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她非良善
“听在下一劝。”沈封起身阻止了欲要下床的她,“您身子余毒未清,应当静养。”何况,听外边那声声凄厉的痛呼,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又怎么能忍受? 沈封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做了纯良的大家小姐。 古月抬头望向沈封,颔首一笑:“谢谢沈大夫,我暂时还死不了。” “....”他没这个意思,但在她目光灼灼的注视之下,他耳根一红,一时忘了开口解释。 欣彤扶着古月下了床,伺候着她穿上鞋,扶着她就要往外走。可古月才一抬脚,脑袋就是一阵晕眩,不仅腹部灼烧般的痛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姑娘。”欣彤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立马用半边身子撑着她,而沈封,也是急得向前走了一步。 古月摇了摇脑袋,勉强道:“我没事。” 想她都两次都大难不死,是因为上天怜悯她么?她讥诮一笑,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离门口越近,那痛呼声和咒骂声就越近。 她清晰地听见,一个男人在大喊着:“贱人,你以为你什么货色?威胁老子?不过就一下等丫鬟,还想着攀上枝头当凤凰?臭婊子,不要脸..。。” 后边的话是越骂越难听。 跟在身后的沈封蹙起了眉头,恨不得出去揪着那男子骂一番,但别人家的家事,他不愿意参合,更何况,那被骂之人是如此蛇蝎心肠,他也是爱莫能助。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听在古月的耳里,隐隐觉得有些耳熟,“朱才俊,你算什么君子,有本事给我一个痛快。” “呸,你想得美。”说着,又是狠狠的一剑。 “我不会放过你的,啊,我的脸,朱才俊,你给我等着,我夏莲,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话未完,又是一声尖叫。 “夏莲?”古月瞪大了双眼,只觉得怒上心头,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却迎来一阵更猛烈的眩晕,一阵呼吸困难,软倒在桌边,碰碎了桌面上的一个茶杯。 “姑娘,您怎么样?没事吧?”恰巧,彩荷端着药走了进来。 古月想摇头,奈何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只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急得彩荷眼泪都要掉下来。身旁的欣彤忍着脚痛,轻拍着她的背顺气。 “你现在不宜激动,不如先把药喝了,将毒物吐出来。”沈封上了前,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古月闭上了眼睛,缓过了气,对着彩荷伸出了手,彩荷见状,忙把药递给了她。她最不爱喝药,何况这药,还带着一股腥味,令她闻着就想作呕。但是,她绝不会如敌人所愿,在这里倒下去! 她睁开眸子,看也不看那药汤一眼,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把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一气呵成的动作间,自有一股男儿的英姿煞爽,不拘小节的江湖气派,看得沈封片刻的愣怔,心头一跳。 “彩荷,你跟我出去。”她压下腹中汹涌的翻滚,起身招呼着彩荷往外走去。 彩荷多少有些了解古月的性子,也不再劝,随着她走了出去。沈封想了想,也跟在他们的后头,欣彤自不必说。 四人就这样出现了在院落中,跪伏着的众仆人和侍卫眼里,陈一啸背着他们,并没有回头 “陈首领,你杀了我吧,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啊,痛,朱才俊,我要杀了你。” “毒药是谁给你的?”陈一啸毫不理会夏莲的哀求,无情质问。 “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看在二爷面上,你饶过我吧,呜呜,求你。”夏莲已经是满脸的鲜红。 鲜血沿着她的轮廓流下,淌过她的眼睛,脖子,染红了她的领口和胸前,她的全身上下,已经被朱才俊划了二十来剑,每剑所到之处,皆开遍妖艳的鲜花,也染红了地上的板砖。那血腥的场景,是美丽的,又是惊悚的。 古月初一触目,吓了一跳,腹中压下的不适又是一阵翻滚。 “姑娘,请您止步。”门口的守卫拦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彩荷和欣彤不做声,沈封则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古月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再如往常那般激动,只是看向陈一啸的背影,不咸不淡,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院里这么多的侍卫,而且还有武功高强的你在,你还怕什么?” 陈一啸侧过身子,迎向了古月冰冷的目光,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怒火,微一沉吟,挥手示意侍卫让开,说:“古姑娘,二爷吩咐了,您还是好生静养的好。姑娘要处理点私事,属下自然从命,只是,请姑娘尽快。” “哼。”古月哼了一声,终于是跨出了这道门,身后除了彩荷跟着,还有两名守卫。 沈封忽然纳闷,他今日来的这趟,是好事,还是坏事?没给他时间琢磨,陈一啸已经客气地跟他行了个拱手礼,叫欣彤领着他去对面的会客厅稍作歇息,沈封看了古月一眼,自然是从命而去。 “贱人!贱人!”那边,朱才俊正划得欢快,骂得也欢快时,就见有人走了过来。他回头看去,见一面容姣好,脸色发红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靠近,心下一凛,忙跪倒在地,抖着声音说:“姑,姑娘。” 夏莲浑身发痛,泪水直流,一听到到朱才俊说的那句“姑娘”,本虚弱的她瞬间来了精神,强压着疼痛扭头就骂:“你还没死?古月,你还没死?” “...。”古月沉默,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她竭力咆哮着。 彩荷怒了,就要上前骂她,却被古月伸手拦住了。她拂开了彩荷搀扶她的手,神情自若地往前走了一步,盯着被绑在板凳上,怨恨地看着她的夏莲,轻笑了一声,问:“为什么我要去死?我得罪你了?” 先是晓蒙设计陷害,又是夏莲背地投药,她都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他们才要一个两个地毒害她?她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太过荒谬,荒谬得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于是看着夏莲的眼里,满是轻视。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二爷厌恶?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杖打?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赶到浣衣局?是你!都是你!你该死!”夏莲咆哮着。 “呵。”古月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夏莲怒视着她。 “笑你太可悲了。”古月冷冷地回视着她,却对着朱才俊说,“把剑给我。” “是,是。”朱才俊哆嗦着双手奉上沾满猩红的长剑。 “你要干什么?”夏莲满脸惊慌,“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说着这话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剑,显然是怕极了。 古月并未理会她,而是看向院落里的众人,深呼吸了一口气,朗声说:“大家给我听清楚了,哪怕我现在是寄人篱下,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非良善,若有下次,便是如此下场!” 说罢,举起手中的剑,狠狠地朝着夏莲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