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江南水乡
李明二人回到宋府,宋千见到宋母,与宋母说了些告别的话,又叮嘱了下柳飞,便准备离去。宋母叹了口气道:“儿子大了,留不得在身边。”宋千向柳飞使了个眼色,柳飞道:“夫人,少爷去几天就会回来,您不必担心。”宋母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脸上却一脸愁苦。 宋千对着宋母道:“娘,您不必担忧,我这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宋母看着宋千的样子,转而道:“一转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千儿啊,你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宋千点了点头。 他转而又对着柳飞吩咐了几句。 这时宋濂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瞧着宋千那有些疲倦的脸,道:“我知道,你要走了…”他忽然步履蹒跚,竟似一位身形单薄的老人,站在宋千身前,用他那已经略微驼起的背,支撑着宋千的天空。 宋千不禁微微愣住,他的心犹如万千丝线牵引着。。他已发誓以后定要为宋府撑起一片天空,为家人遮挡风雨,而且,他坚信,他已经能够做到。 宋濂瞧着宋千坚定的面容,又看了眼李明,似乎想要叮嘱道:“千儿,江湖上打打杀杀,此番离去你们二人要互相照应。”宋千点了点头,李明随即道:“宋老爷请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哥的!” 宋千瞧着李明,这么些日子他似乎成长了许多,有时他竟也有些猜不透李明。他只是微笑着向李明了点了点头道:“我也一样会保护好兄弟。” 二人离别宋府后就准备去买马。 皇城之中 星罗棋布。 李明和宋千来到皇城里极为繁华的地段,此处有个非常有名的卖马之所—御马饲。 听说这里的马儿有时也被卖进皇城专门御用的地方。这儿都是上等的好马,价格自然不菲,店主引着他们二人去了马厩,带领他们挑选了起来,李明打量了下四周的马匹,全都是十分精神的马儿,一匹匹都在吃着槽里的草料,不时发出咀嚼的声音,有几匹还不时从鼻孔里喷出厚厚的响鼻声。 忽然李明的眸子朝着角落里望去,只见此刻两匹乌黑发亮的马儿正站立在那儿,并未吃食。 他瞥了一眼,缓缓走近那马儿,那马儿一见陌生人来到跟前,立刻发出阵阵嘶鸣,那嘶鸣声很是响亮,仿佛李明的靠近对它造成了惊吓。 那马的脖颈上立着一撮乌黑发亮的鬃毛,极为漂亮。李明不禁把手伸向那鬃毛处。那马儿见他抬手靠近,忽然一声长鸣,马蹄在地上来回颤动,开始躁动起来。 宋千走近瞧了一眼。不禁点头道:“好马!。”只见那马儿通体黑亮,只有腹部透着微白。鬃毛处向外开散,浑身似透着一股悍劲,马脚掌上的马蹄铁乌黑铮亮,仿佛就是为了在这江湖上飞驰而生。只不过现在显得很是躁动,极不温顺。 他伸出手去触摸那马儿脖颈的鬃毛,手掌接触到只感觉十分柔滑,仿偌高贵锦华的绸缎。 那马儿挣扎着转起圈来,忽然它伸出马蹄,向宋千踢了去。宋千微微一撤,便躲了开了。他不禁笑道:“这马,倒是挺有野性!” 店主看着他二人直勾勾盯着角落里的两匹马瞧着,陪笑道:“二位客官,想必,你们是看上这两匹马了吧。” 宋千闻声向他问道:“店主,我观这里的马儿都很温顺,为何独这两匹马狂躁不安,竟完全不似受过训练。”那店主嘿嘿一笑,道:“您说对了,这两匹马还真未被训过。” “哦?那是为何?”宋千心中不禁疑惑,卖马之处从来都是将训练好的马进行售卖。可是他这两匹马却没有训练,那为何还要将它们关在一起,进行售卖。他想要弄个明白。 那店主看了他们一眼,无奈道:“其实,这两匹马本来就是不打算用来售卖的。”他顿了下,接着道:“实不相瞒,前几日有两人从本店门口经过,好像要办什么事情,显得很是着急,便把这两匹马当在了我这店中。只交代说以后还会把它们给赎回去。” 他嘿嘿笑了起来,接着道:“我自然是不信的,这不,到现在已过去好多天了,也没见他们回来赎马。也许是早就把那卖马的钱花光了…”他顿了下,脸上显得有些后悔。道:“这两匹马在这儿极不安分,夜里有时会突然发出嘶鸣,惹得人烦。有时也弄得马厩里躁动不安,前几日还差点从这里跑出去,幸好我及时关了门。既然你们二位看上了,就请买走吧。” 那店主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感觉这笔生意就要成了。 宋千却摇了摇头,道:“既然别人还要赎回来,那我们就不要夺人所爱了。”他说着放下那触摸鬃毛的手,转而看向一旁。 李明忽道:“大哥,既然他们已经将这马儿留下。现在我们自然也可以出钱将它买走。” 店主笑道:“这位客官说的是,不管是你们,还是别人,只要有人肯出钱,我自然都会卖。”店主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将这算盘打得很好。 宋千跺着步子,道:“这马儿认生,真将它们买下,也不好驾驭。” 那店主脸色微变,道:“这样吧,每人给你们便宜十两银子。” 