抗秦,早已视己为晋人,岂会在意诸君无心之语?诸君慷慨豪迈,无惧死生,正是我辈武人楷模,请受段随一拜。”说着又朝众人一揖到底。 众人想起段随这些年苦战的功绩,凛然起敬,纷纷还了一礼,桓冲亦颔首致意。 段随站直身,朗声道:“既然那苻坚早晚要来,而我辈皆有死战之心,那百万也好、千万也罢,又有什么打紧?我等要做的,如诸君所言,唯战耳!”顿了顿,接着道:“依段随之意,晚战不如早战。若能引得苻坚立时出兵南下,段随这里有秦人三必败之理,未知明公可愿一听?” 桓冲若有所思,沉吟道:“愿闻其详!” 段随正色道:“自王猛离世,秦国法纪松弛,苻坚日益奢靡之外,更征战不休,大肆征发民力修戍千里,是故国中怨言四起,隐忧已生。其以无德之治欲南征我大晋正朔,实乃无道侵有道,必败!此其一也!” 桓冲点了点头:“善。” 段随继续:“段随此行长安观之,苻坚治下,其实不稳。单单他苻家已是叛乱不止,其他汉人、鲜卑人、羌人、诸族杂胡,皆心有异志,秦强则附秦,秦弱则必叛!苻坚号能起百万之师,其实真堪大用者,唯其三十万氐兵也!而他又分了十万氐兵西去,如此好大喜功之徒,焉能不败?此其二也! ” 桓冲一眯眼:“果然如此?” 段随重重点头:“段随在长安时,亲眼目睹秦国东海公苻阳起兵造反,那叫一个声势浩大。此外,段随正是与前燕吴王慕容垂、前凉国主张天锡等合谋,这才逛得苻坚分兵西征。嘿嘿,所以说,哪能有假?” “好!”桓冲笑道:“如此,秦国只剩得二十万氐兵罢了,我荆州上下也有十余万雄狮,算来已是所差无几!” 段随一拍大腿:“所以啊!我等定要速速出击,激得苻坚南下决战。倘若迟疑不决,等那十万西征氐军得胜归来,此消彼长,岂非大事不妙?” “有理!”桓冲不自禁叫了出来,忽然一眼看到段随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一动:北伐之事到底事关社稷,可不能轻易许之。嘿嘿,差点就让这小子给忽悠进去了。于是不动声色,语气转缓:“从石,你接着说。” 段随心底略微失望,清了清嗓子,又道:“前番秦国行唐公苻洛与北海公苻重在幽州起兵反叛,事虽不成,却将秦国幽冀之地打了个稀巴烂。其后秦人入侵我大晋东路,结果淮南决战之下,秦人一败涂地,损兵十万,青、兖、洛诸州兵力为之一空。这么两次下来,如今秦国关东之地兵力空虚、捉襟见肘,只取着守势罢了。然则秦国到底地广人众,再给他些时间,怕是他东路兵力又要恢复。。。可若是能激得苻坚仓促南下,我大晋东路无忧之余,自可齐集东西两路兵力一起抗敌。西路有明公十余万强兵在此,本就不输秦军,再加上东路北府兵那七八万得胜之师,哈哈,苻坚来了岂能不败?此其三也!” 段随越说越是兴奋,到后来简直就是眉飞色舞,心想这般雄辞还怕说不服桓冲?结果张眼一望,场中突然变得冷冷清清,自桓冲以降,人人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段随顿时愣住了。 你道为何?原来数年前秦国大肆入侵晋国,西路围襄阳,东路则取彭城、进淮南。结果连番大战下来,西路桓冲十几万大军愣是给逼得退保大江南边的上明,以致襄阳这座晋之门户陷入敌手;而东路虽说丢了彭城,可谢玄以少胜多,四战四捷大破秦军,战绩辉煌之极。两相比较,这些年便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什么桓冲空负盛名却畏战不前,比起谢家的后辈子弟都远远不如,那要比起谢安来,可不就差得远了去? 当朝之上,本以桓冲与谢安二人为首,一主外,一主内;一掌武,一掌文。外人拿他两个比较,实属正常。谢安精明能干,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国势蒸蒸日上;桓冲则气度慷慨,以雄兵在握却自离中枢,甘为朝廷抵御外侮。两个本可谓相得益彰,可自从襄阳之役后,那闲言碎语传得多了,事儿便有了些变化。 先开始桓冲心想大局为重,但有荆州军将心下委屈跑到他跟前发牢sao时,他必大声呵斥之。可他桓冲也不是石头人一个,心里头又怎能没有芥蒂?再往后,东路扬州北府兵军势日盛,举国称颂;反观西路荆州军却被视为桓家私属,多遭诟病。此外,谢安掌权时间长了,不免生出些咄咄逼人的态势,叫桓冲不喜。渐渐的,东西两路之间便有那“争锋相对”的味道跑了出来。 可笑段随在这里滔滔不绝,说什么“西路有明公十余万强兵在此,本就不输秦军,再加上东路北府兵那七八万得胜之师”云云。他哪里晓得,这番话落在桓冲与西路军将的耳朵里,却成了“西路十余万兵马不敢抵敌强秦,还是要靠那大破秦军的东路兵马前来帮忙”。这般刺耳的话入耳,又叫桓冲与其部众怎不色变? 桓冲身后嗡嗡声渐起,有几个部众神情激动,眼看就要按耐不住。这时桓冲抬手猛力一挥,喝声:“吵什么!”部众们这才安静下来,兀自一脸的怒气。 桓冲素知段随为人,绝非无礼之辈,一眼瞥去,果然段随一脸莫名,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桓冲轻喟一声,淡淡道:“从石所言不无道理。然则这北伐么。。。兹事体大,可不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定得下来的。。。还是从长计议罢。” 段随哪肯罢休?不依不饶道:“明公!时不待我啊!再拖下去,天晓得会有什么变故?” 桓冲懒得再理他,说声:“今日出来已久,老夫也有些乏了,回府罢。。。从石若是有暇,亦可随我回城,在我府上休憩一两日。”话儿说得客气,人却已经长身而起,掉头就走。 段随急了,叫道:“明公!段随不远千里而来,只因段随觉着明公乃是识大局、敢作敢为之人。若然明公同建康那班老臣一般迂腐,段随又何必非要跑来上明?” 这话儿说得大是逾礼,也不知是在夸桓冲还是在数落桓冲。桓冲脚步停住,眉头一皱,露出不豫之色来。部众们火冒三丈,怒骂声顿起:“兀那段随!焉敢对使君无礼?”更有人撸袖握拳,瞧架势那是要上前动手,场中一片混乱。 便在这时,远处一骑绝尘而来,马势甚急,激起一路烟云。马上骑士扯开嗓子高喊:“使君!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