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惟孤独永恒（六）
现代，沧历1101年初，上午十点四十九分，希莱之心魔法学院。 期末周的学生除了备考，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把宿舍里的东西搬一些回家。 学院宿舍环境还不错，虽然条件肯定比不上多数人的家，但也不会让学生放不下东西。 如果有，那就自己买个收纳柜找地方放着。 几人趁刚复习一轮后的空余时间整理要带回家的东西，由于每个人生活习惯不同，需要带回去的物品多少也不一致。 夏安家境富裕，柜子里物品塞得满满当当，但她有空间戒指，还可以叫家里人开车接送，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她轻轻地哼着小调，目光扫过柜子里繁杂的东西，想带走哪些，空间戒指就会发出一道白光将其吸入。 正当她沉浸在这种简单的快乐中时，周洛水突然发出好奇的询问。 “咦，麦麦你手里这个是什么？” 什么东西？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哪怕夏安身为豪门千金也免不了俗，顺着周洛水的声音看了过去。 宁秋麦手里拿着一只漆黑的小盒子，看形状像是存放戒指的那种。 “里面什么也没有，”宁秋麦淡淡地说，并朝好奇心旺盛的室友们晃了晃左手，“戒指戴在我手上了，再也取不下来。” 三人这才注意到，宁秋麦左手无名指根部绕了一个环状物体，虽然乍一看漆黑漆黑的，放在阳光下居然能透出些许奇妙的色彩。 原来这就是所谓“五彩斑斓的黑”！ 见室友们好奇，哪怕夏安大小姐似乎也没见过这东西，宁秋麦右手抚过戒指表面，以及从黑戒指蔓延出去的亮黑色晶体。 她说，关于这枚戒指，有一个小故事。 ―― 沧历453年，Xixters移动指挥部。 成蔓青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头。 身为人类一方最强大的大魔导师，她的理论寿命有足足五百多年。 但到了今天，常人眼中无比悠久的寿命也在走向尽头。 对于她这个等级的魔法师，最要命的恐怕不是器官衰老，而是身体元素化。 说的直白些，就是每天都在朝变成一堆元素分子的方向转变。 她的身体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溃散，又在魔力的加持下快速重生。 而当重生速度赶不上溃散的时候，她也将走向死亡。 “咔嚓。”房间门顺滑地打开，只发出细微响动，成蔓青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暗蓝色头发的长生之人拿着一本杂志走到她身侧。 付沧钊将杂志递给成蔓青：“第二十三页。” 魔力承载着书本漂浮到成蔓青面前，意念微动，便自动翻到付沧钊所说的页码。 “源素循环体系――或成新时代魔法师的修炼方法” “这篇文章，我去搜过原论文，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目前消耗型源素的隐患。”付沧钊指着文章标题沉声说道，“它也能让你多活几年。” 成蔓青诧异地问道：“不是你写的？” “不是我，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我打算招收她当我的助手，”付沧钊笑了笑，拉过成蔓青一条手臂，熟练地按摩起来，“最近还有一个专精魔法超算的个人工作室需要注意一下，她们正在寻找可以推算出源素-γ的公式。” “有趣的工作室。”成蔓青垂下眼帘，要不是身体一天比一天僵硬，此时她应该在点头，“我们那时候还觉得源素是多么神秘的东西，直到那件事发生……” 对于她说的事情，付沧钊非常熟悉：“第一次源素危机。” 旧历1022年，Xixters刚凭借微型传送锚点走入大众视野，年底就上报了大量魔法师无法从空气中汲取源素的情况。 经过多方调查，发现那些魔法师所在的地点出现大量源素空洞，也就是说这些地方已经“不存在”可供魔法师吸收的源素了。 对于魔法师来说，吸收不到赖以生存的源素，会对身体造成难以逆转的损害，称作“源素枯竭症”。 对于Xixters来说，这可算不了什么好事，因为那意味着消灭敌人的方法很有可能要少一个，还是对她们来说代价相对较小的一种。 而随着源素空洞数量井喷式增长，早年因资源封锁而无法好好修习魔法的部分女网友开始狂欢，说什么魔法师的时代要过去了，人类的时代即将到来，还说男魔法师身体都很孱弱，只要她们多锻炼身体，就不用害怕男人作恶了。 数年前最先发现情况不妙的几个少年，历经网友口诛笔伐和网络环境迅速收紧，在线上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眉目间稚气褪去，正在朝成熟青年的方向转变。 源素危机同样牵连到了她们，整个流派再次被揪出来一番嘲笑，让本就是过街老鼠的她们更加腹背受敌。 幸好付沧钊很早就开始关注她们――或者说是很早就开始关注此类言论，凭借Xixters的人脉找到这些年轻人的资料。 正准备发送邀请函，结果有个行动力和资源都特别强大的青年率先找上了她。 旧历1023年，在新血液的帮助下，Xixters顺利找到可替代当前所用源素的物质，称为源素-β。 根据计算，源素-β理论上可以供全世界魔法师使用四百多年，应该足够找到别的可替代源素，或者从根本上改变魔法师体系了。 “还记得她们说过什么吗？”付沧钊按摩完成蔓青一条手臂，双腿往地上一蹬，办公椅便动了起来，丝滑地绕到另一侧，“我们不能止步于源素-β，β没了还有γ，γ没了还可以继续往下找，虽然这就是现今魔法师修炼体系的组成部分，但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杂志上的文章看完，成蔓青脑袋后仰，刚好靠在椅子护颈枕上。 她闭目养神，嘴上悠悠说道：“我们打个赌。” 付沧钊：“不打。” 成蔓青似乎想要撇撇嘴，但脸上僵硬的肌rou让她做不出太复杂的表情：“无所谓，反正源素-γ的稳定性肯定比我们几百年前找到的β更差。” 付沧钊眼神一暗。 几百年前，那群心怀壮志的年轻人刚遇见她时，就说过类似的话。 她们那时候就已经意识到魔法师不能继续单纯消耗源素，很可能需要重建修炼体系。 可惜纯人类不修炼魔法的话寿命极其短暂，还不等她们研究出成果，人便一个接一个地走了。 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新体系的研究屡次被搁置，直到今天才有人旧事重提。 “总有人会想到一块去的，对吧？”一阵强烈的困意令成蔓青差点说不清楚话。 “嗯，很奇妙，跨越时空的默契……”付沧钊低低地应答。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成蔓青还算规律的呼吸声。 散核病跟第三次源素危机有关，本章的回忆部分在讲第一次和第二次源素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