宋千摇了摇头道:“二十两。” 那店主咬了咬牙,半晌,终于还是点了下头。 李明将手放在那马鼻上,那马儿似乎极为抗拒,把头转向一旁。李明瞧着它那粗壮的四肢道:“今天我还真就不信降伏不了你!”说着,就牵起那缰绳。宋千道:“还是小心为好,这马儿倒十分有烈性。” 李明对着宋千道:“大哥不必在意,我看这马儿只是跟在它主人身旁久了,只要掌握它们的习性,就很容易降伏了。”店主走近那马,将马镫抬起,向李明伸出手缓缓道:“客官可以上去试试。”。 李明脚下一掠而起,猛然落在了马背之上,那马儿似乎受到了惊吓,开始晃动起身躯,想要将背上之人挣脱下来。可李明却紧紧握着那缰绳,俯在马背之上,任那马儿如何挣脱跳动,都不曾将他摔下。过了良久,那马儿似乎疲倦下来,只是鼻孔里喘着粗气,便不再挣扎。 宋千对着李明笑道:“没想到,你还真将它给驯服了。” 李明紧绷的面容缓和下来。这马儿劲力好大,刚才的挣扎差点让他坠落下来。此刻看到它平静下来,不禁笑道:“这马儿脾气再野,也终归是匹马儿,不过,只要让它感受到你的耐心,就一定可以将其驯服。” 宋千点了点头,他步子轻快,脚下一蹬,已落在另一匹马的背上。。 他二人将买马的银两交给店主后。便疾速向南方奔去。 “果真是好马,那店主倒将它们卖了个便宜。”李明瞧着那渐渐远去的皇城道。 宋千摇了摇头道:“马是好马,便宜却不尽然。”他心中不禁感叹,也许是因为这两匹马卖给那店主的价本就不高,又在马厩中太过争吵,引起店家不满,才卖了个便宜。实则是自己捡了个便宜。 李明嘿嘿一笑,拿起缰绳,对着那马儿道:“驾,驾,驾。” 那马儿蹄下尘土扬起,速度又快了几分。 “好马!”宋千也扬鞭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已离开皇城的地界了。 李明二人走至江南水乡,此处景色极美,那如诗的廊道铺在河旁,高高的阁楼,竖立两边,道路两旁是摆摊的小贩。二人骑马进入闹市,熙熙攘攘的人流浮现眼前,显得有些拥挤,到了这里就不方便再骑马。他二人便下了马,将缰绳牵着,徒步行走。 李明眼睛忽然仔细看向一处,只见他目光直直盯着一个摊位,那摊位上此刻一位老者正在那里叫卖。李明仔细瞧着他手里的东西,竟是一个泥人,那泥人捏的生动形象,在他手中惟妙惟肖,竟似活了一般。 李明不禁多看了几眼。那老者拿着手中泥人笑着对李明道:“公子,买个泥人吧。”李明瞧着那个泥人,如此灵动,便对老者道:“这泥人多少钱。” 那老者伸出手掌缓缓道:“只要五文钱。”李明道:“好,这泥人我买了。”他将钱交给老者,又把泥人放在身上。 宋千缓缓道:“我们就在此处找个地方休息吧。”李明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路行来颇为疲乏。就算人不休息,这马儿也要休息了。那两匹马此刻从嘴里发出粗犷的喘息声。 二人又向前走了些,便在一家客栈停下来。那客栈牌匾上用楷书写着:“春帛楼”三个大字。此时从店里走出一个小二,望着他们道:“客官,里面请。”他顺手牵起拴马的缰绳,那马儿看到被陌生人牵着,便开始躁动起来,那小二手拉不住,险些踉跄。 李明道:“不用你牵,你只管拿些草料给它们就是了。”那小二赔笑着向店里走去,过了一会真拿了些草料来,他们二人看着那马匹将草料吃完,便将马匹拴在一旁的木桩上,走进店里。 李明道:“这店倒很是热闹。”只见里面食客兴隆,菜品繁盛。一道道江南特色的菜肴映入眼中。李明和宋千寻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 李明坐在那里转而抬头向柜台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此刻正站在那里,手中正拨弄着一排排的算珠,她低着头,李明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估摸着应该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 那小二手中拿着茶壶,端了上来。 李明道:“三菜一汤,来壶老酒。” 那小二道:“客官,您看,这儿有菜单,您想点什么,知会一声便是。”李明抬头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与门对应的墙上挂着一张布匹,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色菜品的名称。他随手指了几样,那小二便应答而去。 宋千道:“江南繁华,古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你看这往来吃酒的人大部分都是做买卖的…”李明抬头打量了下四周,点了点头,确实,店里几乎全是商人打扮模样的人在吃酒,言语间也是聊的和买卖有关的事。
