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任务
清涟把辗迟离开玖宫岭的事告诉弋痕夕以后，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究竟要不要和弋痕夕一起去找人，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辗迟是弋痕夕的学生又不是他的学生，就算要出去找也该是弋痕夕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弋痕夕作为一个太极侠岚，只是找个人而已，用得着另外一个太极侠岚出手帮忙吗？ 当然用不着。 所以清涟说完以后扛着鱼竿就走了。 至于后续发生了什么，弋痕夕又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些什么清涟一概不知。 当然，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第二天弋痕夕带着临时悟出元炁驾驭术的辗迟回到玖宫岭，正待领罚时，破阵统领针对辗迟的情况，定制了一个名为处罚实为特训的惩罚。 ——没收侠岚牒，去蒸乾坤里蒸一个月包子，并且蒸包子不能用火只能用元炁。 蒸乾坤主厨游刃负责提供技术指导，朱天殿镇殿使扰龙负责监督。 一个月后，在钧天殿广场上当众检验特训成果，若合格则归还侠岚牒，若不合格……则去褪忆亭走上一遭，然后送回桃源镇过普通人的生活。 清涟没有去看辗迟究竟是怎么个训练法，但掌握着玖宫岭大部分信息传递的云丹每天回宿舍的时候都会把玖宫岭里最新发生的事告诉清涟，以至于清涟就算天天窝在阳天殿里看书教学生，玖宫岭里发生的所有新鲜事他也一清二楚。 比如说，辗迟烧坏了游刃多少个笼屉，被子言剥夺侠岚身份赶出玖宫岭的浮觞被送去了哪里，鹰舍里孵出来了多少只海东青，钧天殿公布了多少个新任务，什么地方出现了零的痕迹，什么地方的嗅探又传回来了消息等等。 可谓是足不出户，也能尽知天下事。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阳天殿三人组的月逐运用得愈见纯熟时，辗迟终于在游刃的指导下彻底掌握了元炁驾驭术，然后成功通过破阵统领的考验，取回了他的侠岚牒。 当天，玖宫岭里的大部分侠岚都去钧天殿广场观礼了，清涟本来也想去凑个热闹的，但他刚推开门就什么心思都没了。 ——阳天殿宿舍的那棵紫藤树上正蹲着一只通体纯黑、唯有羽翼边缘在阳光下折射着幽蓝光泽的蓝羽海东青。 …… “嘎吱——” 穿着一件蓝色短褂的破阵推开密室大门，靠坐在椅子上喂海东青吃玉米的清涟抬了一下眼皮：“破阵统领，关于我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破阵走到清涟对面坐下，目光停留在桌上那只长得鸦里鸦气的海东青身上，“我此番召你回玖宫岭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你能安心养伤，七星冢一事我自会安排其他人去解决。” “破阵统领，此次出现在七星冢附近的零和我有点个人恩怨。”听到破阵这么说，清涟伸手摸了一下海东青的羽毛，嘴角浮现出一丝无意义的笑，“不管您派不派人去，我都会去。” “若你只是想去七星冢，我自然不会阻拦你。”破阵静静地注视着清涟的眼睛，“但你真的只想去七星冢吗？” “不愧是破阵统领，这都能猜到。”清涟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许，“那您不如来猜猜看，我想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唉。”破阵沉默许久以后，叹了一口气，“你的伤势未愈，贸然深入昧谷恐有性命之忧。” “就那点小伤，在玖宫岭里养了这么久早都痊愈了。”清涟既没否认破阵的猜测也没肯定，只是屈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蹲在桌上认真吃着玉米粒的海东青便立刻顺着手臂跳到了他的肩膀上蹲好，“昧谷沉寂许久，如今七魄之一的胄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地必然所图甚大。但不管昧谷作何打算，只要干掉胄，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嗯……”破阵看着清涟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清涟这句话的可行性，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破阵统领。”清涟站起身，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已无踪，“您知道的，我如果一心要走，就算是您也拦不住。” “嗷……” 蹲在清涟肩上的蓝羽海东青朝着破阵发出一声低吼，金色的眼瞳锐利如剑。 “嘘——”清涟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了海东青的鸟嘴，“三青，小孩子不可以骂人。” 蓝羽海东青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也就懒得挣扎了，任由清涟捏着它的嘴巴。 “既然你去意已决……要去便去吧。”破阵最终还是妥协了，一边叹气一边站起身，“只是你应当明白，一旦你踏入昧谷，玖宫岭便再也不能给你任何形式上的帮助。” “孤军奋战嘛，我懂的。”清涟摆摆手，满不在意地带着海东青走向密室大门，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忽然驻足回望了破阵一眼，“对了破阵统领，我最后再问您一次——您当真没有后悔过当年的决定？” “……”破阵没有说话。 没有回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回答。 “呵。”清涟终于不再抱任何期望，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破阵统领，您指使山鬼谣将我作为筹码卖给假叶时，恐怕也没有想到长亭会派人与我一同前往莫回原吧？” “……”破阵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是，我是从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您到底想做什么，十多年来我也尽我所能地在配合您的计划。”清涟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垂眸看向破阵，声音轻如呢喃，“但那是十三条人命啊破阵统领。 您不择手段想要铲除四大凶兽是为了天下苍生我能理解，但那些因此丧命的人难道就不是需要你我守护的苍生了吗？” “……”破阵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抑或者是无话可说。 “破阵统领，您可以为了大义将所有人都视作棋子，也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将棋子全部舍弃。”等不到回答的清涟盯着破阵看了许久，然后转过了身，“但我不一样，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在我面前，我会因为救不了他们而自责愧疚。” “我答应他们会把他们带回玖宫岭，会替他们报仇雪恨。前者我已经做到了，至于后者……我迟早也会做到的。” 所以昧谷，他非去不可。