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灞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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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左据函谷、二崤之阻,表以太华、终南之山;右界褒斜、陇首之险,带以洪河、泾渭之川。正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自酆镐以降,多为帝都。 虽几经离乱损毁,汉朝时候留下的城垣、宫室依旧傲笑风中;加上秦国两代人三十余年的修缮重建,此刻的长安城城高堑深,宫宇鳞次,瞧来气象万千。 五月里阳光明媚,光影照射下,巨大而绵延的长安城郭显得愈加巍峨雄壮。一队百来人的队伍踏上灞桥,正朝着长安城驻足远望。队伍最前头,周仲孙抚着自己的山羊胡不住叹息:“好一座长安城!横被六合,三成帝畿,周以龙兴,秦以虎视(语出班固《两都赋》)。诶!可惜啊,沦于胡夷之手,竟已是一甲子前的事儿了。” 老周是第一次来到长安,眼见此城气势不凡,不由得慨叹再三。段随则是旧地重游,此刻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满脑子尽是慕容燕的一颦一笑,于是不说话,只乐呵呵地发笑。 刘裕眼中放光,喃喃道:“这便是汉高祖龙兴之地呵。。。斩白蛇、起草莽、定关中、夺天下。。。大丈夫当如是尔!”话音未落,早被段随一瞪眼,吓得一伸手遮住了嘴巴。 刘裕这厮平日里总是自称汉高祖刘邦弟楚元王刘交第二十二世孙,此刻也算有感而发,只是这话未免大逆不道了些,好在除了段随,并无旁人听到。至于段随么。。。自然不会放进心里去,只暗暗好笑:若是哪天我告诉你小子,日后你会代晋自立,嘿嘿,也不知会不会吓你个半死! 秦国派来接洽的官员不久出城而来,寥寥几人罢了,且官职不高,为首的不过是个理礼郎。老周大是气愤,当场跳脚起来。 原先他以为大晋使者来长安归俘,自己又是晋国九卿之一的光禄勋,按礼秦国该派出大鸿胪出迎才对,再不济也得来个大行令罢?哪里想到苻坚这般傲慢,竟喊个芝麻大的理礼郎跑来打发自己。于是吹胡子瞪眼睛,一脸的不高兴,总算士大夫的风度还在,不曾骂出口来。 不料那秦国理礼郎架子比老周还大,不耐烦地说道:“还进不进城?不进我自行回去了。” 这一下老周可气坏了,大叫道:“岂有此理!这便是秦人的待客之道?好好好,你回去就是。此间二十九名俘虏,便随我回建康了!” 秦国理礼郎冷笑一声:“那可由不得你!”招招手,灞桥附近几队铁甲卫士缓步而来,堵住了晋国使队的去路。 老周涨红了脸,指着那理礼郎道:“你你你。。。”那理礼郎也瞪大了眼睛,怒目相视。两个如同一双斗鸡一般,在桥上叉腰对峙。 这一闹将起来,可把段随乐得不轻——这厮辛辛苦苦跑来长安,可绝没安着好心:秦晋安和?那可不成!哥这次来长安,就是要把这事给搅黄咯!哈哈,老周您使劲吵,使劲闹! 段随只怕事儿闹得不大,带着一帮手下鼓噪起来,与秦国甲士弄了个剑拔弩张,一时间灞桥左近行人闪避、鸡犬不宁。 正相持不下间,一队精悍的兵士远远开来,旌旗招展,露出斗大的墨字:司隶校尉苻。 轰然声中,这队兵士拥着一个貌相威严之人直走到灞桥之下。先前堵在桥边的秦军甲士纷纷退避,那秦国理礼郎撇开老周,跑过去长揖不起,叫道:“小人见过阳平公!”原来来人竟是秦国臣属里排名第一的阳平公苻融。 苻融头衔众多,其中便兼着司隶校尉一职,因此常常巡视京师周围,今日正好出城而回,不意撞上了灞桥这一幕。 苻融脸色一沉:“天子脚下,何事喧哗?” 秦国理礼郎慌忙应答,口沫横飞,自然是说晋使无礼云云。老周不说话,斜着眼睛冷笑,段随则一脸的云淡风轻。 苻融听完,略一沉吟便理清了来龙去脉,微微皱了皱眉头,寻思:天王啊天王,纵然你想用兵江东,也无须折辱晋国来使罢?这岂不显得我大秦太小气?于是戟指那理礼郎,语气生硬道:“晋人送归俘虏,这是好事。你身为礼宾,如何却与晋使争吵起来?还不与我退下!” 那理礼郎哪敢争辩,喏喏连声,躲到一边去了。老周呼出一口气,脸色转霁,就听苻融道:“可是周大使当面?” 老周正了正衣冠,肃然施礼道:“然也!久闻秦国阳平公明察善断,恭谦有礼,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也!” 苻融呵呵一笑,还了一礼,心道:天王一意伐晋,可眼下时机不对,国家尚需修德养民。既然如此,何不暂与晋国修好?嗯!我可不能由着天王使性子!一念至此,苻融走上前搀起老周的手,语气温和:“周大使远来,便由我陪你入城。” 这一下老周的虚荣心算是大大满足,连连点头,脸上更是笑呵呵一片,全没在意身后段随牙齿咬得嘎嘎作响,脸都挂了起来。 。。。。。。 十日之后,长安城鸿胪寺的馆署里,老周与段随两个大眼瞪着小眼,百无聊赖。那日老周与阳平公苻融携手进城,端的风光。于是递上国书,交割阎振等二十九名俘虏,入住鸿胪寺,按下不表。 不料之后的事情便蹊跷起来,既不见苻坚召见,亦没人跑来给个说法,不知不觉间竟是十天过去,那看似热心的阳平公苻融也不曾出现过。好在老周与段随两个各怀鬼胎,倒也不甚焦急。 其实晋使到访长安一事,苻融确然算得上热心,不但催促鸿胪寺办理相关事务,自己还跑去苻坚跟前提了一句。结果苻天王一听就来气:孤一心伐晋,你等却急着与晋国通和,真正混账!于是耍起性子来,存心想给晋使来个下马威,遂冷了脸道:“区区江东小使罢了,急个甚?孤日理万机,近日可没空理会他等,且晾着就是。”如此这般,事儿就给耽搁下来。 五月底天气炎热,鸿胪寺里跟个闷罐子似的,段随不住擦汗。忽然他一跃而起,嘟囔道:“闷死个人也!逊达公,你且歇息着,我自出去逛逛。” “今日秦廷休沐。。。莫非。。。从石要去拜会何人么?”老周微微一笑,那表情大是捉摸不定。 “嗯?”段随一滞,随即干笑道:“不过随意走走,看看这长安城罢了。” “并无要事?” “并无。” “那好!”老周霍然立起,笑道:“既如此,你也休要闲逛了,且随我去见个故人。” “呃。。。也好。”段随一头黑线,无奈应道。心里却在寻思:这老狐狸,又想干嘛?本要偷偷去寻姑父与次伦兄,这下又给我耽搁了。。。也不知老狐狸心中作何打算,前次听他话中之意,似乎已然洞悉我的心思,却又没有拆穿我之意。。。既然如此,说不得,总要寻机会与这老狐狸摊次牌,要不然束手束脚,如何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