忽然,那青衣女子从柜台上走出,她手中还端着他们二人点的菜肴,她走到李明跟前,道:“二位点的菜。”她将手中菜品放下,站在那里忽然问道:“二位是从远方来的吧?” 李明愣了下,道:“何以见得?”那女子微微笑道:“从你们刚才的谈话中我听出,你们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还有你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这儿常来的。”李明点了点头,她说的很对。 宋千向那女子拱了拱手道:“我们是赶路的,经过这里,便顺道找个地方休息。” 那女子微微朝李明二人点了下头,道:“二位慢用。”便又回到柜台后面去了。 宋千与李明吃了酒,就各自进了房间休息。 夜里,宋千听到有笃笃的响声,就起身打开房门,可是什么也没看到,他向李明房间看去,此刻李明的房间里已传出熟睡的鼾声。他便把门关起准备入睡,可他刚到床边,那敲门声却又响了起来,这次变成了咚咚的声响,很是沉闷。他将门猛然打开,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黑影,道:“什么人?!” 那人开了口,道:“公子。” 宋千听到声音不禁一愣,这正是白天那青衣女子的声音。此刻那女子站在门前,掩着面,微微点了下头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宋千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衫,他将门半掩着,穿好衣物,走了出去。 那女子此刻正坐在白天吃酒的桌子旁,面前亮着一抹烛光,那火焰映在她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宋千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没有开口,他在等这女子开口。 那女子将烛火拿近了些,道:“公子可是要去距此处遥远的覃州。”宋千愣了下,道:“此去确实经过覃州。” 那青衣女子道:“我有一事,想请公子帮忙,可否?” 宋千没想到这女子还会向他拜托,便道:“什么事。” 只见青衣女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道:“如若公子到了覃州,请将这封信交给一个女子,一个在覃州有名的女子。这信封上有她的名字。”宋千不禁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只见信封上悍然写着三个字:秋叶青。 宋千道:“帮是可以,不过此人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联,为何你不能亲自将这信给她送去。又为何会找我去送信。” 宋千一连串的问题出口。 那青衣女子只是叹了口气,道:“公子,实不瞒你,其实今天我听到你二人谈话,才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我jiejie所在之处。”宋千坐在那里,没有开口,仿佛要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女子终于解释道:“这信封上的人是我的jiejie,我们自小就没见过母亲的样子。二十年前,我们姐妹和父亲沦落街头,那时天寒地冻,父亲染上了风寒,我和jiejie到处求人治病,可却没有一个人肯出手帮我们。”她顿了下,似乎只是回忆起这件事,就让她感到绝望。 “在我们感到绝望无助之时,终于有个人肯帮忙给父亲看病…”她开口道。宋千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青衣女子接着道:“可是那人却提出要jiejie自此卖身给他。jiejie不肯,可是看着父亲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最终她还是答应了那人,父亲终于得到医治,可jiejie却从此失了自由身,终日以泪洗面。她心中也在怪我,可能觉得当初为什么不是我去做这件事。” 她叹了口气,眸子有些忧伤道:“jiejie自此便离开了这里,后来听闻她在覃州,我也曾去寻过她,可她却从来不肯见我。” 宋千不禁怅然,没想到这青衣女子身世这般凄惨。 只见她又道:“我在这里寻了夫家,开了这家客栈,每日虽有营收,心中却常常挂念此事。每日都在担心她在那里的安危。”她转而看向一旁,道:“我只希望,她能原谅我,能回来看我一眼…” 宋千沉默了。他起身将信封拿起。那女子一见他将信封拿起,面容终于露出一抹喜色,缓缓道:“公子,你…答应了?” 宋千点了点头,对着女子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这信我会帮你转交。” 那女子忽然道:“公子,切不可提我的名字,她是十分不愿见我的。” 宋千道:“好,我自会说明。” 那女子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他,宋千又点了下头。良久那女子才拿着那发出微弱的光芒的蜡烛离去。她的身影映在烛光中,异常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宋千叹了口气回到了房间。他将信封收起,思索了一番,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